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我和吳成照、張天賜帶着那把用布包好的新式短槍迴應天了。
八月二十九日,我們回到了應天。
我先去看了下常二哥的傷口,恢復得很順利。
常二哥也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
胡大海在進攻績溪縣的時候,元將八思爾不花親率精兵從徽州馳援。鄧愈早料到了這一招,並設下了埋伏。
此戰,不光擊退了馳援部隊,偷襲過程中亂箭還射中了徽州元軍的主將八思爾不花。更加湊巧的是,這八思爾不花還被射中了要害死掉了。
如此一來,元軍主力就龜縮到徽州城固守,由城內副將福童指揮整個徽州的元軍。
鄧愈、胡大海利用元軍龜縮徽州之際,一鼓作氣,拿下了績溪、休寧等地。眼下,徽州已成了一座孤城。
聽了這個消息,我內心真是一陣狂喜。
看樣子,我得立即動身回石門接霏兒她們了。說不定,就這幾天,岳父朱老爺子都已經說服了福童開城投降了,只是捷報還沒傳過來而已。
就算福童沒有投降,元軍龜縮在徽州城內,一點兒都影響不到我帶霏兒他們來應天。
常二哥見我興致很高,加上身體也恢復得不錯,就一個勁兒跟我拉着家常。
我當即告訴常二哥,準備明天就動身回石門,接霏兒她們來應天。
常二哥說要這麼急嗎?
我說這事兒還是越快越好,現在元軍已龜縮在了徽州城,對我接霏兒她們沒有任何影響。說不定,我還沒回到石門,鄧愈他們就拿下了徽州。
常二哥也表示贊同我的想法。他也好久沒見過小師妹了,對我去接她們,表示支持。
我當即讓常二哥給我安排兩輛馬車。這霏兒、淑兒、蘭兒,還有兩個孩子。不出意外,桃兒、杏兒也得跟着來,這必須得有兩輛馬車。
常二哥說這沒問題。她們肯定還有隨身東西,兩輛馬車肯定不夠,我讓藍玉給你們預備五輛馬車。說完,就叫身邊的侍衛去叫藍玉來。
藍玉還沒來之前,我和常二哥又研究了一件大事。
我先將韭菜山訓練基地那批特戰隊員的訓練情況大致給常二哥做了個彙報。常二哥聽了也十分滿意。
接下來,就聊到了正題。就是這批隊員年底就會迴應天,明年是不是繼續選派人手去韭菜山特訓。如果要繼續訓練,那現在就得着手挑選人員了。
常二哥堅決表示要繼續派人特訓,他說崔道遠跟他說過多次,要求下次也加入特戰隊訓練。
既然是這樣,他準備讓崔道遠先去各部物色人選。人選物色好之後,常二哥親自來跟他們談話。
正說着這事兒呢,藍玉過來了。
常二哥立即讓他準備五輛馬車,配齊隨駕人員,明天跟我一道回石門,去接霏兒她們。
藍玉當即領命,並問是不是還派一個班隨行,以確保安全。畢竟這次來的都是女人和孩子,除了三當家的,其餘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萬一路上遇見小股土匪和散兵遊勇,人多一點,還是更穩妥一些。
我正準備推辭,常二哥說就派一個班,讓裴德龍帶隊。
我想想也算了,這也是常二哥一片心意。萬一路上真如他們所說,遇見戰敗的小股元軍。就我和吳成照、張天賜加上思淑和幾個趕馬車的兵士,自己逃命是沒問題,還得保護霏兒她們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我當即對常二哥表示了謝意,常二哥直說我太客氣、太見外了。
沒多大一會兒,裴德龍也被叫了過來。
常二哥立即給他安排了任務,讓他明天一早帶上一個班的兄弟跟我回石門去接霏兒她們。
當晚,一切都準備就緒。
第二天一早,五輛馬車外加十多騎的隊伍就向石門進發了。
因爲有馬車,所以速度肯定是要慢些。九月十二日,我們趕到了石門。
在回石門的路上,我們就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徽州的元軍投降了。
我心中暗喜,這次肯定是岳父大人立功了。
回了石門,大家都是格外高興。當晚的宴席上,朱同給大家講起了父親的英勇故事。
徽州元軍被圍之後,主將福童心中也是十分矛盾。他兒子福迪曾多次勸他歸順紅巾軍,畢竟是漢人,沒理由給蒙古人賣命。
但福童還是顯得很猶豫,他主要是有兩個方面的擔心。
這第一,就是擔心投降後,紅巾軍找他清算。畢竟他以前也算得上是元軍中的一員驍將,不然,以一個漢人的身份怎麼可能成爲徽州元軍的副將。
