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在氣憤之後,當即預感到自己的情況不妙,他都不用派人將消息傳回京師,便知崇禎會作何打算。丟了糧食又折損了近四萬兵馬,崇禎定然不會輕饒他。
爲了避免全軍覆沒的悲劇發生,盧象升當即下令撤兵,先退出河南這個險地,待度過黃河回到山西再行打算。
餘下的六萬朝廷兵馬很快便重新整合起來,整個營地已經被燒成了灰燼,沒有什麼可帶的東西。當天,盧象升便趁着夜色出發前往開封地界。
汝寧府城樓上,毛文龍拿着望遠鏡時刻注意着盧象升的動靜,此刻見其準備趁着夜色退兵,當即冷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洪承疇笑了笑並未多言,從朝廷軍的大營被攻破那一刻起,已經註定了盧象升的失敗。現在盧象升急着撤離河南境內,根本就無心戀戰,正是毛文龍狠狠打擊的時候。
毛文龍忽然轉身看着承祚下令:“立刻親自帶兵趕到盧象升他們的前面,告知莊夜香,讓她在開封設計好埋伏,給我狠狠的打。”
“遵命!”承祚答應之後,當即轉身退下,片刻後城樓下傳來一陣馬蹄聲,只見承祚帶着一百親衛匆匆離去。
毛文龍這纔對餘下的三人言道:“徐敷奏,李傑,青峰!”
“屬下在!”三人當即高聲迴應。
“帶上所有兵馬,咬着盧象升率領的朝廷軍屁股狠狠的打。”
“遵命!”三人同樣是迴應一聲,之後便領兵出戰。
片刻後,大軍離去,汝寧府變得空蕩蕩,城內只剩一千餘人守城,餘者全部出戰。算是傾巢而出了,也可看出毛文龍這次對朝廷的痛恨。
洪承疇覺得毛文龍這樣做未免有些冒險,忍不住還是開口勸道:“敵軍雖然已經開始敗退,但你這樣把盧象升給逼得走投無路的話,恐怕他會回過頭來與你拼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毛文龍冷哼一聲言道:“借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現在河南境內已經開始平復下來。李自成的起義軍又與我們同坐一條船,單單朝廷軍根本就不足爲患。”
“唉……”
洪承疇輕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毛文龍的分析的確沒有問題,可戰場上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萬一真的被自己說中,盧象升轉身過來與東江軍拼命,到時傷亡可就難以估計了。
不過,目前毛文龍顯然對於先前面臨的困境依舊耿耿於懷,對朝廷對崇禎的恨還未消退。此時勸說顯然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兩人在城樓駐留了片刻,之後便散場各自回去休息。
隔天一早,毛文龍便收到徐敷奏送來的戰報,說是遵照他的吩咐,昨晚出戰至今,殺得朝廷軍丟盔棄甲。
毛文龍頓時心情大爽,一整個早上所有人都看到他裂着嘴呵呵傻笑着。
中午的時候,毛文龍又收到消息,李自成這傢伙居然全軍壓上去,趁機報仇,打得盧象升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此刻的盧象升就像一隻過街老鼠,在河南境內走到那裡都被人打。碰上了東江軍還好一點,最多被偷襲一波便過去,可李自成完全是一路追着他打,弄得朝廷軍傷亡慘重。
盧象升一直氣得不輕,幾度差點忍不住掉頭與李自成開打,只是顧忌到無處不在的東江軍,他便又只能無奈的作罷。
說到底,他今天這局面也怪不了別人,誰叫他先前被勝利衝昏了頭,直接帶着大軍深入敵內。現在想要撤兵纔會造成這樣慘重甬道損失。
僅僅半天的時間,他的部下至少傷亡在近萬人,更有近兩萬已經被打散,至今還未見到有誰歸隊的,想來已經凶多吉少。
盧象升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此刻距離開封還有一天的路程,在這一天內估計至少還得損失一兩萬兵馬。而且最要命的是,在開封城他敢打包票,一定還會有大批的東江軍在那裡埋伏,等着自己帶着這些殘兵敗將一頭撞進去。
想到這裡,盧象升再也淡定不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會戰死在河南。
左右都是死,盧象升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當即派了幾個親兵,命令他們離開大軍,繞過開封城度過黃河先向山西那邊求救,讓他們接應一下。
派了部下前去求救,盧象升這邊也不敢再亂跑,他開始放慢行進的速度,邊打邊逃。如此一來倒是給那些追兵弄了不少的麻煩,也讓朝廷軍的損失減少了許多。
兩天之後,在京師的崇禎收到了盧象升給的求救信,他氣得差點當成吐血。
湖廣那邊的大軍也剛剛發來急報,說是遭受到東江軍的反撲,已經無法及時回援襄陽城。這邊他還在考慮着要不要讓盧象升帶兵過去幫忙一下,沒想到便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該死的盧象升,這個廢物,十萬大軍居然幾乎快全軍覆沒。現在不僅搶來的糧食都丟了,還損失如此慘重,他還有臉來向朕求救。”崇禎怒不可歇的大吼着,哪裡還有半點帝王應該有的威嚴,沉穩。
吳承恩卻遲疑了片刻,還是冒着被降罪的危險開口言道:“皇上,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啊,若是盧象升與其部下都葬身在河南,那麼山西那邊可就危險了。”
被吳承恩這麼一說,崇禎當即便冷靜了下來。盧象升所率領的十萬大軍,絕大部分都是從山西各地調集的,若是任憑其被殺,山西便會隨時面臨毛文龍與李自成的進攻。
而山西一旦被攻陷,那麼京師便再沒有任何的緩衝,隨時都有可能面臨毛文龍以及李自成的進攻。
遲疑了許久,崇禎最終咬牙下旨:“立刻派出一萬御林軍前往山西接應,命令山西各地立刻出兵協助,一定要救出盧象升他們。”
“奴才立刻去安排。”吳承恩心裡頓時寬鬆下來,他還真怕崇禎被氣昏了頭,對盧象升等部不管不顧起來。
此時,盧象升終於抵達了開封,他的十萬大軍已經只剩不到三萬,奔逃至今,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