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爾虞我詐【求月票】

“還有你這鬼女也是,手底下人太不懂事了,竟然讓你這樣的老鼠都鑽進來了。”

“不過也無妨,殺誰不是殺?”

水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使人根本辨別不出他所在的位置。

“找死!”

愛好行俠仗義的朱顏自不是願意受那威脅的性子,不等這水君聲音落下,她就已經雙手呈爪狀往前一撕。

黑霧之中倏忽現出一雙巨大的白色手印,呈爪狀,朝前方撕開而去。

原本瀰漫過來,都已到了近處的鬼蜮,都被她這一抓撕開。

黑霧後頭,一人頭魚身的邪祟身影一閃而過,旋即被朱顏撕開的那些黑霧又重新翻涌進來,遮掩住了通道。

鬼蜮,重新降臨。

但朱顏以一【穢】之身,能撕開【祟】造出的鬼蜮,就已經很能說明她的實力了。

水君的聲音愈傳愈遠,好似離開了此地。

“跟緊我,別離開我三步範圍之內。”

朱顏自是覺得柳白還只是個養元神的走陰人,會對付不了這【祟】。

所以伸手牽住了柳白的手臂,旋即一道陰氣便是籠罩了柳白的身軀。

將其護身在內。

“別點火,會燒到我。”

朱顏還出聲提醒了句。

“公子,她對你還好嘞。”小草趁機嬉笑道。

它自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實力,別說這一頭【祟】,就算是再來一頭……那壓力還是很大的。

只是一頭【祟】,傷不到自家公子,甚至連他的人體都傷不到,更別提鬼體了。

“走,別在這浪費時間了,出去再說。”

柳白右手擡起,其手心處赫然燃起了一團野火,朱顏放出的陰氣護罩霎時被燒穿。

“你這……”

朱顏話還沒說完,就見着這被自己牽着的少年化作了一團黑火,朝前焚燒而去。

所過之處,鬼蜮化作虛無。

離着太近,朱顏甚至都感覺自己的皮膚被燒的生疼,她絲毫不懷疑,這黑火能否將她燒死。

“跟緊我,別離開我三步範圍之內。”

柳白將同樣的話還給了她。

朱顏也沒什麼不滿,自是連忙跟上了柳白所化的野火,只是還沒走着幾步,就有一根魚叉從旁邊的黑霧當中刺了出來。

“嚇——”

朱顏腳步只是稍稍停下,黑霧就再度阻隔了她跟柳白之間的通道。

她的雙手赫然化作了白玉骨頭,她雙手握住那柄鐵製魚叉。

隨即這白玉就好似能傳染一般,灰黑生鏽的魚叉也就在她的玉手之下化作白玉骨。

背後的邪祟好似感覺到了莫大痛苦,哀嚎一聲消失不見。

柳白所化野火則是再度燒開鬼蜮,“走!”

朱顏連忙跟上,等着到了近前她纔看清,這漆黑的火焰竟是在灼燒着船體。

而她這一耽擱,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黑火竟然就已經將這船體燒出了一個大洞,得見外邊燈火通明。

可樓船和外邊之間卻是還有一個法陣,正當柳白野火鑽出,想着將這法陣也燒開之際。

朱顏連忙說道:“我能解開這法陣。”

言罷她右手掐訣,手印變換間,打出了數道鬼氣在這法陣之上,剎那間這法陣就如同水波一般朝四周褪去。

她也是一馬當先,化作一道灰霧從柳白燒出的這洞窟當中逃竄出去,柳白緊隨其後。

等到他離開這樓船之際,已是再度化作人形立在這虛空之上,回首望去只見那樓船完好依舊,沒有絲毫黑霧顯現。

鬼蜮,只存在於樓船內部。

這畫廊船背後的勢力還沒有大開殺戒,如此倒還算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朱顏也是出現在他身後,身周灰霧纏繞,輕聲問道:“殺誰?!”

