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燦出使葉爾羌之前,徐晉便拜託他幫忙打聽王翠翹的下落。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黃大燦這一路西行,果然四處打聽王翠翹的行蹤,但兩個多月以來都沒眉目,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地偶遇上,真的是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激動之下便大聲道:“本使在此,快帶我去見王大家。”
二牛瞪大牛眼打量了黃大燦片刻,猶豫地嗡聲道:“您……您是黃少雲公子?”
黃大燦是徐晉的同窗好友,二牛作爲徐晉當年的貼身“書童”,自然認識黃大燦了,只是多年不見,當初還是白面書生的黃同學已經束起了短鬚,皮膚也被大西北的風沙磨得粗糙發黑了,變化比較大,所以二牛一時間也不敢確認。
黃大燦笑道:“二牛,本人正是黃少雲,此次奉旨出使葉爾羌,也受了子謙兄之託,打聽王大家的行蹤。”
二牛這才憨笑道:“真是黃公子,太巧了,夫人在裡面,我帶你進去見她。”
烏斯面色大變,橫身一攔道:“二牛兄弟,王大家說了今日不見客。”
二牛一把將他推開,嗡聲道:“黃大人是我家老爺的好友,夫人肯定是要見的。”
烏斯還要再攔,宋大眼雙目一瞪,聲若炸雷般冷喝道:“滾一邊去,王大家要見誰,還輪不到你們來管,再他孃的羅嗦半句,老子便用棍子招呼你。”說完手中的熟銅棍哐當一下戳在地面,把鋪在地上的一塊麻石都撞得裂開。
烏斯心頭一凜,下意識地讓開了道路,其他幾名武士見狀自然更加不敢阻攔,凜然地退了開去。
拉希德不由暗暗喝彩:“好一條威猛的漢子。”
宋大眼冷哼一聲,領着黃大燦等人進了院子,拉希德禁不住問道:“黃兄,這到底怎麼回事?莫非你跟王大家認識?”
黃大燦微笑道:“在下與王大家只是一面之緣,連泛泛之交也算不上,不過王大家與靖國公徐子謙卻是頗有淵緣,此事說來話長,待有時間了,本使再與臺吉殿下解釋。”
拉希德心中一動,點頭道:“也好。”
且說衆人進了院子,始發覺這座院子竟然也不小,分爲前後院,前院是二牛等人居住,而王翠翹主僕則住在後院。
二牛讓黃大燦和拉希德兩人在前院客廳等候,他自己則飛快地跑去後院通報。
此刻後院的房間內,王翠翹並未在排練歌舞,而是百無聊賴地翻閱着一部舊曲譜,一頭如瀑的烏黑秀髮就披散在腦後,優雅中透着幾分慵懶。
“二牛哥,跑那麼急幹嘛,是不是那拉希德臺吉闖進來了?”婢女秋雁見二牛跑着進了後院,連忙緊張地問。
二牛搖頭嗡聲道:“不是,是使者來了……不,是黃大人來了。”
秋雁沒好氣地道:“什麼使者?什麼大人?慢點說,說清楚點……不許撓頭!”
二牛訕訕地放下正準備撓頭的手,憨笑道:“是老爺的同窗好友黃少雲大人來了,皇上正好派他出使葉爾羌,他還說老爺拜託他來尋夫人。”
秋雁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王翠翹已經赤足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激動得俏臉通紅,杏目圓睜,迫不及待地道:“二牛,是夫君……你們家老爺派人來了?”
