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陣疾風颳過,電閃雷鳴,暴雨如注。疾雨大概持續了半個時辰,就轉成小雨,淅淅瀝瀝,直到天明,仍雨霧紛飛,空中彌散着清涼的氣息。
昨天傍晚,沐元澈就被送到了引鳳居,今日同沈妍主僕和老程一同起程前往花朝國。沐元澈尚在昏迷中,慧寧公主不放心,組織了一個上百人的護衛團,要陪他去求醫,被沈妍強辭拒絕。沈妍只留下了沐功沐成,這兩個人是沐元澈從小到大的心腹。有老程隨行,沈妍不擔心安全問題,人太多,反而累贅煩亂。
一夜飄雨,持續多日的悶熱一洗而空,清晨,天際白雲飄移,空氣清新涼爽。
辰時正刻,沈妍和沐元澈一行趕到東城門,慧寧公主和沈承榮等人已經帶隨從等在城門口了。見沈妍等人過來,他們趕緊迎上前,詢問沐元澈的情況。
沈妍最厭煩隆重氣派又半真半假的送別,看到東城門內外聚集了很多人馬車輛,方園百丈之內都成了百姓的禁行區,她的頭就一個比十個還大。她頭一天就把沐元澈主僕接到引鳳居,就是想低調出行,避開有心人安排的耳目眼線。另一方面,她也是爲安全考慮,送行的人越多,目標越大,被盯上的機率就越高。
不知道慧寧公主是怎麼想的,弄出這麼大的排場,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就爲了表達她對沐元澈的歉疚?或者她另有打算,這一切都是故意而爲。
“姑娘,長公主要看看沈統領。”
沈妍皺眉問:“怎麼看?是把沈統領擡出車?還是把她擡進來?”
“交給我。”老程沉着臉丟下一句話,就飛出幾步遠,直奔慧寧公主的車駕。
不知道怎麼說的,慧寧公主沒再要求見沐元澈,也沒露面,以沈承榮爲首的送行的人也收斂了很多,沈妍主僕的車沒浪費多少時間,就通過了東城門。
因爲車上有“重傷員”,沈妍等人的車馬行進得很慢,直到傍晚才走出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慧寧公主派來保護他們的暗衛總是不遠不近,與他們保持兩三丈的距離。暗衛警覺性極高,有他們當“尾巴”,沐元澈還要繼續裝死。
“程叔,他們共有多少人?”
“十二人。”
“真想把他們甩掉,太煩人了。”
慧寧公主派這些人來,說是保護他們,其實也是監督,令沈妍難以推脫。
“他們武功都不弱,我最多能以一人之力打他們四五個,其餘……”
“打打殺殺太不文明瞭,我反對暴力。”沈妍詭詐一笑,又輕嘆了一聲。
她治人的方法很多,別看這些暗衛武功高強,只要讓她抓住機會下藥,肯定能把他們全摞倒。但她不敢輕易下手,制服這些暗衛簡單,可若他們沿途真遇到危險,憑老程一人之力難以應付,有這些人在也是幫手,只好委屈沐元澈了。
沈妍想了想,說:“程叔,我們在前面的鎮子下榻,你去告訴那些暗衛跟我們拉開距離,我們女眷太多,他們跟得太緊不方便。我讓沐功沐成去找客棧,也給他們訂上房間,他們就不用整夜趴在樹枝上、房頂上喂蚊子了。”
那些暗衛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他們拒絕了沈妍的邀請,也跟沈妍等人拉開了距離。沈妍一行住進客棧,那些暗衛就消失了,“尾巴”掉了,她總算能鬆口氣了。沐元澈跟牀板車廂纏綿了這麼久,沈妍情非得已,必須棒打“鴛鴦”了。
沐功沐成都被打發走了,幾個丫頭守在門口,房間裡就剩了沈妍和老程。沈妍喂沐元澈吃了兩粒小藥丸,又喂他喝了半杯,輕輕幫他擦去嘴角的水漬。