柳白雙目微眯掃視着水面,似想尋到那水君的蹤跡。

他能斷定,這水君肯定正藏在暗中操縱着一切。

可就當他目光掃過芝麻所在的船隻時,倏忽停下。

“嗤——”地一聲輕響,一道弧月劍氣猛地從那船隻當中斬出,直奔天幕。

“好強的實力,這是哪一劍脈的吧。”

柳白背後的朱顏喃喃自語,既知劍脈,想必見識也是不少。

而芝麻的這次出手,也是驚動了醉花江兩岸的絕大部分走陰人,好些甚至連衣衫都沒穿好就已經走了出來,錯愕的看着劍氣擊碎層雲。

船艙之中長虹慣出,升至半空之際再度化作了芝麻的身形,他倒提長劍又是一揮,橫着將這小船劈碎。

船體化作四份沉入江底,他收劍入鞘,睥睨四周。

“爾等魑魅魍魎也想殺我!”

“當斬!”

言罷他一手做劍指狀,指向右前方的一棟房屋,身後剛剛入鞘的長劍再度飛出,化作一道雪白劍光刺入屋內。

剎那間,“砰”地一道巨響。

那棟屋舍頓時四分五裂,驚地四周走陰人如鳥獸散,紛紛避開。

廢墟之中隨即生升起一道金身,醉花江水君斥聲道:“好膽,竟敢對本水君出手,也不怕那罪孽纏身,因果亂你神龕!”

劍光飛回芝麻手中,他右手握劍,左手劍指緩緩抹過劍身,原本就已光華耀眼的劍身愈發璀璨。

“劍客芝麻殺你這區區一山野小神,何來因果加身。”

“看劍!”

芝麻身形斬去,這剛還大放厥詞的醉花江水君卻是如同那喪家之犬般,瘋狂朝着遠方遁走。

芝麻大笑着追去。

可哪怕這倆神龕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了,其餘在那當新郎官的神龕走陰人,卻都紋絲不動,別說露面了,那是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

柳白髮現了這點,朱顏同樣如此。

她目光掃過其餘船隻,沉聲道:“黑金剛,他們多半已是中招了,八九不離十,這玩意神龕根本扛不住。”

“我來。”

柳白一步上前,可也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江面倏忽變成了血色,一隻只鬼手從中伸出,不斷匯聚,就如同先前升起水柱一般,這些沾染着血液的鬼手不斷牽連,竟是化作了一隻巨大的由無數小鬼手形成的大鬼手。

不僅如此,江面其餘各處出現的那些鬼手,也是不斷將那些小船拱翻,裡邊的走陰人一時失察跌出。

等着他們倒入這醉花江的那一刻,瞬間便是被這衆多鬼手撕碎。

不管男女。

這次……像是要竭澤而漁了!

“你去,我攔住它們。”

朱顏搶在柳白先前出了手,她相信柳白先前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是有辦法將那些神龕救出來。

那麼自己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幫他拖延時間!

朱顏原本白皙的雙手再度化作玉製,猛地拍下,憑空出現兩道巨大手印,重重砸在了那血手上邊。

頓時血肉翻飛,原本匯聚起來的那些血手被她拍爛許多。

柳白見狀也是心中稍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個豬隊友!

否則的話不管是不是黃姨的女兒,柳白都得一腳將她踹開了。

豬隊友可比神對手來的可怕多了。

眼見着朱顏拖住了這邪祟,柳白也就心念一動,他身上倏忽走出一道身影,模樣與他一般無二的同時,卻是雙目緊閉。

一念而元神出。

緊接着柳白再度單手掐訣,元神背後現出一浩瀚的陰陽八卦,恍如身後法相一般。

其只一出現便是飛快旋轉着,散發出的陣陣道韻竟是將這江面的邪祟演化都壓制了許多。

血手出現的慢了,原本攀爬匯聚形成的高大血手,也被這道韻鎮壓,拜服在水面。

大江兩岸的那些走陰人見到如此場景,也是紛紛錯愕,眼神震驚。

一些燒靈體,聚五氣的走陰人更是被嚇得惶恐不安,雙腿發軟,似欲下跪。

柳白俯視着這餘下的十艘畫廊船。

背後元神倒退一步進入陰陽八卦之中,可只是剛剛進入,一左一右的黑白兩道道韻之中便是各自走出一道身形。

一陰神,一陽神。

陰陽合一生元神,現如今柳白元神通過這陰陽圖,再度拆開化作了陰陽二神。

“你這……”

離他最近的朱顏見到如此場景,都有些眼神驚訝不敢相信,什麼時候這元神還能分開了?分分合合?

