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蔣存茹將手臂擡起,藉着燈光看去,在她手中拿着的果然是登山杖和繩索一類的登山用具,虛驚一場後我幫蔣存茹將東西拿到地面,蔣存茹從地窖上來之後轉身行至門前將屋門打開,此時段平陽正躺在沙發上,雙眼目不轉睛的看着天花板,說不上睡着,但也說不上醒着,如同一具行屍走肉,除了呼吸和體溫之外再無其他特徵能夠證明他還活着。
蔣存茹進屋後給我們幾人沏了杯茶,然後將所有登山用具擺放在桌上,沉聲道:“今天一早我便將老段帶了回來,他回家之後便是這副模樣,也不吃不喝就一直髮愣,再這麼下去我真是要瘋了,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將他喚醒,只要能喚醒他我願意讓他帶你們去崑崙山!”
說話之時蔣存茹雙眼泛紅眼角含淚,渾身不住顫抖,見狀我讓沈靈均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拭淚水,隨即說道:“蔣姐,段大哥的病情屬於神經問題,我們只能嘗試,但具體結果如何現在還不清楚,既然現在東西已經準備好,那咱們就試試,你先將段大哥攙扶起來。”
蔣存茹聽後點點頭,隨後將段平陽從沙發上攙扶起來,段平陽就好像提線木偶一般,怎麼擺弄都無動於衷,就好像靈魂與身體脫離一般。
見段平陽起身之後我行至桌前,從桌上拿起一根佈滿灰塵的登山杖,放到段平陽面前晃動幾下,低聲道:“段大哥,這是你以前的登山杖,你還記得嗎?”
我一邊問話一邊觀察段平陽的神情和動作,可他雙眼依舊空洞,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無奈之下我用毛巾將登山杖上的灰塵擦拭乾淨,然後放到段平陽手中讓他感受,可結果依舊如此,登山掌雖說放在他的手中,但他就好像沒有任何感知似的,沒出數秒鐘手掌一鬆登山杖便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蔣存茹見段平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忍不住抽泣起來,這對於蔣存茹來說是最後的希望,如果說這些陳年舊物還無法喚醒段平陽,那麼很有可能段平陽一輩子都會是這副模樣。
眼見蔣存茹抽泣聲越來越大,我連忙讓沈靈均繼續安慰讓她寬心,就在這時一旁的沈煙橋拿起一件登山服想要讓段平陽看看,可拿起之後卻發現上面沾有血跡,他剛想放下,我突然一把搶過,沉聲道:“這登山杖既然不管用看樣子登山服也無法喚起他的記憶,不過這上面的血液卻有可能刺激到他,我先試試再說。”
說罷我將登山服扯拽平整,故意將沾有鮮血的位置放在段平陽眼前,豈料段平陽剛與血跡對上,眼中瞳孔猛然收縮,緊接着渾身劇烈顫抖,口中大聲喊道:“力強你別怪我,我不想吃你,可我太餓了,力強你別怪我,我老婆還在家裡等着我,你別怪我,別怪我!”
喊叫之間段平陽擡起手用力朝着自己臉上扇去,每一巴掌都十分用力,見其正在自殘,我們幾人立即將其控制住,可不知道這段平陽哪來這麼大的力氣,無論我們幾人怎麼用力都摁不住他,無奈之下我只得看向羅玉素,急切道:“羅大哥,趕緊用銀針封住段大哥的穴道,現在他急火攻心,若是長久下去氣力耗盡必死無疑!”
羅玉素聞言立即從懷中掏出布包,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三枚銀針,然後便按照通天、承光、百會刺了下去,第三針刺下去之後段平陽便陷入了昏迷狀態之中,見其稍微安定下來,我們幾人便合力將其擡到牀上休息,隨後我讓沈煙橋和沈靈均坐在牀邊看守,而我和羅玉素則是將蔣存茹請到了客廳之中。
剛纔段平陽在受到刺激之後提及一個人的姓名,想必這姓名與衣衫上的血跡有莫大的聯繫,如今我們必須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才行,貿然再使用這種辦法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蔣存茹在看到剛纔段平陽的反應之後受到驚嚇,如今身形不斷顫抖,眼神中顯現出驚慌神情,我將其攙扶到沙發坐下之後給她端了一杯熱茶,她喝下之後才稍微緩和一些。
“蔣姐,看樣子剛纔登山服上的血跡已經刺激到了段大哥,要不然他不會出現這種反應,對了蔣姐,剛纔段大哥口中說的力強是何人,你認識嗎?”我看着蔣存茹沉聲問道。
蔣存茹將茶杯捧在手心之中,沉默片刻後點點頭,說此人本名叫做徐力強,是段平陽的最喜愛的學生,當初登山的時候徐力強也曾跟隨段平陽一起上山,但自此之後再沒下來,直到現在屍骨無存。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震,剛纔段平陽說是他吃了徐力強,這又是怎麼回事,我將心中疑惑告知蔣存茹後她卻是說她也不知道,自從段平陽下山之後就沒有跟她聊過山上的事情,從醫院出來之後就一直是呆滯的神情。
見蔣存茹這裡問不出什麼,我便轉頭看向羅玉素,問道:“羅大哥,此事你怎麼看?”
羅玉素並未急於回答,而是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去院裡,見狀我立即會意,起身之後便與羅玉素朝着院落走去。
來到院中位置後羅玉素朝着屋子方向看了一眼,見蔣存茹並未注意到我們,於是沉聲道:“秦兄弟,這雪山不比平地,過了雪線之後上面皆是皚皚白雪,根本沒有可以食用的動物或者是野菜,依我猜測這段平陽他們肯定遇到了食物短缺,因此衆人體力不支接連倒下,而在徐力強死後段平陽自知憑藉自己的體力無法下山,於是便將剛剛身死的徐力強給吃了。”
此言一出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響,一臉難以置信問道:“吃了?你是說段平陽吃了人肉?”
羅玉素陰沉着臉色點點頭:“沒錯,據我猜測應該是這樣,其實人吃人並不罕見,在三年大旱其間曾多次出現這種吃人情況,不知人吃人,還有狗吃人,而且最爲恐怖的是易子而食。”
“什麼是易子而食?”我看着羅玉素問道。
羅玉素嘆息一聲,說易子而食就是雙方父母將自己的孩子交換,然後將對方的孩子烹製吃下。
人心再狠毒也是肉長的,誰又能夠真的對自己孩子下得了口,所以他們纔會將自己的孩子調換,畢竟在那個年代根本沒有食物,連樹皮都已經吃乾淨,爲了生存下去吃人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也是環境所迫,實在是沒有辦法,若是有其他辦法誰又能夠忍心將自己的孩子送出去讓別人吃呢?
羅玉素的話讓我頭皮一陣發麻,我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如此事情發生,若此事爲真的話那麼段平陽吃食人肉倒也並非是空談,畢竟身處極其惡劣的情況之下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存活問題,人都快沒命了誰還能在乎那些倫理綱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