看到沐元澈的頭動了一下,沈妍趕緊坐到牀前,拉着他的手,含情脈脈注視他。若沐元澈突然睜開眼,看到她那麼溫柔的眼神,就是知道她爲了看龐玉嫣和福陽郡主的熱鬧,下藥讓他拉得JU花黃、滿地傷,想必也不會責怪她。
老程很識趣,看到沈妍滿臉小女兒態,意識到當燈泡可恥,趕緊出去了。
“沈妍,你這個……我與你誓不兩立,我、我打死你……”
沐元澈的眼還沒完全睜開,就咬牙切齒,惡狠狠出聲,又掙扎起身,掄起拳頭衝沈妍打來。沈妍驚呆了,躲閃不及,一拳正打在她的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難道這小子被穿越了?穿越他的人還是沈妍的舊識,且怨結極深。這是她捱了一拳之後本能且直接的想法,很快,她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沐元澈還是原來的沐元澈,憑感覺,沈妍就能確定,可沐元澈爲什麼要打罵她,她就不得而知了。
確定沐元澈沒被穿越,沈妍披上柔弱的戰衣,把殺傷力調到最高強度。看到沐元澈活動着四肢跳起來,橫眉立目,又要打她。沈妍趕緊後退,小臉一皺,小嘴一咧,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看着沐元澈,比風雨摧殘的梨花還嬌柔潔白幾分。
“你……爲什麼?我滿心……”話沒說完,她就泣不成聲了。
沐元澈一見沈妍變成小可憐蟲,想打她又下不去手,心中有氣難出,一屁股又坐到牀上,捶着牀,無淚哭叫,“臭妍兒、壞妍兒,你討厭,你可惡,你……”
“我怎麼得罪你了?你一醒來又打又罵的,讓人不清不楚。”沈妍捂着又酸又痛的胳膊,又是納悶又是委屈,見沐元澈撒嬌賣萌,她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
“你餵我吃了泄藥,還吃了那麼多,我根本就沒昏睡,一直醒着呢。那些人對我、對我……總之,我清白不保了,都是你害的,你要對我負責。”
“什麼?你、你醒着呢?你都知道?”她苦心設想的情景用不上了,真失敗。
沐元澈冷哼一聲,開始聲討沈妍的罪過,說到激動處,咬牙切齒,又要聲淚俱下了。回想又拉又吐,被那麼多女人扒光看遍,翻來倒去折騰,他就有一頭撞死的衝動。那情景,比憑白無故打他一頓還讓他難受萬分,這都是沈妍害的。
沈妍支起耳朵聽着,越聽越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罪不可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幹這事的要換成別人,她會唾棄憎恨,會在心裡把那人千刀萬剮N遍。
“你怎麼就沒昏睡呢?怎麼就知道我餵你吃泄藥了呢?你知道我餵你泄藥還吃,你傻呀?”這是沈妍百思不解的問題,也是這件事的關鍵所在。
“你說餵我吃你秘製的藥丸,我就能變成身受重傷的樣子,一動不動,昏迷不醒。我吃了你的藥,身體確實不能動了,眼皮發沉,嘴脣發麻,不能睜眼,不能說話。可我根本就沒睡着,你們說什麼、做什麼,怎麼擺弄我,我都知道,連、連拉……我也知道。你餵我泄藥,我不想吃,可我不能動、不能說。”沐元澈越說越生氣,大概嫌打她費力,就揪起一個迎枕,向她砸去。