這是什麼手段!

柳白置之不理,只是嘴中輕叱一聲。

“去!”

剎那間,他的陰陽二神便是一左一右朝這些畫廊船上空掠去,每到一船頂,甚至都還要稍稍停留一二。

隨着陰神落在船頂,江面上掙扎着的那些血手則都是在頂禮膜拜,一個個都朝着柳白陰神的方向俯首。

陽神則不是如此了,陽神落在船頂之際,其船身周圍的那些邪祟便是如同撞見大日一般,被灼燒消融,慘叫聲陣陣。

而其陰陽二神的樣貌也是惹得岸邊的那些走陰人震驚,可反應過來之後,他們也就一個個的都各施手段,打入這江面的邪祟身上。

柳白元神分開,他也就暫時從這元神之境跌落,回到了陽神。

沒了御空的能力,他一步邁出,身上雪白大袖飄搖間,好似一隻大鵝的他落到了無笑道長所在的船篷上邊,輕輕一跺腳。

“道長,該醒醒了。”

“嘭——”

狐女的身形猛地從船艙當中打出,朝着岸邊飛去,可還沒等她上岸,一道灰影掠過,無笑道長的身形就再度出現在了她上空。

禿頭反射着皎月的光芒。

“給爺死!”

無笑道長重重一跺腳,近乎是踹在了這狐女胸口。

這山精霎時稀碎,只是化作了一枚血珠子落入江面。

無笑道長去而復返,回到了柳白身後,稍稍拱手,這次無笑道長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倒不是說麻木了,而是因爲……

“公子,老朋友了,貧道着實是無法抵抗。”

先前在夔州的時候,無笑道長就已經體會過這黑金剛的恐怖,現在再來……還是不行。

頂多是比別人清醒的快些。

柳白的陰陽二神還在驅散效果,將其餘的幾個神龕喚醒。

很快,又是一艘畫廊船被撐開,四分五裂之間一道身形飛起,“魑魅魍魎,死!”

剛出來的山中人見到這江面邪祟就悍然出手,一座山嶽似的奇寶砸落。

這讓柳白不禁想起了他在雲州時候的好兄弟,只可惜,好兄弟死了不說,自己連他的奇寶都沒保護住。

不等山中人出手,這江面氣機震顫,血浪翻滾間,竟是有一神龕緩緩浮現。

這神龕一出,那都代表着要搏命了啊!

誰是這麼狠的……柳白疑惑間,半出水面的神龕又化作雲煙消散,薛詞一腳將那畫廊船踩的沉入水底,身形也是從這江面飄起,甚至乎都還打了個哆嗦。

他左右張望了眼,便是明白了何事,旋即遠遠地朝柳白拱手道:“謝過柳公子救命之恩。”

山中人好似後知後覺,也是遙遙拱手。

只是兩人都不敢靠的太近,現在局勢尚未明朗,他們誰都不敢相信。

或者也知道別人不敢相信自己。

彼時這兩側江岸上邊,也是有着一道道喊打喊殺聲響起。

好些走陰女子也都是有着畫廊船背景的,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

有些則是悍然對着自己剛剛的男伴出手,還有些則是男走陰對着這女子下手。

場面一時紛亂異常。

原本還立在半空的朱顏見着衆多神龕已出,江面邪祟也是不敢再繼續演化,局勢像是被控住了。

她這頭【穢】也就從半空落下,徑直朝着柳白飄來。

“孽畜猖狂!”

無笑道長護主心切,加之再見到這個先前在畫廊船上的邪祟竟然沒死,沒死也就罷了,竟還當着自己的面來殺公子。

這如何能行?!

“道長住手,自己人!”

