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出來,略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朝後堂邊走邊道:“許大小姐何必客氣。本來我當早來,可惜一直有事纏身,耽擱至此!”
到了後堂坐定,小敏倒了茶水,風飛揚先道:“許小姐果然經營有方,顧客盈門。聽說現在外埠前來本地的商戶都知道許記快餐的大名,凡來本地做生意都要來這裡嘗一嘗。”
我本來想謙虛一翻,轉念一想風飛揚倒不象愛虛應的人,我也無須太客氣,於是道:“朱雀大街商賈雲集,自然有許多各地往來商戶,當初我也正是想到這裡外來人多,就餐又不是很方便,纔會請風老闆合作,用這裡的門面開了許記。風老闆今日既然有空來了,正好看看許記的帳目。”
風飛揚道:“我既然與許小姐合作,自然信得過許小姐。如果許記有什麼需要風氏的地方,跟幕楓講一聲就好了。”
我微微一笑道:“風老闆相信我,我自然是感激,但是凡事清清楚楚纔好,帳目我就請錢掌櫃有空的時候仔細看看。上次有人來許記收保護費,多虧錢掌櫃鼎力相助,正好在此也向風老闆謝過。”
“既然這裡也有風氏的一份,這樣的事情應該的!”他淡淡道。
提到上次的事情,我簡直忍不住就要問風飛揚是不是會飛檐走壁,能以一當十。可見他這樣淡淡的樣子,只得怏怏的換了話題:“不知道風老闆接手了許家染布坊以後,生意如何!”
“如果許小姐今日有空,不如一起去看看染布坊,我也正要去那裡。”
我真是意外,風飛揚竟然邀我同行去看染布坊,不知道我要是跟他一起上街會不會成爲今日要聞廣爲傳播,不過我確實想去看看染布坊,終究曾經是許家產業,有朝一日我發達了,說不定還把它再買回來,也好讓二孃、三娘覺得光宗耀祖。我暗想萬一我倆同行真成了緋聞,就當是給許記進行免費宣傳,提高知名度吧。我也不想扭扭捏捏,弄得好象我要去是迫不得已,於是答道:“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既然風老闆提出來,我求之不得。”
風飛揚見我答得爽快,說道:“許小姐的語氣到象北方大漢!”
我有一點詫異,風飛揚竟然會帶着玩笑的語氣跟我說話,於是不經大腦的說道:“咱們又不是做生意,犯得着說話虛虛實實嗎。難道南方小姐就得說一句話跟喉嚨裡哽着根魚刺似的,老含糊着。”
話音一落我就後悔,只要一有人跟我開玩笑,我就順嘴胡言亂語,也不看對象,況且風飛揚是正宗的生意人,要是多心一點的人準覺得是我罵他虛虛實實。
風飛揚卻並未介意,竟然有一絲笑意。我轉念一想要是小心眼的人也做不了他那麼大的生意。
染布坊離許記快餐並不太遠,風飛揚和我出門的時候也就沒有坐車,我是很少坐轎子的,總覺得讓人擡着心裡彆扭,天生不是享受富貴的命,所以我們一起步行上街。一路之上果然有人對我們指指點點,好在我有心理準備。我偷看了一眼風飛揚,他也是一臉不以爲意,就好象在自家後花園散步。我一路上邊走邊跟他講我對許記的未來計劃,我還想在離這裡最近的城鎮開設分店。話纔剛開了個頭,還沒有走出朱雀大街,我就倒黴的碰見了熟人。
迎面而來的是唐定山,他身邊還有一個富家小姐打扮的美貌女子。唐定山見我和風飛揚在一起,也是一愣,不過還是對着風飛揚和我一拱手道:“風兄、許大小姐幸會!”
風飛揚也拱手道:“唐兄、唐七小姐!”原來他身邊的就是唐家的七小姐,是唐家最小的女兒,漂亮又是小女兒,自然如掌上明珠一般被唐家驕寵着。
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唐七小姐小姐已經一臉驚喜的看着風飛揚道:“風公子,真是好巧啊!”那含情脈脈的目光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唐七小姐喜歡風飛揚了,按理也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不知道風飛揚對她有沒有意思。
風飛揚沒有接話,既然唐定山對我打了招呼,我也不能失禮,但是唐七小姐簡直視我爲無物,我也懶得理她。我對着唐定山一福道:“唐公子別來無恙!”
