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聽常遇春這麼一說,便朗聲說道:“那好!這碗之後,我再親自爲常將軍斟一小碗!來,柳兄,我先乾爲敬!”說完,李文忠“咕咚,咕咚”便將這一碗女兒紅給幹掉了。
柳林山見李文忠喝了,自然也是很快乾掉了。柳林山喝完抹了抹嘴,說道:“哈哈,好酒!真是好酒呀!”
這一下,算是打消了常遇春與柳林山的疑慮。這酒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不然李文忠不會喝。另外,這酒碗也是沒有問題的,否則,柳林山這會兒應該有反應了。
在那個年代,如果要在酒中施毒,無非就是兩個辦法。一是在酒中下毒,二是在酒器中下毒。現在,這酒和酒碗都經過驗證是沒有問題的,那這酒常遇春可以放心大膽地喝了。
李文忠隨手接過柳林山的酒碗,先往這碗中倒了小半碗酒,接着又將自己的酒碗給滿上了。
李文忠把酒罈子遞給身邊的衛兵,說道:“今天你們運氣好!都來嚐嚐我這珍藏多年的女兒紅,一人來一口,大家都來嚐嚐啊!”
說完,李文忠先雙手端起那小半碗酒,遞到了常遇春的面前。李文忠對常遇春說道:“常將軍,之前皇上說你能征善戰,我還不怎麼當回事兒,認爲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這一回救援北平和攻克上都的戰鬥,讓我真正感受到了常將軍強大的實力。此番迴應天之後,我一定向皇上請求,我要繼續當常將軍的副手,希望常將軍不要嫌棄末將哦!來,來,我敬常將軍一碗。”
雖然之前朱文正和沐英跟常遇春說起過多次,說這李文忠人品如何如何不行。但是在這次救援北平和攻克上都的戰鬥中,常遇將覺得李文忠還算是規規矩矩的。至少在自己面前,李文忠並未仗着皇上親外甥的身份,對自己有半分不敬。
之前朱文正在世時,或許因爲自己與朱文正走得近一些,自然就離李文忠遠一些。現在,朱文正已經不在了,就沒必要跟眼前這個年輕人計較太多了。
想到了這些,常遇春便從李文忠手中接過酒碗。可就在李文忠撒手酒碗的那一瞬間,李文忠本來放在酒碗外側的右手食指悄悄地伸到酒碗的邊沿上面,在酒碗的邊沿上輕輕一磕,一小撮粉末從李文忠右手食指指甲縫中掉入酒碗之中。
與此同時,李文忠還在與常遇春說着話,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文忠與常遇春說話上,誰又能察覺出李文忠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
常遇春接過酒碗之後,李文忠迅速端起自己的那一大碗酒,又與常遇春的酒碗撞了一下,然後說道:“常將軍!請!”說完,李文忠又“咕咚,咕咚”地將那一大碗酒乾掉了。
此時的常遇春自然也是端起酒碗,喝掉了那小半碗酒。說實話,當時常遇春還真感覺這女兒紅果然名不虛傳,可惜只喝了小半碗,沒有盡興。
殊不知隨着常遇春這一小半碗酒喝下,一個驚天大陰謀已經悄悄地完成了。
當初,李文忠從揚州出征之前,朱元璋曾經告訴他,攻克元大都之後,就讓常遇春班師迴應天,說是要好好犒賞攻克元上都的將士。其實,朱元璋是擔心常遇春的部隊在外,而常遇春的突然離世會導致這支部隊不受控制。
而常遇春並沒有忘記與我許下的諾言,攻克元上都後便迴應天,與我一起歸隱。
當李文忠說起皇上在他出徵前,曾經指示攻克元上都後便班師的事兒後,甚合常遇春的心意。
攻克元上都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六月十五日,常遇春、李文忠的大軍便開始班師迴應天。
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七月初七,又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節。在這個號稱“中國情人節”的傳統節日裡,常遇春正率大軍行走在班師迴應天的路上。
自六月十五日從元上都出發開始,常遇春就一直都在思索一個問題。回到應天之後,如何開口跟皇上提出解甲歸田之事。他要兌現當初的諾言,用下半生去守護藍玫,去補償這個爲他默默奉獻的女人。
