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原來你在這,讓我一通好找。”遠處,都靈子半帶着驚喜道。
季寥輕輕頷首,都靈子很快到他跟前。
都靈子道:“教主想見你一面,你現在有空麼,不行的話,改天也成。”
季寥笑道:“我隨時都有空。”
都靈子道:“其實教主的傳召並不急的。”
季寥深深看了都靈子一眼,輕聲道:“道友,你是個好人。”
都靈子道:“道兄說這些幹什麼。”
季寥心裡清楚,都靈子怕也是察覺到那教主的詭異處,念着他的救命之恩,才暗示季寥不必急着去見教主。
他心道:“這人知恩圖報,我再幫他一回。”
季寥道:“道友,你帶我去見你們教主,然後就離開酆都城,越遠越好。”
都靈子欲言又止,沉吟再三後,才道:“道兄是聰明人,想必聽得懂我的話,你堅持如此,那我只能帶你去見教主了,我聽你的話,隨後就離開酆都城。”
他不是婆婆媽媽的性子,否則也修不出如今的道行。
接下來都靈子帶季寥往幽冥教更深處走去,不一會就抵達幽冥教最核心的地方,這裡很空曠,只有一塊石頭,很突兀的擺在前方。
都靈子道:“前面是三生石,走過三生石就是冥土,教主在裡面等你。”
季寥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己去,你可以離開了。”
都靈子已經做出決定,不再猶豫,轉身離開。
他心裡想着,自己就在酆都城外等着,如果過了很久,還不見季寥出來,他便回酆都城。修行人不欠因果,大不了這命還給他。
季寥繼續往前走,踏上三生石。
過往的記憶紛至杳來,想要擾亂他心神,他輕輕吐出一個“吒”字音,殺伐之聲,滌盪一切。
種種前塵,一併煙消雲散掉。
季寥有些失望,這三生石其實一點都不神秘,不過是誘發人過去世的記憶而已,至於看見來生,亦不過是自身的幻覺。
但對於一般的修士而言,這三生石確實很不凡。
他突然有種明悟,自己現在處於一種很奇妙的境地,如小馬渡河。有的人會說河水很淺,有的人會說河水很深,河水是深是淺,得他親自去體會。
極淺顯的道理,此時卻顯得深刻。
季寥淡淡一笑,心中更無負擔,邁過三生石。
某一剎那,季寥進入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說外面是空曠,那麼這裡便是死寂。此處有許多符文,但不是刻在院牆上,而是虛空中。
那是死亡法理的具現。
這是死亡的世界,死者的歸宿,生者的禁土。
無數冥冥的死亡之力,不知不覺侵染季寥,如果呆久了,季寥的魂魄也會被腐蝕瓦解。
這是大環境導致。
如同在陸地上稱王稱霸的老虎,到了海里。
只是季寥的天魔法身,卻是最適應環境變化的。季寥氣息一變,他不再有絲毫難受,彷彿他從出生便在這樣的世界裡,簡直如魚得水。
這些死亡之力,對他無比親切起來。
如果有高明的修士見到這一幕,便會了然,季寥的魔法已經能達到欺騙現實的地步。
修行人施展幻術,讓人難辨真假,但更高明的幻術是直接欺騙現實。改變天地對一件事物的固有認知。
但季寥並不爲此有多少欣喜,他此刻能騙到這片禁土,只能越是證明自在天魔主的可怕,那位冥冥中的存在,難怪能成爲佛經裡,最大的魔頭。
同這麼一位詭異可怕的存在扯上關係,季寥並不情願,但事已至此,他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沒有其他的考驗。
季寥面前憑空出現一個怪人,它是人面鳥身。
“你不是這裡的人,就不要在這裡搗亂,回你該回到的地方。”怪人的聲音喑啞低沉。
季寥道:“你是幽冥教主,還是別的東西?”
怪人道:“本尊來自上界,看來你也不是上界的人。”
季寥道:“上界是哪?魔界?”
怪人道:“看來你知道的東西不少,本尊是東方魔帝坐下的冥帥,你若是識相點,就自己離開,不要妨礙我辦事。”
“冥帥?”季寥聽過冥帥,那是無生提起過的。
無生說黃泉被數位冥聖統治,冥聖之下就是冥帝、冥王、冥帥、冥將和冥兵。只是這個冥帥又來自魔界,還是什麼東方魔帝座下,便讓季寥倍感好奇。
而且一個冥帥就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那麼更可怕的冥王和冥帝以及冥聖豈不是難以想象。
其實他想多了,面前的冥帥,論力量已經不在正常的冥王之下。他帶着特殊的使命,所以纔能有這樣強大。
準確的說,他現在的力量,來自魔帝,而非他自身。
怪人實際上亦心驚不已,因爲這個世界除了那個帝昊以外,還能有季寥這樣的強大存在,已經超乎他的預計。
帝昊能有那麼強大,有其特殊緣故。
所以怪人才能斷定,季寥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因爲池塘是養不出蛟龍的。
但他仍舊很有底氣,季寥就算是蛟龍,也算不得有多大氣候,而他背後的東方魔帝,相比季寥,那便是真龍,即使諸天萬界裡,亦沒有多少人能違抗東方魔帝大人的意志。
季寥直接乾脆地問道:“冥帥不是應該隸屬黃泉麼?”
怪人既然清楚季寥有不凡的根腳,也不奇怪他能知道此事,他回道:“東方魔帝大人得了號令十方幽冥的無常劍,連數位冥聖都被他斬了,現今所有的冥帝、冥王都要聽東方魔帝大人調遣。”
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而且怪人說出來,也有震懾季寥的意思。
可他錯誤估計了季寥,因爲季寥對魔界和黃泉的事,瞭解並不太多,對於所謂魔帝的威權,更是沒有多大體會。
何況季寥此前在太乙峰的經歷,使他見識到好幾位大人物,即使魔帝,比起當初季寥遇到的那幾位,也差得很遠。
而且季寥和怪人都不知道的是,若是東方魔帝知曉季寥的出身來歷,只怕還會生出畏懼來。
天書突然急切道:“季寥,你一定要想辦法奪走那把無常劍。”
季寥從沒有此刻那般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於天書的熱切、渴望以及一絲貪婪的情緒。彷彿爲了那把無常劍,天書可以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