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詹南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重擊在我心頭,他說的沒錯,這還陽丹雖說可以救人性命但是卻無法祛除體內陰氣,一旦林詹南被救活,勢必還會遭受到體內陰氣侵蝕,讓他再次承受這種痛苦決計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師傅,我……我不想讓你死,還有沒有其他……其他的辦法。”
說話之時我淚如雨落,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面對眼前的林詹南我又豈能不痛心疾首,雖說我與他只相識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他卻將我視如己出,更教授我本領和傳輸給我數十年修煉的靈力,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恩情,畜生方知報恩,更何況是人。
林詹南用盡氣力擠出一絲微笑,緩緩擡手握住我的手掌,此時他的手掌已經逐漸失去溫度,而且在不斷顫抖,我能感受到他體溫在逐漸流失,於是趕緊將身上衣衫脫下披在他的身上,然後用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好讓他稍微暖和一些。
“徒弟,我早就知道……知道我大限將至,所以……所以這次我命喪此處你……你也不必過於傷心,等我死後你就將那還陽丹取……取出,留在身邊或許日後……日後用得到,記載陰陽八級斬的古籍藏在破草棚中,你回到岸上將其取出,只要用心學,肯定……肯定會有一番造化。”
“至於我的屍體你也不用費勁帶回……帶回岸上,你就把我留在……留在這吧,我現在時間不多了,接下來說的事情你……你仔細聽好。”
“你那本古籍我看過,的確是……是真品,只是上面記載的道法皆是皮毛,真正的道法就在……就在每一頁的夾層中,不過你不能……不能用蠻力打開,需要用崑崙烈天火灼燒,再用北極寒冰水浸泡,如此一來才能……才能得到其中夾層,你學會之後肯定道法精進,不過……不過要以天下蒼生……蒼生……”
林詹南話還未說完頭便重重垂落下去,一瞬間我心臟好像被巨錘猛烈砸擊一般,呼吸都變的異常困難。
我用顫抖的手慢慢放到林詹南鼻子下方,當感受到呼吸停止的一剎那我才確定林詹南是真的已經死了,望着林詹南,我腦海中不斷閃過先前與他在一起時的畫面,淚水決堤而出。
那個古板嚴肅卻在不經意間逗樂的老頭兒就這麼離開了我,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雖說他讓我將其屍體留在這地宮之中,可我卻不想讓他再感受這無盡陰寒,更不想讓他與這些邪物惡鬼身處一室。
想到此處我將衣衫放到地上,鋪平後將林詹南緩緩放下,擡手擦拭乾淨淚水,從其懷中掏出龜殼和魚尾骨之後便朝着遠處高臺走去。
一路前行,腳下皆是粘稠鮮血和碎裂的屍塊,我熟視無睹,徑直邁上階梯,很快我來到高臺位置,擡頭看了一眼懸掛在棺材上方的碧綠方盒,伸手從腰間抽出夜明,手臂一甩,空中一道刀光閃過,緊接着鐵鏈被刀刃斬斷,碧綠方盒從空中落下,被我穩穩接住。
據葉宇荀明所言,這龜殼上面記載的是開啓碧玉方盒的口訣,而魚尾骨則是鑰匙,開啓之時必須口訣和鑰匙同時進行,否則無法將其打開。
我將碧玉方盒放置到棺材板上,隨後打量一番,在碧玉方盒正面中下側有一個不規則孔洞,拿出魚尾骨一比較正好吻合,將其插入鎖孔之後我又拿出龜殼,翻到底部只見下面記錄着一句口訣,雖說口訣是用古文字所寫,但當年爲了弄懂天罡祖氣九法密旨中記載的內容,我也研究了好一陣古文字,所以上面的字我都認識。
隨着口訣念起我緩緩擰動魚尾骨,約莫擰動半圈後咔噠一聲傳來,碧玉方盒直接彈開,低頭朝着盒內看去,只見裡面放置着一個金色綢緞包裹,打開一看,金色綢緞內部是一顆通身金黃色的藥丸,如同拇指指甲蓋般大小。
沒想到這青魚和葉宇荀明爲了這顆所謂的還陽丹竟然殘害了這麼多無辜的人,我本想將其銷燬,可轉念一想林詹南臨死前對我說過的話,又小心翼翼包好,放入了懷中,日後之事誰能說得清,說不定當真有用上的時候。
收起還陽丹後我腳步沉重的下了階梯,來到林詹南身前我望着他的屍體沉聲道:“師傅,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咱們回家。”
我將林詹南背在身後,用衣衫當做綁帶將其固定好,隨後渡過水潭便朝着地宮外面走去。
來到與外界相連的那面湖泊後我觀察了一下水面波紋,見水文平靜後便一躍跳入其中朝着江面游去。
來時雖說是旋渦將我們師徒二人帶入其中,但所幸歸路並不難尋,很快我便找到一處石壁破損位置,穿過之後周身水文發生劇烈變化,皆是朝着一個方向流去,看樣子已經到達長江底部。
我雙腳踩踏在江底巨石上,用力向上一蹬,雙臂迅速划動,只用了十幾秒鐘便游到了水面之上,出水後我大口喘息幾口氣,擡頭望去,此時天未大亮,只是東方魚肚漸白,沒想到我和林詹南竟然在江底呆了整整一晚。
呼吸漸漸順暢後我轉身朝着岸邊游去,這時我突然發現江邊有道燈光在閃動,遊近一看,原來是一盞煤油燈,而手持煤油燈之人正是張愛國。
張愛國看到我之後面露大喜之色,也不顧水中陰寒,穿着鞋就進入水中準備接應。
“大侄子,你總算是出來了,我在這岸邊等了你們師徒倆整整一夜啊,看到你出來我就放心……哎,你師傅呢?”
瞬間不好的預感襲上張愛國心頭,他面目一怔,朝着身後浩浩江水看去,當他發現江水中再無他人之時剛想開口追問,我將頭部一側,沉聲道:“我師傅睡着了,先讓我們上岸吧。”
張愛國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林詹南,頓時明白過來,剎那間他雙眼泛紅,嘴脣不斷抽動,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我們攙扶到了岸上。
“大侄子,老哥哥他……”
張愛國雖說心中清楚,可他卻還是不願相信,入夜前還在一起談天說地的兩個人,天還未亮卻已經相隔陰陽,這讓誰也無法坦然接受。
“我師傅已經仙去,後事還需要您多加幫忙。”我看着張愛國說道。
“你放心大侄子,我一定……一定會讓老哥哥走好,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麼就走了呢,我們還說好一起回來喝酒……”
說到這張愛國再也忍不住自己悲痛情緒,抱住頭就痛哭起來,雖然他與林詹南交惡數十年,可當恩怨一旦解開,兩個人卻成了摯友,只是時間太過短暫,短暫的連最後一次酒都沒有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