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極殿,吉娜一臉靦腆柔順地上前給李裕行禮:“賢王殿下,我初到長安,舉目無親,還望殿下能多多照拂。”
她一邊說着,一邊仰起臉來,一雙碧藍的大眼睛脈脈含情望着李裕,略帶稚氣的臉上卻已經是老練的嫵媚風情,微微撅起的小嘴鮮豔欲滴,等待着對方的溫柔與傾心。
只是李裕卻是皺了眉,退了一步,眼前的這位高昌國公主容貌實在只能算得上是豔麗,只是她卻是自己前途的一個巨大的障礙,一想到這裡,他就心生厭惡,哪裡還能有別的心思。
他客氣而生疏地道:“公主殿下初到長安,該入內宮覲見天后與貴妃娘娘,我這就讓人引了公主去內宮。”
他招了招手,一旁有一位等候在旁的女官上前來屈膝行禮,請了吉娜公主往內廷去。
吉娜這纔不情不願地下了玉階,還不時回頭看了兩眼李裕,帶着婢女乘了馬車走了。
只是一上馬車,她臉上那副溫柔親切的笑臉瞬間消失了,望向自己那幾個婢女時冰冷的臉色裡透出陰狠。
看得她們幾個不由地打了個寒戰,忙忙跪了下來:“公主饒命,饒命!”
這一路上死在吉娜公主手裡的婢僕已經多不勝數,她們怎麼會不知道公主的手段,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卻是不敢不求饒。
吉娜冷笑一聲:“長了一副狐媚的模樣,跟着我來長安原來就是想要勾引賢王殿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她陰測測地吩咐跟在自己身邊的一位老嬤嬤:“一會子出了宮,讓人把她們的臉都給我打爛了,打發去餵馬,再也不許讓我看見她們。”
那幾個婢女頓時魂飛魄散,要哭着求饒,卻聽吉娜陰冷地笑了一聲:“若是誰敢在唐宮讓人瞧出來,我便拿她餵了獒。”
婢女們瑟瑟發抖縮在一旁,再也不敢開口,眼中滿是懼怕,她們不知道等着她們的會是怎麼樣的可怕。
到了甘露殿時,天后並不曾召見吉娜公主,只是吩咐徐司言送了一份厚重的見面禮與她,並傳了話:“身子不濟事,不能召見公主,待日後身子大好了,再請公主到甘露殿相見,公主只管安心在長安住下,只當是高昌一樣,若有什麼不如意的使了人與韓貴妃說,必然能夠安排妥當。”
吉娜公主有些遺憾沒能見到名揚天下連高昌都有耳聞的天后,何況她還是賢王李裕的親母,她原本準備了要好好親近一番,如今倒是落空了。
她打開那匣子,看着裡面那套精緻的赤金掐絲八寶頭面,讓人喚了在前面一輛馬車裡帶路的女官過來,堆了笑溫溫柔柔地問起話來:“天后娘娘身子不好,不知是什麼病?若是要用藥材,我從高昌帶了不少草藥來,倒是可以獻給娘娘。”
女官見吉娜公主一臉溫和,想着之後公主也是要嫁給賢王的,倒也不瞞着:“娘娘的病究竟如何臣也不知曉,只是病了好些時日了,宮中的大小事都交給了貴妃娘娘打點。”
吉娜挑了挑眉,有些惋惜,自己的那點子打算倒是白想了,又問女官:“貴妃娘娘性情如何,喜歡什麼?說與我聽聽,我也好準備一番。”
女官一笑:“貴妃娘娘性子最爲和氣,公主不必擔心,必然是十分親近的。”
吉娜這才作罷,隨着女官往延嘉殿去了。
延嘉殿裡擺上了新開好的茶梅,嬌豔地如同美人臉,案几上還擺着一盤剝好的龍眼,晶瑩剔透讓人垂涎欲滴。
只是韓貴妃這會子沒有心思多看一眼,她正微微含笑望着眼前擺開的幾隻漆木箱籠,才慢慢擡起眼望着拘謹地坐在一旁的中書舍人賈夫人李氏,開口道:“夫人這樣倒教我不明白了,如何要送了這些入宮來。”
她收回目光便再也不看那些箱籠一眼:“論理也該我賞賜下去,豈能讓夫人破費費心,何況我素來與前朝不多來往,還請拿回去。”
李氏平素就是個伶俐的,今日是得了夫君中書舍人賈毅的吩咐,親自送了這些箱籠進宮來,更有叮囑無論如何要請韓貴妃接下來,她也知道這裡面的緣故,哪裡敢疏忽,忙不迭起身拜下。
“回娘娘的話,眼看過不了多久就是年節,這些是臣妾府上莊子裡孝敬的一些山貨,不值什麼,只是好在新鮮,想着趁年節送進宮來,請娘娘也嚐個鮮,也算是一點子心意,娘娘可千萬別嫌棄。”
她一臉真誠的笑容:“娘娘身份尊貴,平日裡吃的用的都是精貴之物,臣妾也知道這些粗鄙之物入不得娘娘的眼,但也是另有一番風味,還望娘娘收下臣妾的心意。”
韓貴妃望了一眼那幾只瞧着油光水滑的漆木箱子,笑了兩聲,才道:“你們的心意,我也不好不領,只是還請夫人把我的謝意帶回去,總該說說有什麼是我能幫的上的,我纔好投桃報李不是。”
李氏心下歡喜,知道事成了,忙應着:“多謝娘娘,臣妾謝娘娘厚愛。”
打發了李氏走了,韓貴妃倚在憑几上看着那幾只箱籠,周楚楚自簾子後面出來,親自給她斟了茶湯送上來,輕言細語地道:“娘娘,只怕這箱子裡裝得不是什麼山貨。”
韓貴妃笑了一下,她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山貨,哪有用漆木箱籠裝着山貨的,何況中書舍人賈毅也不會真的傻到送山貨進宮來給她。
她點點頭,吩咐婢女打開箱籠來。
只見那箱籠裡珠光寶氣耀花人眼,滿滿當當放着各種首飾玉器古董擺件,每一件都是名貴不凡的。
只是這些在周楚楚眼裡卻是尋常,她瞟了一眼,只是有些驚訝地道:“賈夫人倒是大手筆,花了這樣重的禮不知是要求什麼。”
韓貴妃多看了兩眼那些寶物,眉梢眼角露出些笑容來:“你以爲是他送的?賈府再有積蓄家底也送不出這些來。”
她偏頭按了按頭上的花釵,抿嘴笑道:“是賈毅身後的那位,他這是試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