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楊休剛起牀,正坐在院子中吃早膳,順便想着今天該去哪裡玩呢。就見外面親兵走了進來彙報道:“將軍,浙江按察使莫大人求見。”
“莫勇?”楊休把手中的粥碗放下,心說這莫勇來找自己做什麼?難不成這傢伙真上哪找了兩個刺客給自己送來了?
“請莫大人到前廳用茶。”
楊休簡單的收拾了下,換了身衣服起身前往前廳。
“欽差大人。”見到楊休進來,莫勇起身行禮道。
“莫大人客氣了。”楊休笑着上前,問道:“莫大人這麼早來行轅,是有何要事阿?”
莫勇滿臉笑容的道:“聽說最近楊大人雅興大發,沒少出去遊玩,呵呵、在下和徐大人作爲東道主,由於忙着災情也沒功夫陪楊大人,這不、送來點薄利,還望楊大人不要嫌棄。”
說着莫勇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朝着楊休遞去。
“這……”楊休看着這張銀票,一時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接?那自己不成貪官了嗎,良心不安阿。不接?自己這幾日的努力可就白費了,或許這就是莫勇和徐懷生試探自己的辦法。
“楊大人?”莫勇見楊休愣在那裡,試探着叫了一聲。
“啊!”楊休趕忙恢復過來,伸手接過銀票看了一眼,竟是一張五萬兩的銀票!心中暗暗心靜,五萬兩,這都夠養活多少百口人幾年的了。
“莫大人,您這是……我怎麼好意思收阿。”
莫勇見楊休接過銀票,就知道有戲,笑着道:“哎?楊大人不要客氣,這只是在下和徐大人的小小心意,爲了讓楊大人在杭州好好玩玩。”
楊休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銀票放進自己懷中,訕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卻之不恭了。”
送走了莫勇,楊休滿臉笑眯眯的回到後院,正瞧見白月如迎面走來。
“公子這是怎麼了,大早上的就這麼開心,剛剛有誰來過?”白月如見楊休笑的都合不攏嘴了,有些疑惑的問道。
楊休臉上閃過一抹壞笑道:“月如,還真被你說中了,天上真能掉銀子。”
“阿?”白月如被楊休說的莫名其妙,昨晚上的話只是她隨口一說,根本就沒有留意。
楊休從懷中掏出那張銀票,遞到白月如眼前道:“快看,五萬兩白銀,哈哈!”
白月如也被這數字嚇到了,五萬兩白銀?
“公子,這錢、是哪來的?”
於是楊休把剛剛莫勇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滿臉的喜色。
白月如有些生氣的道:“公子,你怎麼能收那大貪官的銀子?”
見到白月如是真的生氣了,楊休忙收回一臉的笑容道:“月如,我又不是真收他的銀子,可你想阿,我裝了這麼多天是爲了什麼,不就是要麻痹他們嗎?如果他們送銀子我不收,那我這幾天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不就白費了。”
白月如白了楊休一眼,嘀咕道:“什麼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不就是吃喝玩樂嗎。”
楊休帶着白月如朝屋中走去,說道:“你放心吧,我纔不會花他們的銀子,我會在給皇上的奏摺中把這些事情都寫上去。哼、浙江按察使,從二品官員,每年的俸祿也就五百七十六石糧食,則合成現銀爲二百八十八兩白銀左右,他哪來的五萬兩白銀給自己?這足以證明他莫勇貪污的罪名了。”
白月如點點頭,見他不是真想收莫勇的銀子這才放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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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嚴府。
嚴世蕃看過手中的信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氣道:“那兩個廢物,真是氣死我了。他們動手前就不能查查楊休的底細?竟然就派了那幾個廢物去刺殺楊休!”
羅龍文見嚴世蕃發這麼大的火,小心的問道:“小閣老,行動失敗了?”
“恩!”嚴世蕃沒好氣的恩了一聲。
鄢懋卿坐在一旁喝了口茶,皺着眉頭道:“不好辦、這楊休和以往的官員不同阿,以往的官員都一些文官,迂腐的很、對付這種文人,找到他們的弱點、愛好就能攻破,秉性堅定一些的除掉也是容易。可楊休不同,他是將領出身,無從下手阿。”
嚴世蕃獨眼中放射森冷的光芒,咬牙切齒道:“無處下手?楊休我是必除的,得讓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我的下場,哼、他本事不是大嗎,聽說最近倭寇鬧的比較兇,他既然有本事,就讓他去和倭寇鬥鬥吧。”
“倭寇?”羅龍文不解道:“小閣老,楊休可是賑災欽差,他如何能與倭寇湊到一塊兒去?”
