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碎塊漸漸化爲了沙土。
南紹行撐起疲憊的身體,意識恢復時的第一句話就是:“要不我認你做乾媽吧?”
風竹炎久久不語,不知是還沒有清醒,還是在思考。半響,她淡淡的說:“···我兒子比你強多了。”
“······”
切,我腦袋短路了麼?說什麼乾媽啊!
風竹炎想也能想出他現在那小表情,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南紹行臉上也繃不住了,側倒在一旁跟着她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南紹行問她:“我好像聽到她說什麼‘不愧是嵐宗的’。”
風竹炎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她嗯了兩聲,好像在組織語言,“你認爲呢?”
“一開始就感覺你和嵐宗有關係。”
“因爲我姓風?”
“···不止是這個原因。”
看來這位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與衆不同的海拔啊。
“嗯···”正當南紹行以爲她不打算說時,她又發話了,“過去是,後來我被逐出族了。”
“哦。”南紹行不準備就她被逐這個問題上繼續問下去,好奇心被小小滿足了下,要懂得見好就收。
南紹行笑着問:“還要抓她嗎?”
“我之前就和王殿說過,秦韶應該被歸爲A級通緝犯。”
“它們肯定是心疼賞金。”
······兩個魂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最後風竹炎才說:“這層狗皮全被燒掉了,先回城再說。”
南紹行也想趕快離開,畢竟躺在這裡再招來地獄犬就不好了,如果能動他早就離開了。
“你指路石還在嗎?”
南紹行無奈,怎麼每次和風竹炎在一起她都會丟掉指路石啊?真是好奇她以前是怎麼回城的。
“還好我聰明,把它放在了個安全的地兒。”
南紹行摸出貼在身上的玉簫,他發現這把蕭自從跟了自己,不管怎樣都不會丟掉。他從蕭孔中掏出恰好嵌在裡面的指路石,拍在風竹炎手裡,說:“你要是能動就先走吧。”
“你還真打算在這裡英勇就義了?”風竹炎起身將南紹行託在身上,“想要我揹你就直說,還打算跟小孩兒似的玩撒嬌啊?”
南紹行懶得和她辯解了,一半身子自己撐着,一半身子靠在了她身上。
風竹炎拖着他走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不過我兒子真沒跟我撒過嬌。”
她怎麼還記得這事兒···“我剛胡說的,你不用當真。”
“好吧,我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考慮給他當乾媽?南紹行徹底無語了。
城關口,又遇見了半張臉。它悠哉的坐在地上,看到他們才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們。
“運氣不錯,趕在閉城前回來了。”半張臉挑起一邊完好的嘴角。
風竹炎不解:“怎麼現在就要閉城?”
“風暴提前了,所有魂都投入到固城工作了。”
風竹炎瞭然的點點頭,扶起南紹行繼續往城裡走。經過半張臉,見他笑着看向自己,南紹行擺了擺手,說:“打住吧,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半張臉笑意更深了。
風竹炎欲言又止的眨了眨眼,還是第一次見她說話這麼不痛快,南紹行不由探尋地看向她,她立即扭過了頭。
往生會聚集了很多魂,不過都各忙各的,見到他們進來也只是匆匆瞥一眼。
風竹炎把南紹行放在一處安靜的角落,然後纔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只見她身上落下了大大小小的黑斑,一眼望去很慎得慌。再觀南紹行身上也佈滿了黑斑,不過比之風竹炎的顏色要淺些。
“這些黑斑能消下去嗎?”
“不能,這是對魂體最直接的傷害,投胎後也會留下印記,需要輪迴五次以上才能刷掉。”
南紹行亮出胳膊在風竹炎眼前晃了晃,說:“你看,已經淺了。”
“這與你手指長出來之事要一併來看,你魂體十分特殊,能說說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嗎?”
“······”南紹行不語,低頭陷入了沉思。
“算了,等你想說時再說吧。”
其實並不是不想說,而是他自己也沒搞清楚狀況。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黑斑漸漸褪色,暈成一片,最後消散,就像被完全吸收了似的。這個過程很想秦韶吞噬他魂體時的樣子,他回憶起那時一剎那間魂體缺失的感覺,現在好像已經恢復了。他不知道該不該把當時的感覺說出來,畢竟他現在也不確定那個感覺是否真切。
進進出出的魂從他們面前晃過,風竹炎也坐不住了,“休息好了嗎?我們也要開始工作了。”
南紹行知道她所說的工作就是固城來抵禦風暴,具體該怎麼做?
