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意識恍惚間,他見到了元始天王開闢宇宙,隨後有清寧之氣和重濁之氣。清寧化爲太虛,重濁化爲大地。
於此之世,無人傳道。
神魔征伐天地不休,尤其以龍鳳之爭爲最。
後來龍鳳勢大,萬物匍匐其腳下。
渾然宇宙間,有兩道人鬥爭,龍鳳遭其鬥法餘波,以至於兩族近乎隕滅。
龍鳳皆是神魔中強悍者,死後英靈不毀,徘徊於天地間,終日怒號,使生人不得安寧,死者不得解脫。
於是這世間怨氣越來越深重,世間美好越來越少,宇宙洪荒亦將被怨氣摧毀,重歸混沌。
此時衆生矇昧,神魔各不相讓,只有少數存在能看清楚大勢,但各自都顧惜此身,不肯解救衆生。
直到一位自重濁之氣化生而出的神祇后土出現,其天性慈悲,不忍衆生受苦,便捨身爲六道輪迴,使天地有輪迴,死者有歸宿,生者得安寧。
在見到后土化身輪迴的剎那,學霸豁然心動,那便是他麼?
種種輪迴法則歸於他心。
生死之無常,生死之輪迴,其中玄妙,盡數被他所知。
何謂生,何謂死,沒有比他更清晰的了,他甚至是生死法則的制定者。
一本書簿出現在他手上,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面都有其代表生靈的生辰和死日,書薄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那是因爲時時刻刻都有人生,有人死。
直到他翻到了最後一頁。
只有血淋淋的四個大字:
衆生祭日!
沒有確切的時間,或者說諸天萬界,一切時空本沒有統一的時間標準,只是事物發展到了要終結的階段,那便是衆生隕滅之時。
成住壞空的概念,自然而然被學霸洞悉明瞭。
身爲衆生的他只有悲慟。
……
……
道觀裡,徐淡的聲音道:“難道他是后土,本就是輪迴的化身?”
畫像道:“后土化輪迴並不全,方有青帝補全輪迴,只是那完整的輪迴仍是不可能扭轉宇宙的成住壞空,反而把他們八個送上了更高一層的臺階。原本神仙殺劫是他們鬥爭的手段,到他們超脫後,神仙殺劫便只是一場消遣了,區別在於,他們是否認真。我雖然把握住他們之間複雜鬥爭,從中脫身而出,但歸根到底只渡得了我一人。哪怕我最後領悟了衆生相,道化衆生之中,其實也不過是欺心而已。我終歸不算衆生了,跟他們沒有區別。”
徐淡的聲音道:“其實只要你好,我怎麼樣,我都無所謂。”
畫像淡淡道:“成此道者,無所不能,我若救不得你們,如何稱得上無所不能。何況世間沒有絕對的真理,所以成住壞空也不是絕對真理,並非不可扭轉。當初太上佈下棋子,想要借玄都之愁絲來給我一個教訓,我便瞞他一手,落了一滴淚。先有此淚,後有仙草。但如此行爲,不過是給太上造成一點困擾,或者說給他們的消遣找一點樂子。此事的另一個關鍵,其實在於青帝和地藏。”
徐淡的聲音道:“他們又做了什麼?”
畫像道:“地藏和我雖是道敵,但他也是真慈悲。在見識到我最後的衆生相後,他內心裡已然放棄和我作對的打算,加上青帝牽線搭橋,便有了那小子的真身。”
徐淡的聲音道:“我明白了,青帝補全輪迴,所以他是真正得到完整輪迴體悟的人,而地藏更是幽冥教主,深悉輪迴之道,而且煉化了半數黃泉,可以說論在輪迴之道的沉浸上,他們絕不亞於任何存在。兩人聯手,造就的那小子,可以說是天定的輪迴之主。”
畫像道:“不錯,輪迴從誕生開始,便有缺陷,後來各方爭奪,使之越發紊亂,其中涉及太多糾葛的因果,無論是神聖仙佛,還是一草一木,都有甚深因果在裡面,要想梳理輪迴,着實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徐淡的聲音道:“因此你們打算推倒重來?”
畫像道:“不單單是推倒重來,否則我們直接讓宇宙寂滅,重開天地便可。我們是打算返本歸源,讓天地衆生回到最開始的狀態,重新建立起完美的輪迴,如此一來,怨氣便不會越積越深。”
徐淡的聲音道:“那麼他們八位爲什麼不同意?”
畫像道:“我們要做這一步,便得讓大家一起返本歸源,全都捨棄超脫的境界,從頭再來過。畢竟他們還不算徹底超脫,除非宇宙徹底不存,否則必定撇不淨干係。”
徐淡的聲音驚訝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都一直給你壓力,因爲到他們這一步,着實不易,怎麼會再重來一次。”
畫像道:“也不全然是這樣,畢竟我雖然能滿他們一時,但此事收尾時,必然會現出端倪,所以他們若真要阻止,便一定能成功。可此事終歸落了他們的顏面,因此那小子得吃些掛落,才能讓他們平衡。而且我將那小子的過去和未來分開,過去藏匿在世間之外的虛擬世界中,由我親自守護,也算是表明我堅定不移的態度,至於他的未來便讓他親身經歷輪迴,從紅塵俗世裡,明白身爲衆生的苦與樂,如此他將來成爲輪迴之主時,才能做得足夠好。”
徐淡的聲音道:“可是你豈不是也要放棄這好不容易證得的超脫境界?”
畫像淡淡道:“我能證一次,也能證第二次,而且以後我們還能有兩個選擇證永恆不滅和證徹底超脫。阿彌陀便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徹底超脫了,那法藏會代替他的一切,但真正的阿彌陀會在我們返本歸源那一剎那,徹底和世間了斷。”
徐淡的聲音道:“這麼說,他們也沒有多大的損失。”
畫像微笑道:“其實我提出這個設想時,他們心裡罵了我不知多少次。”
徐淡的聲音道:“爲什麼?”
“因爲他們如果不願意捨棄超脫的境界,說明心中還是不夠自信的,這對他們其實是一種很重的打擊。我逼得他們無從選擇。”畫像道。
“難怪太乙看你很不順眼,我一直以爲他生你氣是因爲清水道君的緣故。”徐淡的聲音微微酸道。
畫像輕咳一聲,解釋道:“太乙是極度無情而自在的人,我的行爲讓他不自在了,我們之間還必有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