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跟着冥嵐奔跑,漸漸的看不清前面的物體,我以爲是血色太濃迷了眼睛,最後我竟然連冥嵐也看不清楚了,只能感覺到他依舊緊緊握着我的手。這讓我安心,那隻手就是我所有信念的依據,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擔心。
不知道跑了多久,嘶吼聲消失了,周圍的空氣依舊渾濁不堪,我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冥嵐突然停下來,我聽到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凌語,看見前面的山了麼,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他的語氣堅定,我相信,“嗯,就要出去了麼。”
冥嵐鬆開手。突然失去了依靠,我又看不見他在哪裡,慌亂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那條手臂,可是我撲了個空,一個踉蹌撲到在地。
“你……怎麼了?”冥嵐緊張的聲音在上面響起。
我看不見他,他能看見我,我的眼睛失明瞭。這一認知驚呆了我。我居然瞎了,冥嵐還不知道我瞎了。在這種地方,我的瞎會給冥嵐帶來更多的麻煩。我瞭解冥嵐的脾氣,如果事情超出了他預料,他會發怒。我不要他生氣,不要他爲我心煩。情況不容樂觀,再給他添堵,那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沒有什麼,是我不小心,剛……剛纔跑的腿軟,沒事的,沒事的。”我手忙腳亂的爬起來,低頭裝着拍打身上的灰,刻意的不擡頭,不讓冥嵐看見我失去焦距的眼睛。
冥嵐叮囑了一句:“小心點。”
我努力的辨別着他的方位,我看不見,但我的感知功能還在,只靠聽力也可以大致分辨出他所在的方位。
“跟緊我。”
“嗯。”
我一定會亦步亦趨的跟着他,我需要集中所有精力判斷他的步速,他走過的地方是不是有障礙物,因爲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瞎了。
腳下的路並不平坦,我努力的保持平衡,走了好大一會,我感覺好像是在走上坡路。路越來越陡,我更加緊張,是在爬山吧,稍有不注意跌倒就麻煩了。
千萬不能跌倒,我不停的禱告,希望上天給我這個面子。可是上天沒有給面子眷顧我,冥嵐不知道遇上了什麼,突然停下來。我來不及做出反應,一頭撞在他身上,然後努力維持的平衡被打破,我跌倒在地,像滾球一樣的摔了下去。
疼我一點不怕,就算摔斷骨頭也會再長好,但我不能讓冥嵐分心,所以我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同時努力的想抓住什麼,好穩住身形。
我聽到冥嵐緊張的喊:“小語……”
我抓住了什麼東西,但是那東西摸起來好像枯骨,不管了,抓住什麼是什麼。
“不要——小語,不要抓……”
冥嵐的聲音爲什麼那麼驚慌,我抓住了什麼,讓他害怕了。不等我想明白,被我抓住,或者說抓住我的東西,用力的把我往下拉。它要把我拉到哪裡去。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試圖放掉抓住的東西。而它卻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不放。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抓住我的東西確實是一雙手。
路上怎麼會有手,對了,這是黑森的意識空間,什麼樣的古怪東西都可能突然冒出來。
麻煩了,那手一直把我往下拉,下面不是山坡麼,它要把我拉到地底下去麼。
我大急,念動咒語,一團幽冥烈焰在我的手中燃起。抓住我的手突然將我甩了出去。它大概害怕被燒,所以把我丟了。
我看不見,身軀在空中不停的翻滾,我想控制住自己穩穩落地,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地面距離我有多高。
鬱悶的我等着落地是被摔的七葷八素,可是疼痛並沒有光顧我,因爲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了我。我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開心的笑,“謝謝,哥哥。”
我不知道此時的我是多麼狼狽,全身是灰,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還花了,所以我笑的一點都不好看。
“笨丫頭,你的眼睛怎麼了?”冥嵐慍怒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慌忙閉上眼睛,胡亂的找了個理由:“沒……什麼,被灰迷了眼睛。”
“你……真是笨的……什麼時候傷了眼睛,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感到冥嵐滔天怒意,我以爲是自己惹他生氣的,心慌的小聲解釋:“沒事了,一會就好的。”
“黑森,你給我滾出來!”
冥嵐是對黑森發怒。
“哈哈哈……真有趣,看着你的女人瞎了,還殘了,很快她的臉也會變的醜陋不堪。我看你還怎麼要這隻鬼。”
“卑鄙,有本事衝我來,對女人下手算什麼男人?”
“男人?”黑森又是一陣嘲諷的笑聲,“我是鬼妖王,可不是普通的男人,只要達到目的,我就頂天立地的男人。哈哈哈……”
冥嵐的身軀一震,他好像發出了什麼,我聽到黑森哼了聲,“魂力攻擊,你敢在我的意識裡發動魂力攻擊,不怕我把你吃了麼?”
“有本事你吃吃看。”
“囂張!”
風突然高速旋轉起來,我的頭髮被拉直了,這風力好強,幾乎能拔掉人的頭髮。
冥嵐悶哼一聲,好像受到了什麼衝擊,我害怕的要死。
“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乖乖的別動。”他把我抱的更緊,但是我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還是能感到風像刀子一樣刮過皮膚。這是什麼,難道攻過來的不是風,而是片片鋒刃。
阿久的聲音突然響起:“主人,山崩了!”
山崩地裂的聲音,大地震顫,好像是乾坤倒轉。我下意識的抱緊冥嵐,就算我現在幫不了什麼忙,但是我能用我的手臂抱住他,那樣至少風刀傷不到我抱住的地方。
冥嵐的心跳非常快,這是他第一次心跳的如此快,是緊張還是擔心,我不知道。
“我看你能護她多久,中我毒霧,超過一個小時,她的眼睛就廢了。你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我讓你守着個瞎子天天懊惱。這就是你負我鬼妖族的代價。”
“那就看看我們誰比誰更狠。我說了,你傷她一毫,我讓你百倍償還。”
“哼,就怕你沒這能耐。”
風更強了,我感覺手臂上的皮肉一層層的被掀開,他丫的,他是做刀削麪師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