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手握着筆,而手指攥住筆的力道使關節都泛白了,面露狠厲之色,這樣的他讓我有些害怕,他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爲何可以雷厲風行到讓人膽顫的境界,我不禁好奇難道他打從孃胎裡生出來就是這麼悍戾嗎?
他說的換血是什麼意思?那些人在天石這麼多年幾乎是天石的地基,難道他就這麼心狠嗎?我承認,那一刻,我對面前男人的印象再次刷新了。
我還在發愣之際他卻開口,語氣平緩了許多:“中午吃什麼?”
“有事嗎?”我詫異的問他,因爲中午喬書遠說要來天石找我一起吃飯。
“沒什麼事,一起吧。”我有些爲難,不知道怎麼回答,一面是上司一面是男友,他看我半天不說話問道:“怎麼?又有約了?”
我嘿嘿的笑着,他點了點頭:“吃完回來去配合行政部那邊安排週年慶的場地。”我悻悻然的應着,他就把我當萬精油使了,真是的,但我沒敢反駁,趕緊溜了,我怕我再呆下去他就要把我也給換了。
與喬書遠相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依然讓我覺得彆扭,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你非要讓獅子和老虎搞對象一樣奇怪,爲什麼我大學的時候就沒感覺到呢,那時還迷他迷得要死,真的是時過境遷啊。
我們簡單的吃了點東西他陪着我往天石走,轉眼間寒冬已經過去,街道旁長滿了薔薇,陣陣好聞的花香讓我心情也變得輕鬆許多,我彎着眼去聞那花香而不經意間我的手被牽住,轉頭看着喬書遠,他沒有說話只是淺淺的笑,我也不做聲就這麼給他握着,有時想想這樣也好,我們之間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有撕心裂肺的爭吵就這樣平平淡淡也沒什麼不好,說起來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也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折騰。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到天石樓下,他拉過我另一隻手面對着我。
“初春天氣早晚溫差大,你下次出來還是多穿點衣服。”
“嗯,知道了。”我點點頭,心底升起一絲暖意,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關心我起碼我覺得終於有人在意我了,這樣被人在乎的感覺讓我的笑容也更加溫暖。
然而本來美好的氣氛被一陣急剎車聲給打斷了,我和喬書遠齊齊看向身旁,方彥把車窗落下只說了聲:“上車。”
我趕忙鬆開手和喬書遠解釋我還有工作然後急急上了副駕駛。
方彥一刻也沒停留就把車子開出天石大樓。
“我們去哪啊?”
“是你,不是我,這是你的機票,這是製片單,看到上面畫紅的那個人名沒?”
“沫祖言?她不是早些年就隱退了嗎?”
“你這次去的目的就是順利說服她來演這部片。”
“什麼?我?一個人?”我簡直震驚得不能言語,我沒聽錯吧,剛纔他不是叫我吃完飯去配合行政部搞什麼週年慶的嗎,怎麼現在又交給我這麼艱鉅的任務呢?我看了下機票,加拿大,下面還放了一本我的護照,頓時一陣眩暈…
一個小時後方彥把我丟在機場,我扒在車窗玻璃上不肯死心:“方總,你好歹讓我回家拿幾件換洗衣服準備一下啊,你這麼突然就安排我出國,我英語不好啊,到那邊怎麼辦啊?我沒有出過國啊!”
他把我的手一甩:“那是你的事。”然後合上窗戶就把車開走了。
我站在碩大的機場十分無助,我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有我這樣出國的嗎?有嗎?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世上還是好心人多,後來我遇到一個大姐,不知道她是不是看我太迷茫所以過來幫助我,總之在她的指引下我順利登機了。
上了飛機我一刻不敢耽誤翻開方彥丟給我的資料,裡面有一個劇本大綱,估計就是希望沫祖言來參演的戲,我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特別是關於製片單上標註的那個角色,看到後面我自己都入了迷,這是一部很好的劇。
說的是明國時期一個出生於武術世家的女人被僞政府的某個領導看中收在身邊暗自培養,後來這個領導投靠日本人利用這個女人作爲和日本牽線搭橋的工具,這個女人在與日本人鬥智鬥勇獲得利益的同時她跟的這個領導卻意外身亡了,但是當時她與日本那邊已經建立起良好的合作關係,她只有獨自延着這條路走,後來侵華日軍的殘暴讓她活生生的看到了一張又一張血淋淋的面孔。
她開始僞裝自己打入敵人內部逐漸走入高層,時機成熟之際她利用畢生所學在一個夜晚一連手刃八個日本軍官的頭顱。
就在全日本通緝她時她卻化身爲妓女穿插在大街小巷,可是她秘密做着這一系列事情的同時,一個人早已在她身後默默的觀察着她。
在她一次又一次險些被認出時這個男人總是能一再救她於危難,但從不願與她多說話。
後來她對他慢慢產生感情,這時僞政府軍已經撤離,而政府軍找到她希望她暗殺一個長期駐紮在中國的日本統領,她突破重重圍欄潛入那個日本統領的房間時發現那個統領坐在椅子上泡了兩杯茶,茶是熱的,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一次又一次救過她的男人,原來那個男人竟是個日本人,原來那個男人早知道她今天要來一直在等她。
看到這裡我熱血沸騰,可是劇本大綱卻戛然而止,我心頭癢癢可又弄不明白爲什麼後面的劇本不一起給我呢?
