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是這些傭戶裡輩分最高,年紀最大之人。常言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來稀,八十耄耋。
老頭已經年近七十,在這樣的亂世中能有這樣的身體確實難得。
樑老頭本是樑家族長,以他這樣的年紀在古代可以見官不跪,在公堂上還能有座位。今天毛文龍這個主子到來,自然得是他出面來接待。
尊老愛幼是中華的美德傳統,這在古代又尤爲被看重。毛文龍雖然是樑老頭的僱主,身份也絕不是樑老頭能夠高攀得起。
可他卻不敢對樑老頭有任何的不敬,畢竟人家那一把年紀擺在那裡,走到那裡都是受人尊敬的份。
與樑老頭客氣了半響,之後纔在他的引路下,一行人向農莊內走去。
所謂的農莊其實不大,也就幾畝地而已,用原木的籬笆全圍了起來,還能看到這裡有幾十個東江軍的將士在此輪守着。
可見毛文龍對這裡的重視,而農莊幾乎就是禁地,這裡不許任何無關的人員到來。就算是農莊裡的人要出去,也必須得接受檢查。
呆在這裡的傭戶人身自由被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可他們對此卻沒有任何的意見。這一百來人老老小小全部就住在這裡,幾乎已經與外界隔絕。
但他們的生活卻比起以前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每天兩餐毛文龍包了,每月還能領到一些肉食。
這對他們着些以前都快要吃土的百姓來說,無疑已經非常滿足。
樑老頭帶着毛文龍在農莊內逛了一圈,毛文龍發現所有的莊稼都長得喜人,番薯與土豆再過不到一個月便可收成。倒是玉米剛剛纔抽穗,至少還要一個月後才能成熟。
這時,樑老頭笑眯眯的指着隔壁另一塊新開闢出來的田地,笑眯眯的向毛文龍介紹:“都督,這些便是按照你先前的吩咐,用那些番薯藤新種植出來三畝地。”
毛文龍順着樑老頭的指引望去,果然,一根根番薯藤插滿了整塊地,一眼望去整片綠油油的很是養眼。
顯然,這些番薯藤都已經全部正在生長。毛文龍知道番薯是最容易種植,不需要任何種子,只要有一根番薯藤,便可在最短的時間內開枝散葉。
也就是說,這些已經長成的番薯挖出來後便可直接當成糧食。而不必像土豆以及玉米那樣還要留作種子。
農莊的一切完全沒有問題,毛文龍也安心下來,而番薯已經可以開始大面積種植。只要東江軍的隨軍家屬開闢好了田地,便可立刻種植,也就是說在三四個月之後,毛文龍便可收成第一批番薯。
到時糧食便不再是東江軍的難題,毛文龍那時也可以安心下來全力發展。
告別了樑老頭,毛文龍帶着陳瀾與洪紫嫣回了毛府,還未進府,剛剛下了馬車,便見一騎從巷子裡的盡頭飛奔而來。
來人正是承祚,只見他滿臉的笑意,遠遠見到毛文龍,扯開嗓子便大喊:“都督都督,餘下弟兄安全回來了!”
毛文龍身軀微微一震,臉帶喜色:“都回來了嗎?”
承祚不等馬完全停下,雙腳在馬鐙上微微用力,身體離開馬背穩穩的落在毛文龍的面前:“都督,都回來了,現在都在後山的軍營裡。”
“走,去看看!”
毛文龍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與陳瀾,洪紫嫣說了一聲,然後又上了馬車帶着承祚一同向後山的軍營而去。
此時已經是午後快黃昏之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金黃的光線灑滿了大地。要不是因爲連續的乾旱,讓這片大地失去了原來的生機,這會定然是一番美景。
嚴重缺水的土地,張着乾裂的大嘴,有些地方已經完全被荒漠化,連草都難得見到幾根。
馬車在乾硬的土路上飛奔,所過之處便是漫天飛揚的沙塵,就算毛文龍此刻是坐在馬車內。無處不在的沙塵還是頑固的鑽進了車廂內。
雖然是已近傍晚時分,空氣中瀰漫着的酷熱卻未曾散去,在車廂內的毛文龍不一會便滿頭大汗,但他已經無心去顧及這些,一再催促馬伕加快速度前去軍營。
華燈初上,整座軍營已經點亮了火把火堆,燃燒的火焰除了可以用來燒水做飯之外,還有照明的作用。
毛文龍的馬車直接進入軍營,守兵遠遠看到馬車便知道是毛文龍到來,根本沒敢上前去攔下檢查。
馬車入營之後,速度依舊很快,直接飛奔到帥帳前才停下來。
毛文龍一下馬車便見帥帳外聚集了許多人,徐敷奏正在清點剛剛回來的東江軍將士。
他見到毛文龍到來,旋即迎了過去:“徐敷奏,參見都督!”
毛文龍擺擺手,示意徐敷奏不必多禮,然後便張口問道:“怎麼樣?都回來了吧?”
“啓稟都督,一個不少都回來了。不過有個人想要見都督,說是有要緊的事情稟告。”
“何人?帶到大帳裡面去說。”毛文龍隨口說了一聲便向大帳內走去。
徐敷奏抱拳行禮後,便又去了那些剛剛回來的將士中,吼了一嗓子,讓他們解散後,帶着一個年輕的東江軍將士向大帳而去。
“都督,人帶來了。”徐敷奏知會一聲後,便自行坐到毛文龍的下首處。
而這時,陳繼盛與劉光祚兩人也先後進了大帳,同樣坐在毛文龍的下首。
“你是何人?有何要緊事要稟報?”毛文龍等衆人都坐下後,立刻言道。
“回稟都督,小人乃是騎兵營把總謝東,要向都督稟報我們在洛陽郊區外發生的事情。”謝東行禮之後,便直言不韙。
“嗯,說!”毛文龍輕哼一聲點頭言道。
毛文龍一直就在好奇着些遲遲纔回來的將士,到底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什麼事情?這會終於能夠解決心中的疑惑,自然沒有任何的阻擾。
謝東稍微遲疑了片刻,然後才言道:“都督,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有官兵在尾隨。而就在我們想辦法甩開官兵的時候,我們又碰上從那裡經過的流寇。此夥流寇足足有三萬餘人,他們的頭領自稱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