柳白還沒來得及介紹,甚至連喊話都慢了一絲,無笑道長便已悍然出手,他點火間右手朝前一揮,虛空現出兩道散發着金光的符咒,一左一右朝朱顏圍殺而去。

他自己本身則是手持奇寶多寶鐗正中攻伐。

圍三缺一,朱顏背後形成一道缺口,可對於無笑道長這招來說,只有朱顏背後的那個空檔纔是真正的殺招!

一旦朱顏想着從背後逃離,那麼三招齊至,必定能圍殺成功。

而對於邪祟來說,這招也是百試不靈,一般邪祟撞見這情形,都會想着從身後逃離。

只可惜,朱顏不是一般的邪祟,所以她選擇了……硬剛!

她雙手擡起再度化作玉石模樣,竟是猛地撲身上前握住了無笑道長的奇寶多寶鐗。

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朱顏的雙手霎時密佈裂痕,好似要被這一鐗打的崩碎。

可好在也是攔住了,無笑道長聽見了柳白的話,匆忙收手。

朱顏雙手上的玉骨消散,化作白皙人手後她也急忙收入袖中,再沒人看見的地上,雙手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只是表面依舊冷冷一瞥,看着這神情尷尬的無笑道長,說道:“紙糊的神龕!”

剛還尷尬無比的無笑道長聽到這話,立馬鬍子一吹,就差說出那句,“再打一場”了。

朱顏說完後,也就落到了柳白身邊,“回去我就跟我娘說,你要殺我。”

柳白翻了個白眼,“你這邪祟,誰不想殺。”

“你!”

只是這稍一耽擱,柳白的陰陽二神終於驅散了所有畫廊船,各自返回了他的體內。

局勢不對,他也沒急着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陰陽合一。

而遠處的那些畫廊船也是各自炸開,困在裡邊的神龕紛紛被驚醒,死傷者也唯有兩個不知名的元神。

相比較於神龕,他們被黑金剛影響的更深,也更好殺。

死者不明不白,劉靈一巴掌拍碎那倆畫廊船,連上邊的醉花十二美人都沒見着了。

“公子,芝麻呢?”

無笑道長沒有見到芝麻的身影,甚至都已經下意識開始懷疑他了。

“他醒來的可比你這紙糊神龕早,都不用柳公子出手,他都已經追殺水君去了。”

“誰跟你一樣。”

朱顏瞥了無笑道長一眼,嘴上沒有絲毫留情。

無笑道長被氣得三尸神暴跳,額頭的青筋凸起,他最後也只得心中默唸了幾遍靜心咒,又深呼吸幾口,這才緩過勁來。

也就這麼一會功夫,半空中的花衣居士提議道:“諸位,先前這畫廊船發生的事情,想必你們多少也是有所耳聞。”

“只是當時沒牽扯到我們,你們多少不放在心上,但是這次……”

“既然把屠刀都揮到了我們這些神龕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衣居士說完身上抖落些許花葉,只是這些花葉離體後,便是瞬間化作了數柄飛刀,朝着這醉花江中截殺而去。

“還有我!”

那名叫嚴防的走陰人也是緊跟着出手。

相比之下先前說要動手的山中人卻是再沒了動靜,無笑道長見狀也有了想法。

柳白卻是緩緩搖頭。

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果不其然,就當這嚴防也是虛空喚出一頭石怪之時,山中人出手了。

只不過他卻是對着這嚴防出手!

“退!”

柳白說完,無笑道長便是帶着他倒飛出去,離開了這醉花江,直奔江岸。

不僅如此,自這山中人對嚴防動手之際,劉靈也是悄無聲息的到了這花衣居士背後,右手探出。

他這右手不知何時已是化作骨爪,上邊鮮血淋漓,粉紅色血肉牽連在那骨骼上邊,間或露出一絲白色的手骨。

十指之處則是還長着長長的指甲,一看便知不是什麼正道之術!

