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麼一會,錢晨也將這丹殿的火脈形勢大致看清楚了!
便隨着華服老者往丹殿之內而去。
那華服老者指着丹殿爲錢晨介紹道:“這座丹殿乃是我羅真仙門三代祖師所建,以元磁地煞打通地底三萬丈,鑿開了這麼一處火脈,其中的火力非但直通地肺,門中更是在丹殿之中養了八百隻火蛇、火鴉、火蠑螈等火獸,全盛之時,能供千人一齊煉丹!”
錢晨一邊聽着,一邊微微點頭,雖然這千人煉丹的噱頭,多半靠着那些火獸汲取地火成就,但比起中土海外通行的銀絲炭火爐來說,終究是勝過了不少。
若非羅真仙門這口火脈在東海如此出色,他錢晨也不會特意選在這裡煉丹。
說白了!
幫助風陽子煉丹只是順手,藉助火脈修行纔是錢晨的真正用意!
“當然,以道友的丹道造詣,自然看不上這些火獸吐的丹火。而我這火殿之中,卻還有七口火穴,乃是從火脈之中直接引出來,以丹殿之中的陣法禁制穩定的地火,分別是丹鶴、翼蛇、火師、畢方、鳳巢、藏龜、赤龍!皆是精心開鑿,有不同的妙用!有的如井,有的一穴,有的乃是寬闊一室,還有的被引到雅閣之中。”
“非但分化出來的火種各有不同,用起來也是各有神妙。但真說起來,還是丹鶴井最合煉丹使用!其中的火種爲元磁真火,火力最爲穩定不過,還能借助丹殿之中佈置的陣法操縱。”
“當然火師臺也極是不錯,乃是火脈最爲純粹的一股陽火,火種爲純陽真火,本質最純不過了!”
“畢方室火性烈了一些,火種爲地極真火,比較適宜修煉法術!”
這番的華服老者熱情介紹,更引着錢晨走入丹殿之內,只見殿中陳設雅緻,處處都見用心。
華服老者更是直接將錢晨領到大殿東側的一個丹房前,正待介紹道:“這便是丹鶴井了!也是風陽真人面子大,才請了殿主騰出這件丹房出來,不然往日裡便沒有一刻空閒的時候,就連本派的丹師,也要等候數月不止,才能論到一回!”
老者走到丹房面前,看到禁制緊閉,眉頭一皺,回頭問那頭髮稀疏的修士道:“尚容師弟,這丹鶴井現在是誰人在用?”
那尚榮道人也是納悶,剛想去找人問問,便見一個童子持着殿主的符節過來道:“回稟長老!這丹鶴井已經被借出去了!是焦炎島的丹浮子大師要用,殿主先前許過他,因而不好食言,便派我來向貴客賠罪!”
“許出去了?”華服老者初而惱怒,聽到是丹浮子要用,才勉強壓下來道:“既是丹浮子大師要用,那便給我開了火師室!”
童子吶吶道:“長老,火師室也閉了!純陽真火火力猛烈,殿主讓閉了火口,修復受損的禁制陣法!”
華服老者臉色越發陰沉,冷聲道:“那還有哪處火穴可以用?”
童子悄悄擡頭看了他,還有錢晨的臉色一眼,小聲道:“如今,只有赤龍穴可以用!”
“赤龍穴?那不是煉器用的火口嗎?”華服老者滿臉爲難,雖然落了面子,他也和百舟海會世代交好,但也不肯爲了初識的錢晨得罪了殿主!
如今擺明了是殿主要爲難此人,他夾在中間,倒是兩頭爲難了!
就在這時,一名頭髮焦枯的道人,踏着芒鞋而來,正是那丹浮子。他攜着兩個童子,雖是道童,卻是服用了駐顏的靈丹,修爲都有通法境界,一身火氣,顯然也是煉丹的行家裡手。
丹浮子神色倨傲,手持一面銅牌,只是一晃便打開了火鶴井丹室的禁制,又拿眼將錢晨從頭看到腳,才笑道:“這位應當就是風陽真人請來的中土丹師吧!”
“哈哈……按照我們海外的習俗,這丹會開始後,當由會主人煉製一枚丹頭,而我等附和的煉製靈丹呼應。屆時來的都是我海外丹師的頭面人物,大家把臂鑑賞,什麼東西都逃不過行家的法眼啊!”
“若是沒有自知之明,只怕難保什麼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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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裡夾槍帶棒,落在那華服老者的耳中,卻讓他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但終究沒敢直接得罪此人,反倒是先前請教過錢晨丹理的尚榮道人,卻站出來道:“既是爲丹會賀,又豈有怠慢會主人的道理。如是道友準備妥當,不妨讓出火井,叫會主人先煉製丹頭,而後再應和之,方能稱得上是公平合理!”
丹浮子卻只是擡了擡眼睛,道:“我這爐丹可以不一般,輕慢不得,須得七日才能出爐,所以纔要先煉!”
說罷便再也也不理他,而是轉頭看錢晨,突然言道:“這位中土來的道友,不知準備的是哪些藥材,要煉製何等的靈丹啊?”
“聽聞此次的主丹,乃是我丹道最爲神妙的轉生神丹,這丹頭,不會拿凝氣丹、固元丹來充數吧!”
他這聲音出來後,卻如雷霆一般滾滾的傳出殿外,叫外面那些三三兩兩的修士聞聲而來,目光匯聚在幾人身上。
旁的有人心中大急,卻是百舟海會範家的人,風陽子發信給錢晨之後,知道他一時可能難以湊齊煉丹的靈藥,便讓他們範家配合。
奈何他被人用了手段,來遲了一會,眼看着錢晨被人用話拿捏住。
錢晨此時心中卻在暗笑,他怎麼也沒想到,轉生丹竟然也能成爲丹道之中最爲神妙的一種。
卻不知這轉生丹乃是幾轉幾還?
