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夏花回到家中,她的母親黃氏便拉着女兒詢問起梅級家的情況,黃氏也已經聽說了書院的風波。
“去了梅先生家,梅師孃正爲此事發愁,到底陪梅師孃去了趟花神宮求了籤方纔好了些。”姚夏花說到。
黃氏見女兒對梅級家的事這般上心,心裡也有數,頓了頓問到:“可也有見過文鬆?”
剛纔還一副淡定幹練模樣的姚夏花,聽黃氏這樣問起,突然變得不自在起來,嗔怪起母親到:“好端端的,阿孃怎麼突然提起文哥哥來?”
“這就奇怪了,有便有,沒有便沒有,有什麼不能問的。”黃氏笑問到。
“女兒的荷包還沒有做完,不同阿孃您閒聊了。”姚夏花丟下話,便回自己房裡去了。
黃氏見姚夏花如此行狀,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對着她的背影又是笑又是嘆的。
笑是因爲姚夏花的終身大事有了好人選,畢竟兩家很是門當戶對又都知根知底;嘆是感嘆時光之快,彷彿姚夏花昨天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同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無話不說,如今卻也有了女兒心思。
晚間姚溫從驛站回家,正好看見了從書院回來梅極,此時正閒步走在他的前面,一點也看不出是剛出了事的樣子。
“級兄好遇。”姚溫叫着梅級,一步做兩步走地趕上前來。
梅極聽到背後有人喚他,也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原來是鄰居姚溫。
於是兩個人繼續一邊往前走,一邊閒談起來。
“早間書院發生的事,我在驛站也聽說了,還想着上門關心一下,正好在這裡遇見了極兄。”姚溫微微喘着氣關切到。
“到底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哪裡就需要溫老弟你特意上門關心的?”梅極擺擺手笑到,不過還是要感謝姚溫的一番好心了。
“這事若擱在我自個兒身上,還不知道怎麼着呢,想是極力爲自己辯護或是找人疏通關係,但是聽說級兄什麼都沒做,甚至連議事堂也是事情平息後纔去的,虧得你這麼置身事外了。”姚溫笑到,說話時,當時議事堂激烈爭論的場景浮現在了姚溫的眼前。
“拙荊和犬子也很是擔心,犬子還特意到書院來找了我,說起來都還沒有夏丫頭沉穩。”梅極想起來誇獎到。
“哦?這事同夏丫頭也有關係?”姚溫聽到梅級突然誇獎女兒,好奇到。
“我也只是才聽書院的人說起,見到夏丫頭陪拙荊去了花神宮上香。”梅極說到,他想這應該是是夏花的主意了。
姚溫聽了也覺高興,笑到:“夏丫頭從小就主意多,又和嫂夫人關係很親密,她母親也時常不無醋意地說起,夏丫頭對嫂夫人,竟比對她這個親孃更像女兒。”
“拙荊也很是喜歡夏丫頭,也是時常提起,要是有夏丫頭是自己的女兒該有多好。”梅級笑到。
說着說着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便道了別,各自歸家。
姚溫一回到家,黃氏又舊戲重演,從姚溫的手中接過紗帽過來,問到:“梅級家的事,你在驛站可聽說了?”
“聽說了,剛還在回來的路上遇見級兄了。”姚溫坐下來,呷了一口茶說到。
“那你可有關心幾句?”黃氏又問到。
“這是自然了,咱們倆家做了這麼久的鄰居,又從沒有過什麼齟齬,自然是要關心一句的。”姚溫說着又問起女兒來,“夏花呢,難道還沒回來?”