“還是不對呀!你怎麼知道我餵你的是泄藥?”沈妍又開始納悶了。
“你、你這個壞蛋,你說我會發高熱,我就知道你會餵我藥,你還說我會又拉又吐,我還不知道你打算幹什麼嗎?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閉着眼都知道。”
沈妍這才明白,趕緊拍了拍腦袋,冒着被枕頭砸的危險,拿出荷包查看她那些小瓷瓶,一看就咧了嘴,“對、對不起呀!那天太、太急,餵你吃錯藥了。”
“你還說。”沐元澈又舉起了一個體積最大的涼枕,要砸她。
“我不說了,我向你陪罪,是我錯了,是我粗心,是我……”
老程聽到房裡有說話聲,還很激烈,趕緊推門進來,隔着屏風往裡一望,嚇了一跳。房間裡的場景不恐怖、不怪異,只是太過反常,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沐元澈端着茶盞靠坐在牀上,慢條斯理品茶,想吃什麼、要什麼,只需擡擡下巴,那姿勢比地主老爺還牛叉百倍。而沈妍縮着身體半跪在牀邊,低垂着頭給他捶腿,不時偷眼觀察他的表情,就象一個婢女,只怕一時伺候不好,會捱打。
這場景讓別人看或許沒問題,要讓老程看,牀上的兩個人倒一下位置,他更容易接受。當然,牀上的兩個人此時都沒這想法,這是他們之間達成的協議。
沈妍爲自己犯的過錯贖罪,還要對沐元澈負責,被威逼譴責之下,她答應這一路貼身伺候。若讓沐大爺不爽,就跟她新帳老帳一起算,還要變本加厲。
“爹,你兒媳婦捶腿的手勁很地道,一會兒讓他給你捶捶。”
“呃……”老程意識到自己存在很多餘,一言不發,趕緊出去了。
沐元澈足足讓沈妍給他捶了半個時辰的腿,又讓沈妍親自準備吃食茶飲,伺候他吃喝。沈妍畢恭比竟,沐元澈看她表現不錯,決定今晚饒過她。沈妍如遇大赦,趕緊道謝出去,走同房門,就笑彎了腰,引得老程和幾個丫頭莫名其妙看她。
第二天,沈妍一行吃過早飯,收拾妥當起程。沐功沐成受沈妍之託,給那些暗衛送去吃食茶飲。暗衛收下東西,很識趣,與他們的車馬自動拉開了距離。
沐元澈依舊是被擡上車的,只不過他今天上的不是沈妍那輛輕紗絲羽車,而是沐功沐成坐的青油布車。絲羽做成的車棚很涼爽,適合夏日乘坐,可卻是半透明的。車裡人在做什麼,距離幾丈,眼神好的就能看個大概。青油布做成的車棚透風有限,在車外,就看不到車裡的人在做什麼,遮得很嚴實。
木香端着果盤跑到沈妍馬車前,“山橙姐姐,白芷姐姐給的葡萄,讓車上吃。”
山橙用蘭花指挑起下巴,突然回頭,衝木香嫣然一笑。木香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差點驚叫出聲。小丫頭很機靈,趕緊捂了捂嘴,恢復正常,放下果盤就跑了。
沈妍安排好一路行程,坐上車,“山橙”也抱着果盤坐進去了。他們的車馬起程,那些暗衛也上馬跟上他們,與他們保持了十幾丈的距離。
“算他們識相,他們要是還跟那麼近,我非讓他們拉得連褲子也提不上,非脫水不可。”沈妍話音剛落,就聽到“嗷”的一聲吼叫,嚇得她立刻縮到了角落。
山橙大爺正以非常舒服的姿勢靠坐在軟枕上,捧着果盤吃葡萄。一聽到沈妍說“拉”,他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挺直身體,一聲吼叫,對沈妍怒目而視。沈妍意識到那個不文雅的字觸到某人的逆鱗,趕緊履行婢女的職責,又是揉腳又是捶腿。
“大爺,這力度舒服嗎?”