唐七小姐見我打斷她與風飛揚的對話,而且我又不理她,不由得瞪了我一眼道:“許大小姐,你就是那個許明月。難怪楊大哥不要你了,原來是你妄想攀高枝啊!”
如果在我背後造謠生事我也沒有辦法,但是當着我的面就污衊我,我是絕對不能置若罔聞的。況且唐七小姐如此貶低我,不過是怕風飛揚青睞於我。唐七小姐喜歡風飛揚並不是錯,但是不擇手段就不對了。我不禁冷笑對她道:“唐七小姐,原來你覺得風氏是高枝,看來你眼裡楊家就是低枝了。”以唐楊兩家世交的關係,唐七小姐這樣的比方的確是不妥當,若是這樣的話傳到楊家,楊家定會不滿。唐七小姐一愣,顯然也想明白了。我接着又對了唐定山道:“別人對我與子明的事情流言蜚語不奇怪,難道你唐公子親眼所見的事情在唐府也變了樣嗎?”
唐定山聽了唐七小姐剛纔的話,已經覺得不妥,被我一質問,更是面有愧色道:“舍妹鹵莽,忘許大小姐海涵。”轉頭又對唐七小姐訓斥道:“七妹,你怎可如此胡言亂語,還不向許大小姐賠罪!”
唐七小姐聽了此話頓時臉色一白,一咬牙帶了哭腔道:“四哥,你爲何要幫了外人來欺負我!”說罷轉身便跑。唐定山到底擔心自己妹妹的安全,只匆匆說道:“抱歉!”又對我二人拱手,就轉身追了過去。
我本來很生氣的,可是見唐七小姐被氣跑了,我到心平氣和了。風飛揚本來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到是開了口:“唐七小姐只是個嬌慣的千金小姐,她說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想不到風飛揚竟然會安慰我,我嫣然一笑:“我要是連這種事情都放在心上,那我早就被氣死了!”
到了染布坊,我看見大部分都還是原來的老夥計,大夥兒正忙着幹活,我一時感慨,不由自主的四處走動,東問西問,把風飛揚早撇了一邊。看來這裡生意還不錯,有這麼多的布匹正在晾曬,等着交貨,我自言自語道:“要是有一天能再買回來就好了。”
誰知道後面竟然有人接口道:“只要你願意,將來或許有這一天。”
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嚇了一跳,不過聽聲音我就知道說話的是風飛揚,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我說,他對我還真不錯,好象每次只要我提出來的事情最後他都能答應。我對錢幕楓曾經評價他是個好人的話到有幾分相信了。
離開染布坊之後,風飛揚送了我回許記。他走了以後,好久沒有再來許記,我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只聽錢幕楓說他依舊忙得不得了。生意太大就是事情多。
我每天爲店的生意忙來忙去,又教小敏記帳和管理,小敏還是頗有悟性的。總不能老是我一輩子親手管着這裡,將來開了分店,生意更大了,具體的事物需要有更多的人來幫我,況且我還想等一切上了軌道,早日退休呢,誰願意老是起早貪黑的只爲了賺幾個銀子。眨眼之間已是寒冬。因爲許記晚上打烊的晚,天色黑得早,我和小敏有時候天氣不太好就不回許家,只在許記裡專門準備的房間休息一晚。
這晚外面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打烊之後,我實在不想出門,於是和小敏留下來在許記過夜。本來平常我和小敏若是不回許家,許記還留着許福值守,可是今晚偏偏許福的老婆生病,我說我和小敏就在這裡住一晚,不會有什麼事情,讓他趕緊回去照顧老婆。許福本來不放心,我又說這麼冷的天,就是賊也懶得出門了,許福這纔回去了。
我和小敏關好門窗,圍在炭盆前烤火,忽然聽見敲門聲。難道這樣的天氣,這麼晚的時候還有人登門?小敏本來不讓我去開門,可我天生好奇,一定要去看看。我們兩人提着燈籠去了門口。我在門口問是誰,卻沒有人做聲,我把門打開一條縫,竟然看到一個人躺在門口,一動不動。我心想不會是凍昏了吧,趕緊把門打開,湊近一看,他臉色蒼白,象是生病。我和小敏一起把他使勁往裡拖,好不容易拖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