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指紋斷案自古以來也不是沒有,只是古人對指紋的識別並不精細,而且指紋識別在普通百姓中也並不是很普及。現代識別指紋則需要先進的識別技術,以現在這裡的條件應該也是不太可能提取出完整指紋的。虞嬋知道溫玥想用指紋斷案,但她並不知道他到底會怎麼做。看到衆人開始疑惑,虞嬋收回手,剛纔的氣勢也跟着收了回來,她把溫玥拉到一邊,悄悄問他:“然後你打算怎麼辦啊?真打算當人肉指紋識別機嗎?”
“那自然不可能。你放心,看我的。”溫玥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寬心。說完轉過身,面對衆人道:“請各位伸出自己的手,看一看你們手指上的紋路。相信你們從小到大也經常看,我也不管你們管這叫什麼螺還是什麼別的,你們肯定也注意到過,這種紋路,每根手指都不一樣。我要告訴你們的,這不僅每根手指都不一樣,每個人、每根手指。都不一樣。也就是說,只要你在哪個地方留下這個紋路的痕跡,我就能順着這個紋路找到你本人。比如這個杯子,”溫玥拿過冬枝手上的盤子,一隻手拖着盤子,一隻手隔着帕子小心翼翼舉起瓷杯,照在陽光下,“你們可以湊近來看,這上面還是留下了指紋的。”
虞嬌第一個湊上前,眯着眼睛仔細觀察,果然,看到上面不太清晰清晰的幾個指紋,她嚥了咽口水,回到原位,伸出手仔細觀察着自己的手。不僅是她,其他人也都伸出手互相觀察,竊竊私語。
“就這個能說明什麼啊?這很明顯是沁小姐喝水時留下來的,姑爺該不會真的準備一個人一個人來對比吧。”虞嬌的兩個丫鬟小聲反駁。溫玥聽了,笑了笑,再次舉起這個杯子,右手覆在上面,卻沒有挨着杯子。“我觀察了一下,在座的各位裡沒有人是左撇子。這個杯子上,除了三根指紋是屬於右手的以外,剩下的指紋都是左手的。這些指紋雖然不太明顯,但很容易從握杯的手勢和力度看出,右手這三根指紋,是屬於一個人的,分別是,拇指、食指和中指,也就應該是虞沁小姐的。而使用左手的指紋,剩下的幾根看不太出,拇指倒是看得很清楚。很明顯,有兩根不同的拇指印。也就是說,除了剛纔用左手握杯右手倒茶的丫鬟,還有一個人,也用左手拿了這個杯子。”
倒茶的小丫鬟聽到這裡,眼神不斷往旁邊偷瞄,又很快低下了頭。溫玥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質問:“我問你。剛纔除了你,還有誰,拿走過這個杯子。”
“奴,奴婢不知。”小丫鬟的聲音開始發抖。
溫玥湊近了她,那平時溫潤如水地眼睛刺客卻突然變得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小丫鬟不由自主地看着這雙眼睛,雙手發着抖,下把一張一合,急促地喘着氣。
“證據都在面前,你不說的話,那就是當共犯處理。你這種小丫鬟,打死了喂狗恐怕也沒有人關注吧……”
“我招!我招!”小丫鬟還是太小了,終於繃不住,顫抖着開口,“剛,剛纔是有人拿走杯子,往裡面倒了東西,她,她,她就是……”
“是我!”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所有人都回頭看。
說話的是虞嬌的大丫鬟,雨潤。
“姑爺肯定也不想爲難一個小丫鬟。我招了,都是我幹,”雨潤邊說邊從袖子裡掏出半袋白粉,“茶杯裡的斷子散都是我倒的。這是剩下的半袋。”
“雨潤!”虞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旁的煙柳也傻了眼。雨潤回過頭,朝虞嬌笑了笑,轉頭收回表情,冷靜地看着溫玥,繼續說:“我知道姑爺在想什麼。沒有人指使我,都是我自己乾的。我只是看不慣沁小姐和大小姐走太近而已。姑爺願意怎麼處置奴婢請隨意,奴婢沒有家人,也沒有什麼牽掛。就算讓奴婢死,奴婢也無怨言。”
所有人都看着雨潤,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虞嬌想要開口,但是袖子輕輕被煙柳拉住了。煙柳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就交給老爺處置吧。”溫玥淡淡說了一句。
虞嬋看着溫玥,又看了一眼虞嬌,嘆了一口氣。
虞老爺也回過神來,皺着眉,語氣帶着一絲疲倦:“惡奴。來人,拖下去,賣到人伢子那去。”
“人伢子是什麼……”虞嬋小聲問秋笛。
“就是賣人的。”
“哦……人販子……”虞嬋點了點頭。
“欸,不對,”虞嬋一拍腦門,攔在雨潤面前,“父親,賣了多少也有些過了。我覺得還是可以把她留住,讓二妹妹自己管教她比較好。”
虞嬌有些詫異地看着虞嬋,很快反應過來,也跑到了雨潤面前。
“父親,雨潤是我的丫鬟,管教不當也有我的責任,請父親把她交給我,我一定好好責罰。”虞嬌咬着牙說。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裡似乎還隱隱有些淚光。
虞老爺沒說別的,點點頭同意了。虞嬌帶着雨潤和煙柳走了出去。在和虞嬋擦肩的時候,虞嬌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謝……謝謝。”
“……說謝謝不如多考慮考慮怎麼回報你的丫鬟。”
兩人的對話沒有別人聽到。虞嬋看着虞嬌幾個出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虞嬋和溫玥午飯也沒吃,也沒胃口吃,告了別就離開了。虞府今天也感覺很膈應,也沒有留他們。
二人坐在馬車裡,虞嬋問溫玥:“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溫玥完全沒有了那會的鋒芒,笑着反問虞嬋:“你還問我?你不也是主動去幫她們說話的嗎?”
虞嬋朝他吐了吐舌頭,溫玥看她這反應,撲哧一樂,彈了她一個腦瓜蹦。虞嬋痛叫一聲,反手去摁溫玥的手。
“你這是家暴,你這是造反……”
兩人打打鬧鬧的聲音傳到了馬車外秋笛和冬枝的耳中,冬枝一臉八卦地問秋笛:“欸,你真看到是二小姐親自下的藥啊……”
秋笛剜了她一眼:“那是當然。倒茶的時候還想藏着掖着,被我看個清清楚楚。”
“那少爺他們怎麼就不揭穿呢……”冬枝撓撓頭。
“你啊,少練武,多觀察,動動腦子吧。整天跟個傻子一樣。”
“……我懷疑你在罵我。”
“確實。”
……
馬車停在了一間酒樓門口。二人下了車,虞嬋看着眼前金碧輝煌的大酒樓,拉過來秋笛問:“你確定這裡就是人最多最繁華的酒樓?”
“確定。”秋笛點點頭。
“OK。走吧夫君。”虞嬋挽着溫玥,笑魘如花。溫玥把剛纔被虞嬋打腫了的手收進袖子裡,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跟虞嬋走進了酒樓,剩下秋笛和冬枝在原地沒回過神。
“哦……哦開?哦開是啥?”秋笛問冬枝。
“怕是黑話,別學別學。”冬枝抱着肩膀回道。
秋笛打了個冷戰,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