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覺得直視俊美男子都會有自慚形穢的感覺,若是指責他,簡直就是天大的罪過,可偏偏有人這樣幹了。
說話的人是個灰布長衫的粗豪漢子,他的樣貌可不及俊美男子的萬分之一,但衆人一見之下,竟也有些難以挪開目光。
難道要是長得特別醜,亦能有另類的吸引力?
俊美男子被粗豪漢子指責居然沒有發怒,道:“我下次不這樣做了。”
衆人都以爲會一場激烈的衝突,結果都料不到那看起來身份高貴的俊美男子竟會選擇退讓。
粗豪男子撓了撓頭,說道:“那就好。”
山海閣的負責人亦暗自鬆了口氣,心想要是這兩位爺要是衝突起來,非把天然居拆了不可,好在這麼恐怖的事情沒有發生。
他們消息靈通,自然對兩人的身份有所瞭解。
接着又拍賣出去五件寶物,然後中間停頓了一會,有水法展開,出現一片水域,裡面美麗的鮫人在其中歌舞。
衆人欣賞歌舞的同時,亦意識到真正的重頭戲開始了。
盞茶功夫過去,美麗的鮫人歌舞散去,拍賣師重新登臺。
“通天籙一枚,出自魔界淨土天師府,諸位請開價吧。”
這件寶物可謂極爲罕見,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心動了,各自拿出自己的籌碼,準備轉交給山海閣的人,可是俊美男子突然開口了。
“我出一方五色土,把東西給我。”
一抔五色土出現在拍賣師面前的虛空,然後一股無形之力將那枚通天籙捲走,落在俊美男子手上。
這幾乎等於是強買強賣,根本不給其他人機會。
可是衆人十分意外,山海閣什麼都沒說,直接開始拍賣下一件寶物。
得到通天籙後,俊美男子便起身離開,好似這裡面再無值得他在意的東西。過了一會,粗豪漢子亦拍走一件殘破的斧頭,隨即離開。
風茹亦出手了,她拍走一件霞衣。有人見她獨自一人,覺得好欺負,後來風茹不經意間露出身上青色道衣的一個印記,頓時讓別有心思的人打消了念頭。
那是五莊觀的印記。
如今凌虛真人雖然道隕,可是五莊觀仍是一般修行勢力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兄臺看起來十分不凡,這次是打算空手而歸嗎?”季寥他們旁邊不遠處有一位神態陰冷的青年問道。
季寥道:“暫且沒有什麼我看得上眼的。”
“哦。”陰冷青年道。
他身邊坐着一個麻衣男子,冷笑道:“怕是你什麼都買不起,只能在這胡吹大氣。”
季寥淡然一笑。
過了一會,拍賣師道:“今天最後一件壓軸寶物,六根清淨竹。”
衆人都眼熱起來,這件寶物可是在山海界大名鼎鼎,乃是靈臺山的鎮山之物,少有流傳到外界,據說功用無窮,最關鍵的是,如果得到六根清淨竹,說不準還能跟靈臺山扯上關係,抱上大腿。
音音道:“季寥,我喜歡那竹子。”
季寥笑道:“那我讓他們送過來。”
他寫了一張字條,叫來山海閣的管事,令其交給這個拍賣會的負責人。
那管事只看了一下,登時一臉冷汗,馬上帶着紙條離開。
不一會,那拍賣師便道:“諸位這件寶物已經被人拍下了。”
接下來兩位鮫人族美女畢恭畢敬的託着一個長盒到季寥面前,季寥示意打開盒蓋,登時有清淨之氣冉冉浮空,哪怕是隔得遠的人,亦能感受到一股空明自在的禪意。
同陰冷青年一桌的麻衣男子道:“我不服,你們山海閣搞黑幕。”
他說一出口,滿堂皆驚,許多人竊竊私語起來。
陰冷青年見到同伴如此說話,大驚失色,可是麻衣男子依舊喋喋不休道:“我看到這傢伙只寫了一張字條,可沒拿出什麼寶物來,你們山海閣就這樣把東西給他了,難道不打算給我們一個交代?”