第二,八思爾不花雖然死了,但徽州軍中的軍官仍以蒙古人居多。如果不經過周密謀劃,解除一批蒙古軍官的兵權,貿然宣佈投降,極有可能內部發生火拼,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福童的這些擔憂,肯定是不會瞞着福迪,福迪自然又會透露給朱老爺子。
朱老爺子覺得福童的擔憂也是很有道理。如果要讓福童甘心開城投降,自己必須先去見一見這紅巾軍的主將鄧愈。
也怪常二哥受傷不是時候。如果這個時候常二哥沒有受傷,那他肯定是攻打徽州元軍的紅巾軍主將。可他受傷了,朱老爺子就只能去找鄧愈了。
好在鄧愈軍中不全是大老粗,也有些讀書人。
既然有讀書人就好辦,自己的學生來自五湖四海,說不定就有一兩個能與鄧愈軍中的人能扯上關係的。
朱升老爺子在課堂上表達了想去拜見紅巾軍將領鄧愈的想法,果然就有學生接招了,說是認識鄧愈軍中的誰誰誰。
那這一切就好辦了,朱升老爺子於八月十九日帶着福迪和幾個學生去了鄧愈軍營。
通過這幾個學生的穿針引線,朱老爺子順利地見到了鄧愈。
當時的鄧愈雖然纔剛滿二十歲,但已初顯儒將的風度。
這主要與他的出身有關,鄧愈的父親原本是鄉里的團練,相當於現代農村的民兵連長吧。
不過現代的民兵連長只是個空頭名號,手下是沒兵的。而那時的團練手下是有兵的。
雖然家庭出身不算高貴,但比起朱元璋來說,肯定是強多了。所以,年少的鄧愈上過私塾,算得上是粗通文墨之人。
後來,各地農民紛紛起義。鄧愈的父親也帶着手下的人馬投入了反元大業。
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鄧愈的父親不幸中箭身亡。鄧愈的哥哥鄧友隆接過了父親的兵權,繼續反元。
可惜不久,鄧友隆又病逝了。十六歲的鄧愈就從哥哥手中接過反元的大旗,繼續率領鄉勇戰鬥。
鄧愈不僅作戰勇敢,其謀略也勝過其父其兄。他認爲就靠他們手下這點人難以有大作爲,必須得投靠明主。
經過兩年的觀察與分析,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初,鄧愈帶着人投奔了朱元璋。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鄧愈絕對不是個大老粗。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鄧愈都能認定朱元璋將來能成大業,這個眼光絕對是一流的。
要是生活在現代,用鄧愈的眼光去炒股票,絕對不輸巴菲特。
大家要知道,1355年初,朱元璋還是郭子興的馬仔。即使後來郭子興死了,朱元璋也纔在後郭子興時代排了個“三把手”。
常二哥當時也是在我的極力推薦下才投奔了朱元璋,我可是開了“天眼”的。
自始至終,我都沒弄明白,當初鄧愈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是怎麼就認定了朱元璋將來能成大器的。
有時候,我甚至幻想,這哥們兒該不會也是從幾百年之後穿越過來的吧?
讓朱老爺子吃驚的是,鄧愈的部下向他介紹了朱老爺子的身份之後,鄧愈竟然立即起身,給朱老爺子行了個禮。
鄧愈說自己也曾念過一點書,聽說過朱老爺子的大名,今日竟能見到一代大儒,實在是太榮幸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後面的一切也就好辦了。
朱老爺子也就直說了,說現在徽州元軍的主將叫福童,是漢人。而且他的兒子福迪正是自己的學生,現在就在這裡。
福迪想勸父親投降紅巾軍,可福童還是有些擔憂,怕紅巾軍將來找自己清算。
因此,朱老爺子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讓鄧愈作爲紅巾軍攻打徽州的主帥,能給表個態。只要徽州元軍投降,就不爲難這些降兵降將。
鄧愈一聽,心中大喜,沒想到這好事兒還能找上門。
他當時又問了朱老爺子和福迪一些問題,以確認了福童確實有投降之心。
同時,他也當着朱老爺子及福迪的面,對天發了誓,說一定不會爲難投降之人。
鄧愈親自修書一封,讓福迪帶給他的父親。並說,如果在解決八思爾不花的殘餘勢力上,需要他們紅巾軍配合的話,他們一定全力配合。
有了鄧愈的表態和親筆信,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從鄧愈軍營裡出來,朱升老爺子一行就直奔徽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