“楊休不是給皇上上了摺子,說賑災糧食不足嗎?那就讓皇上撥給他銀子,趕快把災情賑下去,然後向皇上舉薦楊休,讓他順便巡視下浙江軍情。”
“小閣老妙計。”羅龍文和嚴世蕃紛紛站起身,露出一絲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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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朝廷新增的賑災糧食到了浙江,浙江的百姓終於可以過上一個安穩年了。
不過這對於浙江官場上來說,卻是有些不同尋常。
徐懷生不解、莫勇不解、楊休更是不解。
對於楊休來說,他認爲自己索要的賑災糧食幾乎不能夠下來,朝廷沒錢阿,朝廷的錢都在嚴黨的手中,嚴黨不能給自己。而皇上到是想給自己,可皇上卻沒有。
可是……爲什麼這賑災糧食下來的這麼順利,本來看上去很困難的任務,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完成了?
白月如見楊休這幾天一直在煩惱這件事,於是開導他道:“公子,我看是你自己心中的問題吧,你心裡一直想着要對付嚴黨,可你別忘了,你自己現在就是嚴黨的一員阿?所以嚴世蕃當然要幫你完成賑災。”
“是嗎?”楊休對這種說法抱着很大的懷疑態度,因爲他覺得嚴世蕃已經在懷疑他了,要不爲什麼自己一到浙江,這些浙江的官員表面上逢迎自己,可實際上卻把自己拒之門外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賑災的糧食卻是有了,楊休與浙江布政使一塊,將這些糧食發給下面各縣。
夜晚、元彪帶着一名親兵來到楊休房中。
“將軍,事情已經打探清楚了,浙江官員近些年一直與倭寇的一個頭目私下做交易,販賣絲綢茶葉。每年的年末,他們都會聚集在一處,將一年來的賬目對上一遍,然後銷燬,今年也不例外,屬下已經查明,今年他們對賬的時間在二十九日,大年三十的前一天!”
楊休緊皺着眉頭,倭寇是如何形成的?其實就是那些大戶商人,他們想把手中的貨物賣到西洋,可朝廷卻不開海禁,他們沒有辦法,才與倭寇形成聯繫。沒想到、不單單是這些大戶,竟然連浙江的官場都與倭寇有聯繫,怪不得胡宗憲剿倭一直不利,他這是後院起火了阿。
如果能抓住這些人的把柄,那就一定能要了他們的腦袋,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到時候,他們身後的嚴世蕃,嚴嵩哪個也跑不了。
二十九、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他們還真會挑時候。
楊休合計了下說道:“好,明天我就給皇上上個摺子,眼看就要大年三十了,我現在回京過年也是不趕趟,總不能在路上過年阿,就在這杭州過了吧,等過完在回去。”
元彪問道:“止元,那邊還要不要繼續盯着?”
“要!”楊休斬釘截鐵的道:“這一次,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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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楊休本想給皇上寫摺子,好能在杭州留下來,等着抓徐懷生他們一個先行。不過緊跟着聖旨就來了,竟然讓他留在浙江查看剿倭事宜。
聖旨上說他這次賑災的差事做的很好,所以升了他的官職,任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正五品,兼任奉旨欽差,監督浙江剿倭事宜、兼查看浙江兵備。
楊休挺納悶,自己這官職怎麼這就升回來了?想起當初皇上曾說,給他東廠百戶只是權宜之計,今後有機會會升他的官,這才釋然,其實……楊休想錯了,這官不是嘉靖帝要給他升的,而是嚴嵩舉薦的!
這邊楊休剛收到聖旨,另外一遍浙江總督行轅發來邀請函,由直浙總督兼浙江巡撫胡宗憲、浙江布政使徐懷生、浙江按察司莫勇、浙江都指揮使董震聯名設宴,邀請楊休,慶祝他升官。
楊休一看對方這陣勢太強大了,整個浙江的幾位大佬齊聚一堂阿,這回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司三司衙門都聚齊了,連胡宗憲這個總督都沒落下,這可不能不去。
這一日,浙江總督行轅熱鬧非凡,整個在杭州城的浙江官員從上到下幾乎全都來了,本是杭州父母官的劉真在這些大佬面前連個位置都沒有,竟是被擠到了旁邊的座位上,與臨近杭州的幾位知縣做在了一塊兒。
在主桌之上,胡宗憲位居上首,除了是這裡的主人不說,胡宗憲是直浙總督、兼任浙江巡撫,此外還兼着兵部尚書銜、都察院右都御史銜,太子太保,是一品大員。在場諸人,哪個敢坐在他的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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