再一想來,哦!原來只是二轉靈丹,彼岸花所煉的忘塵丹是一轉,大地胎衣作爲丹膜又是一轉。
聽着還以爲是什麼九轉金丹,不死神藥呢!
於是,錢晨只是笑着拱拱手,朝着丹鶴火井處看了一眼,那裡已經在溫爐了!
丹浮子所用的丹爐,乃是一口玉爐,由離陽玉雕琢而成,通體赤紅,在元磁真火的烘烤之下,越發溫潤,卻是一口不錯的丹爐。
以玉爲爐,雖然傳導火力不佳,但溫潤靈藥,化合藥性之上卻有奇效,搭配元磁真火也很合適。
此時玉爐內,已經開始烘烤靈藥,準備煉製丹藥的前置工作了。
錢晨抽動鼻翼,靈覺卻‘聞’到了丹浮子身上一股略帶苦澀清新的味道。
聯繫其他蛛絲馬跡,錢晨的心中登時瞭然,不卑不亢道:“丹浮子道友欲煉製的,莫非是避魔苦心丹?”
丹浮子臉色一變,他身後的兩名童子更是抑制不住的面露驚色,眼看着丹浮子鐵青着臉,卻不肯回答。
衆人才知道錢晨應是一語中的,才叫丹浮子不好回答。
錢晨自顧自的答道:“並非在下眼力不凡,而是這千年石蓮子的苦心氣息太過獨特,這避魔苦心丹的九味主藥,具是極苦的靈藥,以石髓黃蓮、千年石蓮子心、血心苦骨等藥性融匯,化爲一股侵入骨髓,苦到心底的味道。”
“如此方能驅散內魔,護持神魂,亦是一種清心定神,利於閉關修行的靈丹!”
丹浮子雖然略有變色,但那眼色之下,依舊閃過一絲譏諷,卻見錢晨突然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如此應該還顯不出道友的手段來,那玉爐之內,還有流磁礦母在溫養,但又有一絲陰鬼的氣息。”
“若我猜得沒錯,應該是祭煉陰陽磁鬼,修煉法術元磁鎖仙環的法門纔對!”
“道友若是想煉成法丹,卻是稍顯急功近利了一些!”
錢晨很輕易的就看破了丹浮子的手段,他所想的並非其他,正是錢晨之前煉過的五雷丹一般的法丹,服下之後,煉化靈丹即可修成一門法術。
當然錢晨所煉的五雷丹,乃是神霄五雷法的法丹,亦是法術之中威力最大的雷法,難度和技巧上,遠非元磁鎖仙環這等旁門法術可比的。
但這等眼界,已經勝過了錢晨所見其他丹師的水準,足以見得丹浮子這東海丹道第一人,並非徒有虛名。
元磁鎖仙環,最難的便是煉成兩隻無形無質,施法者操縱由心的陰陽磁鬼,對敵之時只要將陰陽磁鬼放出,往敵人身上一落,磁鬼首尾銜接,化爲一道圓環將其鎖拿,乃是一門令人措不及防的擒拿法術!
奈何這門法術最難之處,便是以元磁煞氣祭煉兩隻陰陽磁鬼,非但對陰魂的生辰體質有所要求,就連死期,屍體埋葬之地,乃至新死的生魂如何炮製,都有要求。
一般需要陰時陰月陰日出生的童子和陽時陽日陽月出生的童女,在陰陽交匯的子午之機驟死,屍體要葬在磁礦之中,生魂受到磁力沾染,百年之後,漸漸融匯元磁之力,纔有這般的資質。
故而想要煉製磁鬼,多是術士自己想方設法害了兩個合適的童男童女,親自炮製來煉。
因而,這門法術也自是歸入旁門,若非機緣巧合,真得到了兩隻這樣的生魂,否則正經的道門修士絕不會輕易修煉。
錢晨也就看着丹浮子雖然心性差了些,但這兩隻陰魂,卻並非自己下手炮製的,不然哪還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解釋,早就一道法術暗中種下,尋個機會叫他自己‘遭劫’了!
此時他看在此人在丹道之上,終究有些悟性的份上,出言提醒道:“道友想以元磁真火消磨陰魂的執念,然後在丹爐之中祭煉成陰陽磁鬼,繼而煉製成法丹,叫人服下之後,便能修成這一門法術。”
“但兩隻陰魂須得煉化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消磨去生前執念,祭煉成磁鬼……道友爲了超趕工期,欲以苦心丹輔助祭煉,殊不知陰陽磁鬼要祭煉七七四十九天,並非存爲了消磨鬼物的靈識,更有磨合氣息,祭煉成陰陽相合的一對之故。”
“道友若是如此急着成丹,只怕這門法術便要真力大失,時靈時不靈,枉費了這番辛苦!”
丹浮子聞言臉色大變,徹底失態道:“我煉什麼丹,也輪得到你來評頭論足,而且誰說我要煉製什麼陰陽磁鬼丹。”
“你這般評頭論足,搬弄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準備煉製什麼丹頭,可敢和我比一比!”
錢晨微微搖頭,此人的心性終是壞了!不堪造就!枉費了他這番提醒!
又見丹浮子面上浮現冷笑,道:“赤龍穴就在旁邊,諸位同道親眼見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煉出什麼了不得的丹藥!”
錢晨卻是哂然一笑,把袖一揮,遠遠的震開了赤龍穴的禁制……
繼而道:“你既然想來看看,便正好親眼見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