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馨身上並沒受傷,估計只是在洪水中漂流了太久,體力不支而暈倒了。徐晉將那半壇濁酒用火稍微溫了溫,然後在李時珍的幫助下捏開薛冰馨的小嘴灌了幾口,後者便甦醒了,緩緩地睜開了那雙獨特的淡藍色美眸。
薛冰馨有一半胡人的血統,皮膚本來就很白,在水中泡了幾乎一天一夜,此時看着就更加白了,不過卻是病態的白,渙散的瞳孔足足數秒才重新聚焦。
徐晉微笑道:“薛姑娘,你醒了?”
李時珍的小腦瓜也湊了過來,關心地問:“薛姑娘,你覺得咋樣了?感覺哪裡不舒服嗎?小子略懂一些醫術。”
看着眼前這名帶着溫和笑容的英俊青年,薛冰馨心中五味陳雜,前一天自己還企圖刺殺他,結果今天卻被人家所救了,這算不算是以德服怨,儘管對方還不知情。
“謝謝你們,我沒事!”薛冰馨沉默了數秒才說出一句話來,聲音帶點虛弱的沙啞。
徐晉道:“薛姑娘客氣了,對了,薛姑娘爲何也遭了洪水,趙全兄他們可跟你一塊兒?”
薛冰馨聞言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自己僥倖活下來,不知趙師兄和孫師兄他們現在咋樣了。
薛冰馨雖然沒有回答,但徐晉見狀也猜了個八九分,估計遭遇洪水前,趙全和薛冰馨確實在一起,於是隨口安慰道:“薛姑娘不用太過擔心,連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活下來了,趙全兄一身武藝,估計也會安全脫險的。”
薛冰馨眼神複雜看了徐晉一眼,內心莫名地發虛,低下頭默不作聲,兩手抱緊雙膝,溼漉漉的頭髮還在往下淌着水,那一身胡服緊貼在胴體上,端的是玲瓏浮凸。
徐晉往火堆裡扔了一塊碎木,架在兩塊石頭之間的陶罐已經被火燒得薰黑,裡面的水已經燒開了。
李時珍那小子的臉蛋紅紅,不知是被火烘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眼睛不敢往薛冰馨身上看了,在徐晉的示意下,將已經剁碎的田鼠肉倒進陶罐之中。
徐晉將匕首伸進陶罐中攪了攪,輕咳一聲道:“那個……薛姑娘,不如先把溼衣服換下晾曬乾,暫時換上那套衣服。”說完指了指晾曬在灌木上那套錦衣衛飛魚服。
七月的陽光猛烈,閔百戶那套飛魚服已經被曬乾了。徐晉雖然要把這套衣服帶回給閔百戶的家人做衣冠冢,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暫時借給薛冰馨穿自是沒問題的,到時還回來就行了。
薛冰馨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本來蒼白的俏臉頓時生出雲霞,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向灌木行去,溼衣服穿在身上實在不舒服,而且也太羞人了。
當然,如果薛冰馨知道這套飛魚服的原主人此刻就軀在那堆熊熊在火中燒炙,恐怕寧願就這樣穿着溼衣服,也不敢穿這套飛魚服。
薛冰馨取下晾曬在灌木上的飛魚服,有點忸怩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徐晉和李時珍兩人都十分君子地背向這邊而坐,不由稍稍放下心來,拿着衣服轉到繁密的灌木叢後面,麻利地將身上溼了的衣物脫下來,露出讓人噴血的惹火身段……
咕嚕咕嚕……
陶罐中的開水翻滾沸騰,陣陣肉香飄了出來,徐晉和李時珍都禁不住猛吞口水,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只吃了一條兩條米長的生蛇肉,當時不覺如何,只是想着填飽肚子,此時回想起來都有點想吐。
李時珍畢竟還是個沒開竅的小童,即使沒有這陶罐中散發的誘人肉香,也不會聯想到此刻灌木後的春光。徐晉倒是聯想到了,不過此時此刻,顯然是肉湯更加誘人一些。
就在徐晉用匕首挑了一塊田鼠肉,準備嚐嚐熟了沒有時,灌木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呼,緊接着是老虎的低吼。
徐晉和李時珍面色一變,同時叫了一聲不好,剛纔忘記提醒薛冰馨這裡有一頭要命的大蟲了。
徐晉急忙把匕首扔下,抄起一根還在燃燒着的木頭衝向灌木後,心道:“完了,這如花似玉的冰美人不會光滑滑地被老虎叼走了吧。”
徐晉剛跑到灌木旁,一條窈窕的人影便慌張地跑出,正好一頭撞進了徐晉的懷中,兩人悶哼一聲,狼狽地倒地。徐晉只覺嘴脣一陣劇痛,一股鹹味在嘴裡散開,估計是嘴脣破掉流血了。
然而,徐晉這時也顧不得痛,躺在地上拼命地揮動手中帶火的木柴,一邊咆哮大喝:“畜牲,滾開!”