“城中大部分建築由黑巖築成的,無論它呈現何種形態,都是黑巖幻化而成的。但要抵禦風暴則遠遠不夠,需要白巖才行,我們的工作就是在城外加築一層白巖。”風竹炎想了想,接着說,“你還是別去了,我令給你分配個工作。”
南紹行快速換算了一下,一白巖相當於一千萬黑巖,如此龐大的數字怎能不被魂惦記?自己的工作是看守白巖嗎?
“會中不能無魂,你就留守在這裡,遇到非緊急情況你可以代我做決定。”
這個活兒輕鬆啊,南紹行側着頭,掩飾住喜悅的說:“什麼是非緊急情況?”
“你只要記住與‘錢’有關的都是緊急情況。”
風竹炎着重強調了“錢”字,讓南紹行再次感受到了死獄中的魂對錢的“耿耿於懷”。
後來南紹行才知道,固城這件事遠不止兩個字那麼簡單,不是賣賣苦力就能解決的,這份工作交給他還真的幹不好。再後來他又瞭解到,在死獄只有黑巖才能用作交易,赤巖與白巖非常稀少,紫巖根本沒有,所以不會有人打白巖的主意。
雖說南紹行的工作是留守往生會,但其實並沒什麼可做的,閒下來的時間他把城中逛了個遍,也發現了許多之前未曾發現的地方。
死獄爲何被稱爲刑獄天堂,僅是不用忍受酷刑嗎?當然不是!在南紹行多方探索之下,終於被他找到了一處
娛樂場所。從王殿正前方出發,行五百米後可以看到往生會的建築圓頂,調整位置直到此尖頂與王殿圓頂重合,就是這裡,面衝這個方向飛行,達到一定速度就能進入到死獄最大的娛樂場所——空中賭場。
這是南紹行無聊之中偶然發現的,他生前就愛做些無聊的事,比如說坐在車上心中默數車輪壓過的白線、讓自己身體與窗外電線杆保持平行、看到一行文字首先判斷奇偶,若是奇數立即去找這行文字的中間字···所以會去可以找到王殿和往生會圓頂的重合處,完全是他的無聊趣味,沒想到碰到了與他一樣無聊的設定,就這麼歪打正着的被他找到了。
南紹行站在賭場門口,望着這座比王殿還要宏偉的建築,深深感覺死獄城之所以那麼蕭條,原來資源都用來建這個了。可以說人間只有澳門賭場能與這裡媲美,不過還是要稍遜一籌的,你見過能飄在空中的賭場嗎?
“天堂”二字此時纔得到真正詮釋。
各處都有黑衣侍者站守,南紹行隨便拉了一個問:“應該進哪個門?”,面前並排列了十幾閃金光閃閃的大門,他已經糾結很久了。
侍者不緊不慢的回問他:“錢多進最右那扇,錢少進最左那扇,沒錢原路返回。”,態度比人間侍者差遠了。
死獄魂都是這麼直接啊,南紹行聳聳肩,徑自走進了最左邊那扇門。
打開門,走過一條幽靜的小道,前方漸漸開闊起來,光線也越來越足。突然被橫在前方的一條腿擋住去路,這裡也站了個黑衣使者,它指指下方,只見下面有一條不算多寬的赤色岩漿。雖說不寬,但南紹行還真沒注意,要不是侍者的提醒,他真的會一腳踩進去。
“謝謝。”他邁過岩漿,繼續向內走去。
之後每隔一段路就會有一條岩漿橫過,不明白這樣設置有什麼意義。
終於進到了堂內,偌大的地方只有三三兩兩的魂,想到現在城中多數魂都去固城了,這種情況也不奇怪。
南紹行大致繞了一圈,基本都是人間常見的賭博項目。唯一新奇的是一張坐了九個魂的桌子,看凳子數量應該是十個魂進行的遊戲,可能是這個遊戲不太熱門的緣故,它們很久也沒等到第十個魂。在座的九個魂耐心一點點被消磨,臉上都露出了不耐之色。
其中一魂注意到一旁無所事事的散步的南紹行,招呼他:“有沒有興趣來玩?”
南紹行搖搖頭,轉身欲走。先不說他根本不知道它們要玩什麼遊戲,最關鍵的是他根本一個黑巖也沒帶啊。
“等等。”那魂可不想這樣就放南紹行走,“你再考慮考慮,要是錢不夠可以去換。”
“怎麼換?”
“先對你的魂體進行估值,然後用你魂體兌換等價的錢。”
“······”
爲個遊戲再把自己的魂魄搭進去,這種傻事誰會幹啊?南紹行甩都不甩它。
那魂發現了自己話中帶有歧義,立即解釋道:“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吧?我是說這裡對新手按照魂體價值發放相等數額的黑巖,不過這些錢都要經過一次遊戲後纔會變爲你的。”
如果是這樣,那輸了不虧贏了就賺。南紹行轉過身燦爛一笑:“給我介紹一下玩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