某隻大爺的嘴只用來吃葡萄了,對於沈妍的問題,他只用鼻孔給了一個不清不楚的答覆,又衝沈妍擡了擡下巴,指了指葡萄。沈妍趕緊陪笑接過果盤,湊到那隻大爺身邊,剝下葡萄皮,擠出葡萄籽,小心翼翼塞到大爺嘴裡。
“你揉了腳沒淨手。”大爺嘴裡的葡萄剛嚼了一關半,還沒下嚥,就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急忙吐出嘴裡葡萄,瞪視沈妍,準備算總帳。
沈妍趕緊接過大爺吐在手帕裡的爛葡萄,又用那塊手帕的邊角給大爺仔細擦了擦嘴,隔着車窗把手帕丟出去,又讓丫頭停車,送水進來洗手。
“那塊手帕繡得很漂亮,洗洗還能用,丟掉很可惜,你就是個敗家女。”沐元澈看向窗外,琢磨着什麼時候命令沈妍給他繡一塊手帕,做爲訂情之物。
“噢!你說丟掉的那塊手帕呀!那是山橙的。山橙嫌白芷用她的手帕墊了板凳,就不想要了,昨晚她又用手帕擦了腳,沒人要,不丟掉還留着幹什麼?”
“你、你竟然用墊了板凳擦了腳手帕給我擦嘴,你、你……”
“哎呀!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裝什麼乾淨呀?不瞞你說,我昨晚餵你吃東西之前曾……”沈妍看向某隻大爺的瘦臀,齷齪一笑,“也沒洗手,你也……”
又一聲吼叫傳來,兩隻大手握住沈妍纖柔的香肩,如篩糠般搖晃。沈妍連聲求饒,直到她答應給某隻大爺親手繡一塊手帕,大爺的手才從她的肩膀划向她的腰。於是,蹂躪與反蹂躪又拉開第二輪序幕,誰勝誰敗就不得而知了。
就這樣打打鬧鬧,一路歡聲笑語,第三天傍晚,沈妍一行到達津州港。“尾巴”自動消失了,他們包了離碼頭較遠的一座小客棧住下來。
沐元澈在牀上、車上躺了七八天,又在車裡過了兩天被人伺候的好日子,四肢僵了,骨頭軟了,能在地面自由活動,他還很不適應。還好他要裝傷避人耳目,呆在小院子裡就行,不象沈妍主僕,到處瘋跑遊玩大采購。
在津州港住了三天,蕭水葳和金財神等人就來與他們匯合了。沈妍把沐元澈受傷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告訴了蕭水葳等人,聽得衆人瞠目結舌。
金財神皺着鼻子衝沈妍輕哼一聲,抽出一把木劍,滿臉慷慨試了幾次,刺向自己的胸口。他連刺幾次,都沒有倒地,就斜了沈妍一眼,拈酸蔑視的目光看向沐元澈。沐元澈正躺在牀上裝死,感知到兩束不友好的目光,一下子就起來了。
“用這個,再試一次。”沈妍和沐元澈同時出語,一個扔給金財神一隻鋒利寒凜的匕首,一個扔給他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劍,鼓勵他在試一次。
“你們以爲我傻呀?休想。”金財神以極度輕蔑的眼神回敬了他們。
剛開始,聽說沐元澈爲拒絕指婚、不惜與母親翻臉,繼而自殺,金財神又是佩服又是不憤,心中還衍生出絲絲縷縷的醋意。後來聽說沐元澈刺穿的是羊皮假胸,流出的是腥臭的狗血,他對沐元澈萬般蔑視,多看一眼都怕扎眼。
與沈妍年少相識,他不可能對一個還沒換牙的黃毛丫頭萌生情愫。只不過聽斷緣大師說沈妍旺夫旺主,他很感興趣,就想據爲己有,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沈妍帶給他旺運。只是少年意氣的一時衝動,竟然結下了一段善緣,這是他的福澤。
在濟真堂沒開業之前,金家根本不涉足醫藥生意,就能保住不天下第一鉅商富賈的地位。開辦濟真堂,金財神最初就是想花點小錢,下海只爲玩,並沒想撈到多大的魚。八年曆程,濟真堂成了金家的門面產業,也鑄就了他在金家不可撼動的少主地位。今時今日,他深信沈妍旺主,而他也就成了永遠的主子。