“在自個兒房裡呢,難道她還能上京趕考不成?”黃氏笑到,也好奇姚溫爲什麼這麼問。
“方纔聽級兄說,夏花特意陪梅師孃去了花神宮。”姚溫問到,畢竟梅級也只是聽別人說起,沒得錯誇了自家女兒。
“是有這麼回事,沒想到梅級還特意提起呀。”黃氏說着坐了下來,趁着姚夏花此時不在旁邊,在姚溫的耳邊小聲說到:“說到夏花,我也正好有一事要跟你說,想必你也看出來了。”
“什麼事?”姚溫不解到。
“我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難不成你還看不出咱女兒的對梅級家的心思?”黃氏眼裡閃過一絲不滿,反問到。
“能有什麼心思?”姚溫這才知道黃氏想要說什麼,只是仍佯裝糊塗,心裡其實跟明鏡兒一樣。
“你就裝吧,平時我一抱怨起咱這個女兒對梅師孃比自己還要上心,你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文鬆,你會不知道咱女兒的心思,如今我在夏花面前提起文鬆,她便不再在起來,依我看,是女大不中留了。”黃氏嘆到。
“俗話說,女婿當半子,你我膝下只得一女,沒有兒子,梅極兄夫婦自是不用說的,文鬆也是個好後生……”
“你說的是沒錯,我也是這麼想,只是白璧微瑕,那文鬆有些不足之症……”姚溫話未說完黃氏不無遺憾地補充到。
“文鬆不過是身體虛弱些,但是人家以後是抓筆寫文章的,又不是賣力氣的,這個又有何妨,加上梅級夫婦通情達理,女兒嫁過去纔不會太受氣,咱們倆家也離得近。”
黃氏雖然時不時地口頭抱怨,卻也是通情達理的,聽了丈夫的話也覺得有道理,點點頭說到:“這事急不來,女兒纔剛及笄,而且我也還捨不得女兒嫁出去,這事明年再說吧。”
“說的似乎只有你捨不得女兒,我自然也捨不得女兒。”姚溫笑到。
梅極回到家中,幸虧有了姚夏花的寬慰,他也少去些寬慰解釋,梅師孃也果然心情愉悅,一個勁兒地誇起姚夏花的乖巧懂事。
“剛還在外頭瞧見姚溫了,同他說起此事時,他還提到他家娘子抱怨夏丫頭對你,比對她這個親孃還上心。”梅級說到。
“如今夏丫頭及笄,文鬆也到了弱冠之年,我便一直留心着他們二人。雖看出夏丫頭對文鬆的心思,只是……還沒看出咱們家文鬆這愣頭青的意思來。”梅師孃說到。
“文鬆如今的重心都在學業上,又剛考上生員,我們這做父母的雖有必要提醒,也等到明年再說罷,何況姚溫夫婦也是同我們一樣的心思,想是捨不得女兒纔沒有提起。”梅極想了想說到。
“你說的也是。”梅師孃點點頭說到,又話裡有話地補充到:“還以爲你如今一心都在書院的事情上,對自己的兒子都沒有對書院的生員上心。”
“這是怎麼說,文鬆不是書院的生員不成?”梅極笑問到。
“你不會不知道我想說什麼,文鬆不過剛好考上生員罷了,你還好意思拿來說事。”梅師孃好氣又好笑到。
“雙親在說些什麼,這麼歡樂?”梅文鬆此時進到客廳來,問到。
梅文鬆瞧見雙親兩個人臉上都帶着笑意,便知道不是爲了書院的事,想是已經過去,稍稍放心了些。
“正說你呢,如果你這次沒能考上生員,你父親可就沒有應對的藉口了。”梅師孃對着不明就裡的梅文鬆挖苦起梅級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子怎麼聽不懂母親的話?”梅文鬆撓撓頭,一頭霧水問到。
“不說你父親了,還是說說你吧。”梅師孃說着招呼文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梅文鬆於是坐了下來。
“你覺得你夏妹妹如何?”梅師孃看了看梅文鬆問到。
“夏妹妹?自然是蕙質蘭心了,兒子一直把夏妹妹當自己的親妹妹看。”梅文鬆沒有多做猶豫地說到。
“就只是親妹妹?”梅師孃又問到。
“還有比親妹妹再親的嗎,母親不也很喜歡夏妹妹?還說要讓她做您的女兒”梅文鬆反問到。
梅師孃聽了只是笑而不語,看了看梅文鬆,眼神在說着:看來兒子真的還沒有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