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告訴我,他明天就跟李存義知會一聲,李存義什麼時候安排運輸部隊北上之時,就會來通知我,我只需要提前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就行。
接下來,李善長又跟我扯了半天的淡。從李善長的話語之中,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活得很累。看來,這領導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第二天,我便是與陳維林他們一起討論此番北上的人員問題了。我和思淑、陳維林、楊德細肯定是要去的,羅仁、陳定邦、張天賜、吳成照也是要去的。
陳元貴、賈海通、鄭光成等人就留守應天了。現在,咱們取得的秦淮河另一邊的一萬餘畝土地,正在大興土木,他們三人正好可以多幫幫杜黑子、金大富、鄭有功他們的忙。
雖然這個工程,沈大哥也投入不少,但張士誠敗亡之後,沈大哥的經營中心還是在蘇州那邊。算起來,沈大哥也就在今年年初匆匆來過應天一趟,那還是因爲朱元璋登基,沈大哥花重金爲馬氏打造了一頂鳳冠,前來進獻鳳冠的。
四月初九,李存義派人通知我,四月十三日會有一支後勤運輸部隊從應天出發,前往汴梁。李存義讓我們做好相關準備,自備馬匹,到時隨運輸部隊一起出發。
四月十二日,也是我即將離開應天北上的前一天。當天晚上,我先是去霏兒房間溫存了一番,然後按慣例宿在未了那裡。
估計是我第二天即將出發,未了有些捨不得我走,老是依偎在我懷裡跟我說着話。而我的睡意是越來越濃,只好“恩,恩,恩”地應付着未了的話。
就在我即將睡着之際,未了卻突然一反常態,主動大膽起來……
我一下子睡意全無,被未了撩撥得慾火焚身。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立即來了精神。但我動作可不敢太大,生怕驚動了“傳說中那隻極其膽小的小鹿”。
將近兩年的等待,終於迎來機會;將近兩年的堅持,終於迎來曙光;將近兩年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那一夜,我化身“一夜N次郎”……
四月十三日,在應天通往汴梁的官道上,在一輛接一輛的馬車、牛車間,夾雜着毫不起眼的八人八騎,這八人正是我們。
思淑雖然一身男裝打扮,但還是難以掩飾她清秀、俊麗的面龐。想想此行有美人相伴,旅途將不再寂寞,我也是開心地笑了。
思淑見我望着她傻笑,沒好氣地問我:“你笑什麼笑?”
見近處也沒旁人,我便小聲跟她逗趣道:“這次有夫人陪伴,再也不用擔心如何度過那飢渴難耐的漫漫長夜了,我當然是高興啦!”
思淑聽我如此一說,嘴角一翹,笑道:“沒個正經!”
可就是思淑這麼一笑,讓我頓感百媚生,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上的運輸部隊人多,我真恨不得立即找一處僻靜之地,來一個實地野戰大演練。
不過,我同時也意識到一個問題。思淑這個扮相,只要稍微仔細分辨一下,別人不難看出她可能是個女人。畢竟她這臉蛋兒太白淨、太俊俏了。
我把這個擔心跟思淑說了之後,思淑笑着告訴我,她可是早有準備。
思淑驅馬離了官道,在一片小樹林前下馬。我也不知道思淑要搞什麼名堂,只好跟了上去。
只見思淑從馬背上的包裹裡取出銅鏡,讓我替她拿好。唉!唉!唉!這是要幹什麼?這趕路的時候,還要梳裝打扮一番嗎?還讓我來給她舉着鏡子。
思淑看我一臉疑惑的樣子,也不理會我,只管又從包裹裡取出一物,抹了些不知名的東西在上面,然後翻過來,就往臉上貼。
這時,我纔看清楚,這是易容用的假鬍子嘛!思淑這是打算給自己的下巴上貼上鬍子。剛纔抹的那不知名的東西,應該是粘合劑之類的東西。
不大一會兒,思淑的鬍子貼好了。不過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因爲她的臉太白了,配上這副黑鬍子太不協調了。
不過不要緊,這事兒還沒完呢。她又從包裹裡掏出幾個小瓶瓶罐罐,拔出塞子,然後把裡面的東西往臉上抹。抹了不到兩分鐘,奇蹟出現了,思淑的臉變成了古銅色的了。現在再來看看她那貼了鬍子的臉,就顯得十分協調了。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個女的。