原來那頭老虎從灌木後轉了出來,弓腰沉爪,正瞪大着那雙冷漠的虎目,看樣子是想來個一箭雙鵰,但是徐晉手中那根冒着火的木頭讓它頗有些忌憚。
然而,或許是揮舞得太用力了,那根木頭的火竟被晃得熄滅了,嘩嘩地冒出白色的濃煙。
“我草!”徐晉差點想爆粗了,一邊揮動木頭一邊狼狽地扶起薛冰馨,結果,後者顯然剛穿好了飛衣服的褲子,那件長衫只是披在身上的,被徐晉挽住腋下一扶,胸前大片風光頓時暴露無遺。
儘管薛冰馨迅速地雙手抱胸遮住了外泄的春光,但是徐晉還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兩點嫣紅,不過,徐大欽差此時也無暇欣賞,那一邊揮舞着冒煙的木頭,一邊扯着薛冰馨跌跌撞撞地退向火堆。
幸好,這時李時珍也壯着膽拿了兩根燃着的木頭跑了過來,一邊跺腳大叫,一邊把木頭丟向那頭老虎。
老虎終於被嚇退了,嗚嗚地叫着,夾住尾巴溜出老遠,這才悻悻地扭頭望來,發出不甘心的咆哮。
徐晉暗鬆了口氣,扔掉手裡那頭木頭,心有餘悸地抹了把冷汗,問道:“薛姑娘,你沒事吧?”
薛冰馨的臉蛋脹得通紅,“咬牙切齒”般道:“沒事,徐大人能不能先放手!”
徐晉這才醒起還挽着人家的手臂,有點尷尬地鬆開手道:“一時情急,薛姑娘不要見怪。”
薛冰馨終究是江湖兒女,在這方面倒是比閨秀小姐要“豁達”很多,背過身去將飛衣服長衫的暗釦別上,又繫上了腰帶,這才轉過身來,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閔百戶的體形不算高大,而薛冰馨卻是高挑的長腿美人,穿上這套飛魚服只是看着有點寬鬆,再把長髮紮成馬尾,倒是別有一番美態,活脫脫的一名俊俏錦衣衛。
徐晉回到火堆旁坐下,剛纔情況危險,他也無暇多顧,這時不由“胡思亂想”了,腦海中盡是那一幕胸門大開的風光。
幸好,徐老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肉湯散發出來的香氣吸引過去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管她峰巒如何迷人,櫻桃如何鮮豔,先填飽肚子再說。
薛冰馨整理好衣服,重新回到火堆旁,雖然刻意保持着冰冷的表情,但明顯有些嬌羞的忸怩,語氣略帶不善地道:“這裡有老虎!”
李時珍很實誠地點頭道:“薛姑娘,剛纔忘記告訴你了!”
薛冰馨悻悻一盯了徐晉一眼,彷彿在說,小孩子忘記了,莫非你也能忘記?
徐晉不禁暗汗,他敢對天發誓,剛纔確實是忘記了,只顧着煮肉湯。不過,徐晉也不解釋,這時越解釋越顯得是在掩飾,誰叫自己剛纔飽了眼福,還佔了便宜,此時扶人的手背上還殘留着軟綿綿的觸感。
當然,徐晉也吃了虧,嘴脣被磕破了嘛,薛冰馨光潔的額頭上還有一道紅痕。也幸虧徐晉不是爆牙,要不然薛冰馨這額頭就得被鏟去一層皮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