懷着這樣的疑問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達了溫哥華,出了機場我一臉無助,這裡的夜景還是很美的,氣候溫和環境宜人是個不錯的地方,但是我沒有閒功夫欣賞異國他鄉的夜景,我首要任務是先找個住的地方。
我用蹩腳的英文詢問機場工作人員如何去市中心,他們告訴我可以乘坐skytrain,就是地鐵,於是我延着指示上了地鐵也不知道坐了多少站暈暈乎乎的下了地鐵,好在我沒有任何行李所以還算輕鬆。
以前我在京都,雖然也是一個人打拼身邊沒什麼親人,好在言語相通,周身有同樣黃皮膚的人,即使偶爾也會感到孤獨,但很快能重新振作。
而如今我走在陌生的街道,心裡不僅寂寥更多了份恐懼,就像被遺棄的孤兒,找不到家也沒人會跑來關心我。
我更多的是茫然,我都搞不懂方彥這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就是給我佈置任務帶這麼突然的嗎?是和我有仇還是看我不順眼隨意把我發配邊疆呢?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我擡頭望着星空用手去接那一顆顆雨珠,直到雨越來越大,街上的人都疾步快走,只有我還在原地和個傻子一樣。
這樣的場景反而讓我笑了,其實溫哥華也好京都也罷,不都一樣嗎!對我來說,都只是一座陌生的城,與我毫無關係,可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方彥,心頭間像是什麼空了。
我第一次在雨中不急不慢的行走,還是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不是爲了營造淒涼的背影,而是我想讓自己記住今天,這個孤獨的夜,彷徨的心和無盡的思念。
一直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纔看到一家hotel,辦理完入住我就倒頭大睡了。
早上起來我問了酒店前臺然後出去買了兩件換洗衣服又飽餐了一頓當地特色新鮮的三文魚,特別要說一下,我刷的是方彥給我的那張金色的visa,既然他莫名其妙擺我一道我就拼命刷他卡,反正回去他要找我還錢我就沒有,要命一條,看着街頭一張張陌生的外國面孔我就窩火,他怎麼就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外國呢,萬一我給人拐跑了回不去怎麼辦,這人心真是黑的。
無奈,我掏出沫祖言的居住地址問餐廳的服務生,他連比劃帶說的告訴我從這過去大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搭乘巴士過去,他還好心的在紙上畫給我如何走到巴士站,我感激的給了他點小費。
可是最令我頭疼的是見到沫祖言後怎麼勸她呢?當初她離開娛樂圈也是鬧得沸沸揚揚,那時我可能才上初中,關於她的傳聞一直都很玄幻,具體是什麼原因我還真的不是很清楚,之前也沒關注過,不管了,先去再說。
下了大巴入眼一陣芬香,沒走多遠發現這裡居然是一處田園式的小鎮,社區空間寬廣,房屋一般在1990年前後建造的,每家每戶形態各異。由於佔地較大,居住空間相對寬敞,絕大部分獨立屋都是雙車庫,前後院綠樹成蔭,鮮花盛開,我不禁感慨這就是純正的北美生活啊。
我延着手中的地址一路問詢終於問到沫祖言所居住的地方,按下門鈴等了半天沒人來開門,我只有反覆按,響了幾遍後依然如此,一直到這個聲音成功的把隔壁的鄰居吸引出來。
那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帥哥,可能是才跑完步回來身上還穿着緊身的運動裝,那健碩的身材一下子把我震呆了,直到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好幾下我纔回過神抱歉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