思淑告訴我,出發之前,她早備好了這些東西。只是覺得這扮相太難看,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如此裝扮。這會兒我提起了此事,思淑也覺得還是易容一下的好。看思淑準備這麼充分,我也是連連稱讚。
這下,思淑要是站在我身邊,只要她不說話,別人絕對瞧不出她是個女子。
就在我們出發沒有幾天,就收到了前方傳來的消息,徐達、常遇春的大軍攻克洛陽了。看來,我們到了汴梁,還得繼續向西,去洛陽尋找常遇春了。
到四月底的時候,又傳來了一個好消息。朱元璋要前往汴梁,徐達、常遇春要從洛陽回汴梁,我們就只需要趕到汴梁就行了。
因爲是隨運輸部隊前行,速度肯定是快不了。等我們趕到汴梁的時候,後發先至的朱元璋都已經在汴梁待了兩天了。
在這兩天中,朱元璋與徐達、常遇春、傅友德、鄧愈等人充分交換了意見,就下一步的戰略方針做出了重要決策。
就在朱元璋到達汴梁的當天,陝州傳來好消息,馮國勝、郭興的部隊已力克陝州。朱元璋十分高興,令馮國勝、郭興部繼續向西,一舉攻克潼關,守住三秦門戶,防止關中元軍東犯。
經過朱元璋與衆將的反覆研究,定下了兩路渡河,會師東昌(今山東聊城)的計劃。
按照計劃,徐達、常遇春的大軍從汴梁渡黃河,先取衛輝,然後一路向北至磁縣,再折向東,至東昌。
而傅友德則率山東境內的大軍在濟南渡黃河,然後西取東昌。
兩路大軍會師東昌之後,再繼續北上取德州、滄州,然後沿着大運河,直趨通州,殺向元大都。
要說朱元璋與衆將規劃的這條進軍路線,似乎是在磁縣至東昌之間折了個大彎,還不如在磁縣繼續北上,經保定直取大都更直接。
但是,朱元璋計劃的這條路線,卻是更容易攻下元大都的。
爲什麼這麼說呢?
因爲攻下磁縣之後,不繼續向北,而是向東,可以避開一個強敵。這個強敵就是王保保。
王保保雖然在山西只有十萬大軍,但這十萬大軍可稱得上是元軍中的精銳。另外,別看現在元順帝跟王保保鬧得不可開交,一旦元順帝看到明軍威脅大都,必然恢復王保保的一切官職,讓其率兵勤王。
王保保畢竟是蒙古人,如果要他在元順帝與朱元璋中做一個選擇,王保保絕對會選擇元順帝。真要到了那個時候,王保保率兵東進,從側面給明軍一下子,明軍還真吃不消。因此,還是離這哥們兒遠一點兒爲妙。
朱元璋告訴徐達、常遇春,南邊基本平定了,廖永忠已經一路殺到廣東了。下一步他即將派湯和率部過來加入北方戰場,鄧愈的部隊也會繼續北上。他讓徐達、常遇春不必擔心佔領的地盤多了,戰線拉長了,會出現兵力不濟的情況。
朱元璋只在汴梁待了幾天,就回應天了。因爲他還有許多軍國大事要處理,這北伐的戰事只能算是他當前的一項重要工作而已。
朱元璋走後,我與常遇春單獨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談話。談話的主要內容,當然是圍繞勸他歸隱展開。
我問常遇春,對漢初的韓信、彭越、英布三人怎麼看。
常遇春雖然讀書不多,但對於韓信、彭越、英布這些人物的故事還是聽說過不少的。聽我如此一問,常遇春便是滔滔不絕,說三人如何英勇善戰,爲大漢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只可惜晚節不保,犯了大忌,導致被劉邦誅殺。
我笑着問常遇春,你真的相信韓信、彭越、英布三人會謀反嗎?
我這麼一問,常遇春倒是沒急着答話,而是疑惑地看着我。許久,常遇春問道:“依三弟的意思,他們這三人謀反是假的?”
我告訴常遇春,我也不能確定他們三人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謀反之心,都是被冤枉的。但是,我覺得這三人謀反,還是疑點頗多。
以這三人的實力,如果當初真有君臨天下之心,何必非要幫着劉邦消滅最大的對手項羽之後,纔開始反叛呢?如果有項羽牽制劉邦,不是更利於他們成事嗎?
我這麼一說,常遇春倒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見常遇春陷入深思,我繼續問道:“二哥對於陶朱公的故事熟不熟悉呢?”
陶朱公就是范蠡,當年他與大夫文種輔佐越王勾踐,讓勾踐一血前恥,滅了強大的吳國。功成名就之後,范蠡突然歸隱,乘船涉海到達齊國海濱,在那裡圍海煮鹽,捕魚養殖。後又定居定陶,開始經商,取得巨大成功,被後世稱爲“商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