手小心的將符撫平整,放在桌子上,然後閉上眼睛,將自己全身的意識都放在指尖,手指輕輕的顫抖,默唸,“卜之,尋之,問之。願神明助之。”
白色的符咒漸漸的出現了一些字,黑色的一條一條,毫無頭緒,最後拼成了一個字,“死。”
阿涼詫異的看着白符上的字,捂着自己的嘴巴,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定是自己搞錯了,一定是的。
閉上眼睛,“卜之,尋之,問之。願神明助之。”
再一次睜開眼睛,依舊是“死”字。
“卜之,尋之,問之。願神明助之。”
……
手不斷的顫抖,三張白符上,全都是死字,這說明什麼?阿涼根本不敢細想,心裡面的不安不斷的擴大。
捂着自己的胸口,顫抖着的將這三張白符藏好,呼吸開始變得不順暢。
跌跌撞撞的走到牀邊,整個人依靠在牀上。
阿爹,阿孃,阿姐,弟弟……
腦子裡面是一團漿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
三尾回來的時候,阿涼已經睡着了,靠在牀頭,很沒有安全感的抱着被子,手不安分的抓着被子。
三尾淺淺一笑,把阿涼抱起來放在牀上,蓋上被子,轉身又出去了。
院子裡。佐然正在候命。
三尾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若是阿涼想要趁着我不在下山,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佐然低頭,“屬下不會讓阿涼小姐下山的。”
瞞着,顯然並不是一個長久的法子。可眼下他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插手村子的事情了。
三尾輕道:“我要去冥界一趟,你好好保護阿涼。”
“是。”
第二天,阿涼醒來,“佐然。”
佐然出現,“阿涼小姐。”
“我想要吃村子的栗子酥。”阿涼輕輕的叮囑,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想到了美味下意識的就吞了一下口水,“你能幫我下去買一下嗎?”
佐然道:“可以。”
“佐然,我和你一起去吧。”阿涼起身,拍了拍自己粉紅色的襦裙,“我已經在山上呆了很久了,很無聊。”
“阿涼小姐。”佐然沒有動,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主子吩咐過了,您不能下山。您的身子還沒有痊癒,不能下山勞累。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幫您買過來。”
阿涼沒有說話,半晌,勾了下脣,“我知道了,我不去了,你去吧。”
佐然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涼,轉身離開。
等到佐然離開,院子徹底的陷入了寧靜,不對,應該是死寂。阿涼坐在院子裡面,看着不遠處的桃林,明明已經過了季節,可是桃花卻開的很旺盛。
鼻尖全都是桃花的香味。是一種,不真實的味道。
佐然離開不久,阿涼就起身下山,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大好但是並沒有痊癒,走了一會兒就覺得胸口鈍鈍的疼。
下山,遠遠的就看到不遠處的村莊,卻看得並不真切。
心裡面的不安漸漸地放大,這個時候,村子正是做飯的時候,應該會有很多的炊煙,可是眼前缺什麼都沒有。
腳步加快,走到村口,這才發現村莊被結界封印住了。
手觸碰着透明的結界,只要自己一用力就會被上面的靈力反彈出來。村子裡面的場景也看不清楚,朦朦朧朧的。
就算是這樣,阿涼還是可以感受到,隔着透明的結界,裡面死一般的寂靜。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阿涼渾身開始顫抖,不斷的朝着結界撞擊過去。身子被狠狠地反彈回來,倒在地上。
胸口的鈍痛更加的明顯,阿涼捂着自己的胸口,喉嚨底下猩甜無比。
風呼呼的吹着臉上,生疼。
“阿爹!”
“阿孃!”
“阿姐!”
“弟弟!”
迴應她的卻是安靜,死一般的安靜,讓人絕望。
“阿涼。”三尾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眸子深邃,裡面有一點悲傷,落在阿涼的身上,伸手,“過來。”
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阿涼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大大的眼睛霧濛濛的,很快又再一次的蓄滿了淚水,“把結界打開。”
三尾收回自己的手,喟嘆“阿涼,看不到會好受一點。”
話到了這裡,就說不下去。
兩個人相顧無言,阿涼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握着自己的衣服,眸子微紅,“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只是這麼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三尾看着阿涼,抖了抖嘴脣,最後什麼都沒有說話。
阿涼不斷的深呼吸,可是架不住眼淚噼裡啪啦。心房撕裂一般的疼痛。
驟然吐出一口血。
“阿涼!”三尾的臉色驟變,猛地上前,一把將阿涼扯到自己的懷裡,“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好?”
顫顫巍巍的擡頭,眸光流轉,阿涼的嘴脣蒼白,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三尾的懷裡,聲音輕的不可聞,“帶我回去吧。”
三尾沒有絲毫的猶豫,抱着阿涼就往山上走。回到了山間小屋,將阿涼放在牀上,摸了摸阿涼冰涼的臉。
“沒事的,阿涼,就是氣血上涌。”三尾讓自己的口氣盡量的平緩,“別擔心。”
對着三尾這一雙細長好看的眸子,阿涼的心裡面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卻毀了自己的生活和家庭。
“阿涼?”三尾不明所以,開口。
阿涼閉上眼睛,“我有點累了。”
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三尾無奈的起身,想要離開,腳步停在門口,微微的轉過頭,“你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阿涼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張了張自己的嘴巴,“沒有。”
心頓時就往下沉,三尾推門而出。
外面就像是變天了一般,天機的烏雲不斷的翻滾。
佐然走過來,“主子,是我不好。”
“罷了,也是瞞不了多久的。”三尾口氣淡淡的,並沒有生氣。風吹動袍襟,“今晚我就在這裡休息。”
佐然點了點頭,“好。”
今晚,兩個人註定都是睡不着的,三尾擔心半夜阿涼身體不舒服需要人,於是和衣而睡,就這麼靠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