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英雄的美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堆積出來的,毛文龍今日的成就也是衆多東江軍將士,用他們的熱血換取所得。
在臨開戰之際,毛文龍把海軍中的將領都喊了過來,有些話他必須得說。否則,恐怕日後只能在這些人的墳前去說了。
此刻,在毛文龍的面前,是一百三十七個漢子,有年過四十的,也有剛剛過了而立之年的。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他們站得直挺挺的,帶着鹹味的暖風吹在他們的衣甲上,熱得讓人直冒汗。沒有人去理會,因爲此刻大家的心裡都挺熱乎的。想想他們自己以前過的日子,以及現在的生活狀況,沒有人覺得自己吃虧。
以前都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正是有了毛文龍他們的日子纔有了奔頭,也是因爲他們加入了東江軍,纔有今日的輝煌。做人什麼都可以沒有,卻唯獨不能沒有了尊嚴。
在這戰亂四起的年代,人命如螻蟻,生死乃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與其窩囊的苟且求生,不如放手一搏,爲自己也爲家人掙一份未來。命,不值錢,只要有機會殺敵掙軍功,他們隨時隨地都準備把命獻出去!
他們沒有顧慮,因爲他們都知道,毛文龍從來都是最爲善待這些爲戰而死的將士家屬。在他們之前已經有過數不勝數的例子,所以沒有人會去懷疑毛文龍的真誠!
“今天不同往日,這一次你們應該也清楚,必然是一場惡戰。倭寇的強大的確令人出乎預料,但我們不能退縮,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我們有刀槍,絕不允許倭寇在我們的海上張牙舞爪。”
毛文龍說得鏗鏘有力,配合他那一臉的嚴肅表情,令在場的將領無不心血澎湃。
立輝,立誠,立軒三兄弟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剛纔毛文龍那番話顯然戳中他們心中柔軟之處。立輝當即上前一步,抱拳高聲言道:“請總兵放心,我們誓死捍衛我們的尊嚴以及領海,絕不讓倭寇在此橫行霸道下去。”
立誠,立軒隨即齊聲大喊:“誓死捍衛我們的領海。”
“誓死捍衛我們的領海……”
其餘的將領立馬齊聲吶喊,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被帶動起來,吶喊聲直穿雲霄!
看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並沒有毛文龍所擔憂的頹廢情況出現,他便下令立刻準備迎戰。立輝三兄弟領命率人退下,而獨獨焦龍留了下來,這傢伙滿臉濺笑的表情,呵呵着擋住了毛文龍的去路。
“有何事?”毛文龍沉聲問道。
“總兵,末將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焦龍一副爲難的摸樣。
“有話就直說,開戰在即,少婆婆媽媽的。”毛文龍皺了皺眉頭,冷聲訓話。
“是這樣的,那些海盜弟兄有個請求,希望總兵能夠衡量着答應一下。”看到毛文龍那一臉的冷漠,焦龍頓時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到底是何請求?”毛文龍開始不耐煩了,眼看着倭寇已經打了過來,焦龍這傢伙卻還在這裡糾纏不清。
“弟兄們希望這次打了勝仗後,總兵能夠把倭寇那些戰船或者火炮那些東西分配給我們。當然,事後總兵便無需再給任何的好處,這些便已經足夠了!”生怕毛文龍發怒,焦龍說出海盜的要求同時,還不忘解釋一下。
毛文龍陰沉着臉,心裡不知在想什麼?這樣的情況看在焦龍的眼裡,讓他越發緊張起來。要知道,那些倭寇的戰船還有火炮火器可不少,全部武裝在海盜的身上,那完全就是另外一個版本的倭寇。
這樣一來,海盜等於立刻就上升了幾個臺階的實力,根本不利於毛文龍對海盜的控制。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此刻的焦龍生怕毛文龍會不答應,因此,他也一早做好了講價的準備。
可這會看到毛文龍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摸樣,焦龍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剛纔要價太高了。
正在焦龍以爲要不妙的時候,毛文龍卻突然開口言道:“可以。”
焦龍愣神了片刻,傻傻的追問:“總兵剛纔是說可以嗎?”
此刻的他完全被震撼到了,因此還有些不太相信,以爲自己剛纔是聽錯了。
“對,只要這次能夠打敗倭寇,無論有多少的戰利品,通通都分配給你們。”毛文龍鏗鏘有力的說。
“謝總兵,我這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訴大家!”焦龍激動得抓耳撈腮,拔腿便要離去。
毛文龍卻猛然喊住他,嚴肅的說:“戰利品都歸你們完全沒有問題,但要是讓我知道有誰敢臨陣退縮的話,那也別怪本總兵翻臉不認人。”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焦龍愣是打了一個擺,趕緊收起臉上的喜悅,然後認認真真的向毛文龍保證:“請總兵放心,若是有人敢臨陣脫逃的話,我焦龍第一個先砍了他的腦袋,絕不姑息!”
毛文龍滿意的點點頭:“去吧!”
焦龍恭敬的拱手告退,然後才快步離去。
浩大的神情有些遲疑,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開口言道:“總兵,倭寇的戰艦數量頗多,一旦我們取勝之後,全部都歸海盜所有。那這樣一來海盜的實力必然躍升幾個臺階,以後我們可就沒能像現在這樣操控他們。”
毛文龍讚賞的看了眼浩大,心想這傢伙現在想事情越來越周全。爲了調動浩大多動腦子的積極性,毛文龍笑着解釋道:“你說的沒錯,但你要知道,這次倭寇的勢力龐大,就算是我們與之打上,也絕無法輕易取勝。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以爲那些海盜最後還有多少能夠活下來?”
聞言,浩大遲疑了片刻,他在心裡盤算了一會,猛然醒悟過來,恭敬中帶着深深的佩服,向着毛文龍躬身言道:“總兵所言極是,倒是浩大短視了。”
毛文龍擺擺手說:“無妨,以後看待事情多往深處想一想即可,不要被表面的現象所迷惑,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