二牛點點頭嗡聲道:“是的,在前面客廳候着。”
“啊!”秋雁這才反應過來,激動得掩住了小嘴,天啊,原來竟是徐公子派人找到這裡來了。
王翠翹差點幸福得暈過去,心裡甜絲絲的,他果然沒有忘記人家,還專門派人找到來葉爾羌,倒不枉自己日夜記掛他。
“二牛,你先代爲招呼着客人。”王翠翹說着腳步輕快地跑回了房間,輕盈得如同一隻穿花蝴蝶。
約莫半小時後,梳洗穿戴好的王大家終究出現在前院客廳中,當她走進來時,拉希德整個人都呆滯了,因爲此時的王翠翹並沒戴面紗,露出了那張風華絕代的容顏。
王翠翹本來就生得傾國傾城,而且氣質恬靜出塵,此刻經過盛裝打扮,簡直如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別說拉希德,就連黃大燦也是心搖神動,恍了好幾秒才恢復過來,連忙站起來行禮道:“黃少雲見過王大家。”
王翠翹優雅地福還一禮道:“黃大人客氣了,臺吉殿下,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拉希德彷彿丟了魂似的,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抱拳道:“王大家不必多禮,天啊,王大家簡直是仙女下凡,得以一睹仙容,實乃三生有幸。”
王翠翹微笑道:“臺吉殿下謬讚了,小女子愧不敢當。”
拉希德目不轉睛地道:“本臺吉說的都是真心話,王大家就是那百花齊放的春天般,即使心若堅冰的男人見到您都會融化掉,而您的歌聲就是那春天裡的百靈鳥,就連聾子都能感動得哭泣流涕。”
黃大燦不由暗汗,看來這位太子爺已經失了魂了,不過也難怪,此女實在太驚豔了,這種風華絕代的奇女子,世間能有幾個?子謙真是好豔福啊,竟能擷得芳心。
王翠翹應付這種場面顯然已經遊刃有餘了,落落大方地寒暄了幾句,便在主座坐落,讓秋雁重新上了茶水,然對着黃大燦微笑道:“黃大人看着倒是有些面善。”
黃大燦報以一笑道:“王大家可還記得當年藤王閣上,子謙兄的一曲滾滾長江東逝水?”
王翠翹眼前一亮道:“原來當年黃大人也在場啊。”
黃大燦自嘲般道:“在下和子謙乃同窗好友,當年一道前往洪都府參加院試,適逢其會,只是在下才疏學淺,表現平平,故沒入王大家的法眼。”
王翠翹啓齒一笑:“黃大人過謙了,小女子當年也只是個無名小輩而已,何來法眼之說,對了,黃大人這次出使葉爾羌,所爲何事?”
拉希德估計是想跟佳人多說幾句話,立即搶先道:“之前在宰桑府的晚宴上,王大家應該已經有所耳聞了,本國正準備與大明重啓絲綢商路呢,屆時兩國的聯繫將會越來越緊密。”
王翠翹美眸一轉道:“這對兩國百姓來說都是好事,是了,剛纔聽二牛說,我家夫君託了黃大人尋找小女子的行蹤?”
黃大燦微愕,顯然沒料到王翠翹會突然親妮地稱呼徐晉爲夫君,不過當他看到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拉希德太子爺時,瞬時便明白過來,點頭道:“出使之前,子謙兄確實囑託在下,無論如何都要尋到王大家的行蹤,他估計您會在葉爾羌,又或者撒馬爾罕一帶。”
王翠翹心中一甜,喜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小女子去年確實到過撒馬爾罕。”
黃大燦微笑道:“王大家在撒馬爾罕是不是收了一個徒兒叫葉娜?”
王翠翹不由大奇,點頭道:“是的,不過也算不上徒兒,只不過是互相交流學習罷了,莫不成夫君他遇到了葉娜?”
黃大燦正想回答,拉希德終於憋不住問道:“本臺吉冒昧問一下黃兄,莫非王大家已然成親了?”
黃大燦自然明白王翠翹突然表明有夫之婦身份的意思,只不過是想打消拉希德的非分之想罷了,於是直言道:“臺吉殿下有所不知了,當年王大家奪得三屆江山花魁後便是靖公國的屋裡人了。”
拉希德頓時像被兜頭淋了一桶冷水,如此天仙般的美人竟然已經是別的男人的房中人了,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被稱爲大明戰神的靖國公徐晉,即使他有非分之想也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