他也想過不再當主子,給沈妍發揮旺夫運的機會,成就一段神話傳奇。幾次暗示乃至表白,在沈妍看來,他是吃飽了撐的開玩笑,根本不予理會。他也感覺到自己鄭重不起來,慢慢的,他才發現原來夫與主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早已定型。追溯前生、探究來世,正如沈妍所說,他們是兩條不可相交的平行線。
把問題看透時,他曾經失落鬱悶,甚至有些怨恨。但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很快就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見沈妍和沐元澈兩情相悅,他吃醋歸吃醋,嫉妒歸嫉妒,但他仍衷心希望沈妍有一個好歸宿。
他尊貴、他富有、他俊美,但世間總有些東西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做爲一個聰明且豁達的人,他知道該怎麼平衡自己的得失,也知道這是天意不可違。
若沐元澈一心一意對沈妍,不再重蹈徐慕軒的覆轍,令沈妍苦惱。他會摒棄自己的拈酸嫉妒之心,把沐元澈當兄弟,把沈妍擺在知己的位置,一生一世。
沈妍撇了撇嘴,收起匕首,說:“我就知道你不敢,哼!”
“他也不敢,只不過我沒他詭詐,竟然貼假胸、流狗血。”金財神笑意吟吟勾住沐元澈的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同盟軍,還能襯映他純良,多難得呀!
沐元澈聳了聳肩,抖開金財神的胳膊,他不介意金財神隨意的舉動,也沒拉開兩人的距離。金財神和沈妍從開始到現在的事他都很清楚,他也相信二人之間絕對清白。金財神給了沈妍一個施展聰明才智的舞臺,沈妍感激,他也一樣。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蕭水葳進來,賞了金財神一串白眼。
沈妍輕嘆一聲,說“還是那件事,快成笑話了。”
“我一直認爲慧寧公主是通情達理、大氣練達的人,她怎麼能拿兒子的婚事做交易呢?沈統領不願意,福陽也不會幸福,何必損人又不利己呢?”
蕭水葳還是快人快語的性情,但說出的話卻極有深度了,近朱者赤,這跟金財神有很大關係。兩人在一起相處,即使是互補的性格,彼此之間也會受影響。
“不說這些事了。”沈妍無奈一笑,“我從津州港淘了幾件小玩意送給你。”
“好呀!我父親和叔祖父登船檢查了,我們明早退潮之後起航,你們提前把東西收拾好。從津州港到花朝國,乘這艘船要七八天,你們可要準備好,別鬱煩了。”
“東西早就收拾好了,臨行之前再整理一下就行,我上輩子就沒坐船遠程航行過,興趣很高,不會煩,丫頭們也都盼望坐船看海呢。”沈妍說起上輩子,一聲長嘆,衆人都以爲她隨口一說,也沒有追問她爲什麼會記住上輩子的事。
傍晚,慧寧公主派來的“尾巴”又出現了,還帶來了玉嬤嬤和陸公公。沐元澈接到消息,不用喂藥,就倒在了牀上,繼續他裝死的日子。玉嬤嬤和陸公公過來請安,詢問了沐元澈的情況,沒跟他們呆在一起,卻保持了很近的距離。
原來,這些“尾巴”趁他們在津州港住下,就回了一趟京城,向慧寧公主彙報了行程。把玉嬤嬤和陸公公帶來了,若不是慧寧公主受傷,肯定要親自來了。
第二天一早,沈妍和老程等人擡着沐元澈上了蕭家的大船。而玉嬤嬤和陸公公則乘坐津州海防營準備的船,緊跟在蕭家的大船後面。
潮水退去,船拋錨起航,一路順風順水,風景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