七夕節的傍晚,大軍已行至柳河川(今河北龍關縣西),常遇春命大軍就此駐紮,待來日再行軍。
柳林山早已招呼親衛兵士搭起帳篷,讓常遇春進去歇息,而李文忠的帳篷也搭在不遠處。按說在這種長途行軍中,主將和副將一般不會住得太近,基本上是一個靠前,一個靠後,便於就近指揮。
但這一路上李文忠卻不這麼幹,無論是行軍還是紮營,他都離常遇春不遠,說是要更好地向常遇春學習、取經。常遇春當然也不好趕他走。
就這樣,常遇春、李文忠在大軍中部居中指揮,藍玉在前面當先鋒,裴德龍殿後。
七月的天,還是十分炎熱的。但讓常遇春感覺奇怪的是,今天怎麼感覺特別熱。因此進了帳篷之後,常遇春便迫不及待地除去了盔甲,只穿了一件單衣。
柳林山立即讓親衛們在附近的山溪中提了桶水來,準備讓常遇春擦一擦身上的汗。
常遇春立即將毛巾擰乾了,擦了把臉,這大熱的天,用涼毛巾一擦,立即感覺身上舒服多了。於是,常遇春又將毛巾放入桶中浸溼擰乾後,準備把胸口也好好擦一擦,讓身體也享受一下這種冰涼舒爽的感覺。
可是這涼毛巾一接觸到常遇春的胸口,壞了,常遇春立即感到體內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吞食自己的血肉一般,先是胸口一陣劇痛,緊接着便是全身劇痛。
常遇春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此時,他只感覺渾身難受得要命,不斷地用手去抓自己的皮膚,彷彿自己皮膚下面就隱藏着吞食自己血肉的螞蟻,他要把這些螞蟻全給刨出來。
常遇春一邊刨,一邊大聲呼叫。柳林山聽見常遇春帳篷中有異,立即衝了進去。
等到柳林山衝進去的時候,現場的情況也是將柳林山給嚇壞了。只見常遇春赤裸着上身,不斷地在地上打滾,雙手還不停地在身上亂刨,看這樣子,完全是痛不欲生的樣子。
柳林山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當然,當時的軍中可沒有一個人遇見過這種情況。就在柳林山驚愕的同時,又有好幾名親衛和特戰隊員都衝了進來。
衆人進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聽說常遇春身上又痛又癢,便將常遇春扶起來,有的幫他在身上撓,有的幫他在身上按,企圖減輕他身上的痛苦。
很快,崔道遠也進來了。看到這種情況,他也是不知所措。好在是崔道遠心理素質更好一些,他立即吩咐人快傳軍醫過來。
軍醫雖然就在不遠處,但是,當軍醫趕進帳篷的時候,常遇春已經沒了呼吸。展示在衆人眼前的是,常遇春裸着上身僵直地躺在牀上,身上都是一道道血紅的印子,而面部極其扭曲,很明顯,他臨時之前定是萬分難受,那一道道血紅的印子都是他自己刨的。
常遇春突然暴亡,衆人都被嚇傻了。很快,李文忠便趕到了現場。
看到躺在牀上死得如此難看的常遇春,李文忠問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柳林山才稍微回過了點兒神。他告訴衆人,他讓親衛給常遇春打了桶水,讓常遇春擦洗一下,他便出了帳篷。當他聽見常遇春的呼叫,立即趕進帳篷,就看見常遇春渾身難受得在地上打滾兒。再後來,大家就都進來了……
李文忠在屋中踱了幾步,忽然又問軍醫道:“常將軍這是個什麼情況?”
那軍醫也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只好小心翼翼地說道:“從今天天氣炎熱,常將軍是因爲擦洗身體時突然發病的情況來看,似乎有點兒像卸甲風;但是,這卸甲風雖然也會令人很快斃命,但應當不會如此痛苦地死去,照這麼來看,常將軍似乎又像是中了毒。”
李文忠驚道:“中了毒?中了什麼毒?怎麼中的毒?”
聽柳林山這麼一說,李文忠也說道:“對呀!這早上和中午我都是和常將軍一道吃的呀!至於喝的水,大家都是一起喝的呀!”
那軍醫聽李文忠和柳林山這麼一說,立即擦着額頭上的汗說道:“如果食物中沒有毒,那常將軍擦洗身體的水中也有可能有毒,只不過這水被常將軍打翻了,我們也沒辦法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