他此話一出,衆人更是譁然,當然他們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不多時一個老者憑空出現,正是這次拍賣會的負責人。
“東夷蒙家的蒙讓,就算你們老祖宗蒙塵來了,也不是能在這裡撒野的。”老者冷聲道。
麻衣男子道:“怎麼,我難道有哪句話說錯了?”
見對方似乎連自家老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麻衣男子有點心虛,但他自覺沒有說錯,因此仍是反駁道。
老者並不理會他,而是恭恭敬敬地向着季寥一禮。
季寥安之若素受了他一禮,看得衆人驚訝不已,心想季寥莫非是天神廟、懸空山的重要人物?可就算是這些大人物,也不值得山海閣的老者如此大禮參拜啊。
季寥道:“我不想有人來找我麻煩。”
老者惶恐道:“一定爲你處理好這件事。”
季寥又對着兩位鮫人族的姑娘微微一笑道:“謝謝,你們的歌聲很好聽,我聽說海界還有一種鯨歌,如同天籟般,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瞧瞧。”
他並沒有俊美男子那般的相貌,可是斯文儒雅,帶有一種天生的貴族氣質,一下子就俘獲了兩位鮫人姑娘的心,兩人都道:“公子,想去海界,可以找我們。”
她們不約而同拿出兩枚透明的珠子,那是鮫珠,憑此可以隨時聯繫到她們。
季寥笑了笑,接過鮫珠,牽着音音離開,全程都沒有再看麻衣男子一眼。
麻衣男子哪裡想到自己竟被這樣無視。
他道:“站住。”
季寥始終沒有回頭。
麻衣男子對陰冷青年道:“這人真是囂張無禮,我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陰冷青年尚未回話,老者道:“蒙讓,你可以死了。”
麻衣男子道:“什麼?”
他話音剛落,一道無聲無息的氣流穿過他的身軀,麻衣男子立時生機滅絕。
陰冷青年驚駭道:“散魂手,你殺了蒙讓。”
老者面無表情道:“如果蒙塵在這,也會殺他的,他得罪了那位公子,只死了他一個,已經撿下天大的便宜。”
陰冷青年道:“那個人是誰?”
老者道:“老朽可不敢多嘴,你最好也不要去打聽,說實話,咱們這些人,能跟他說上一兩句話,已經算是人家擡舉我們了。”
陰冷青年不由失色,他想象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連他都沒有打聽的資格。
而且蒙讓只是開罪了那人一下,這山海閣的負責人便要冒着得罪東夷的風險把蒙讓殺了。
陰冷青年不由按住腰間的劍,心道:“無論你是誰,我一定會弄清楚的。”
老者見狀只是輕輕搖頭,只有年輕人才會這麼不要命地追着這種事不放。他又吩咐人去警告今天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都不許宣揚此事。
儘管這種事瞞不住,他總要儘可能的做周全,如果那位還不滿意,他也沒辦法了。
誰叫整個山海閣,在人家眼裡,也只是算個屁呢。
……
饕餮道:“那小子死了。”
“知道了。”季寥淡淡道。
饕餮道:“我感覺以前幾千年都白活了,原來做人還可以這麼威風,只一句話,一個眼神,便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季寥道:“其實沒什麼意義,而且我也想不到那個老頭這麼果決,我的意思是教訓一下,讓他別來煩我就得了。”
饕餮道:“這麼說那小子死得有些冤。”
季寥道:“也不冤,反正他身上的怨氣,死個百八十次都不夠還的。”
饕餮道:“現在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你是不是之前便打算除掉他,所以他招惹你,你始終不說話?”
季寥道:“我有這麼陰險麼?”
饕餮道:“有。”
跟着饕餮的頭頂出現一個大包,它是金剛之體,也就季寥能一錘給他錘出個大包來。
季寥道:“當面說我壞話可不好哦。”
“無恥。”饕餮罵咧咧到,緊接着又捱了一錘。
音音看得咯咯發笑,把那一截六根清淨竹拿出來,朝着饕餮追打過去。
饕餮頗是無奈道:“連你個丫頭片子也欺負我老人家,簡直是龍遊淺灘!”
它硬生生忍住了後面那句虎落平陽,免得又被季寥錘。
現在饕餮最後悔的是當初見到季寥時沒把這小子暴打一頓,現在卻是再沒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