可也就是這骨爪,遞出之後竟是一把穿過了這花衣居士的胸口,甚至連帶着他的心臟都被帶了出來。

被劉靈握在了手心。

鮮活的還在跳動着。

劉靈臉上帶着獰笑,將這心臟掐碎,鮮血甚至都濺到了他的臉上,顯得猙獰可怖。

“娘嘞!”

薛詞怪叫一聲,也是緊跟在柳白兩人身後,逃離到了岸邊,回首間驚慌失措的看着這一幕。

劉靈在一把掐碎着花衣居士的心臟之後,又是反手捏住了他那即將逃離的元神。

偷襲得手,只是這麼片刻功夫,這花衣居士便已無力迴天。

離柳白幾人不遠的薛詞見到如此場景,驚慌失措的說道:“古怪,有古怪!”

“劉靈的實力比先前強了好多!”

另一便,先前動手的那山中人也不知是留情還是真的實力不敵,卻是隻殺死了這嚴防的肉體。

嚴防的元神則是在現出之際,就一神化三道,各自遁逃而開,讓人根本不知追哪個。

劉靈見狀扭頭看向山中人,大笑道:“老哥還是念舊情啊。”

山中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要不我和柳公子交個手,看誰纔是在念舊情?”

“呵!”

劉靈並未理會,只是轉頭看向了在場未曾摻和的那女子神龕——樓婆婆。

那站在院子前頭,拄着粗大蛇頭拐的老嫗冷哼一聲。

“老身與你們並無瓜葛,若是執意動手,老身臨死之際也不妨帶上一兩個。”

說完她手中蛇頭拐重重拄地,發出“嘭”地一聲沉悶聲響。

旋即這岸邊便是打出一道氣浪,江面所過之處,血手崩塌。

她是在示威,好讓別人知道,她雖老,但仍有一戰之力。

劉靈見狀呵呵笑道:“樓婆婆誤會了,我等並無惡意。”

“諒你們也不敢!”

樓婆婆也知曉自身情況,一個大限將至的神龕,沒有誰會去主動招惹的。

否則樓婆婆發起瘋來,不要命了,帶走兩個不好說,一個是鐵定可以的。

見着劉靈他倆沒打自己的主意了。

樓婆婆也沒多做停留,收起這院落高樓後,便是化作一道長虹,遠遠遁走北面。

至此,劉靈跟這山中人的目光終於是落到了柳白這一夥人身上。

“好端端的一場生意,你們非要攪黃。”

劉靈攤着雙手說道:“大家都是過路客,今兒不見明日見的,再說了,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走陰人何苦爲難走陰人?”

他言語真摯,說的很是認真,一副盡是爲柳白他們考慮的語氣說道。

“你也知道走陰人何苦爲難走陰人啊。”柳白嗤笑一聲,“連我身邊的這邪祟朋友都看不下去了,你想想你們做的有多惡劣!”

“柳公子,跟這等背信棄義,喪盡天良之輩多說什麼!”

“道長,你去殺劉靈,我去殺那個山中人,一併殺了!”

事到如今,薛詞多少也是有了一絲血性。

柳白瞥了這畏懼又勇敢的放浪兒一眼……我這是多說麼!

我這是等着芝麻回來,到時就是三打二了,能以多欺少,爲何還要單挑??

只是這芝麻也是,殺區區一神龕水君,怎的也殺了這麼久?

至於芝麻不敵這種事,柳白則是沒有考慮過。

想當初初次見面,芝麻就能一劍了結兩神龕,至於現在……江面倏忽翻滾起來,像是燒開的沸水一般。

猩紅的血液不斷涌起,血手一個接一個的翻飛。

不見人,但聞那水君的聲音從江底響起,驚慌失措間他大聲喊道:“跑!快跑!”

“殺!”

柳白輕聲言語,無笑道長的身形便是已然消失在了他身邊。

再次出現時,點着三盞命火的他已是出現到了劉靈的近處,手持多寶鐗的他不再慈眉善目,轉而變得像是佛門怒目金剛。

一身氣息凜然,常年行走在生死一線的禿頭道長,自不是劉靈這種錦衣玉食當中混出來的酒囊飯袋可比。

哪怕其如今身上多了些鬼術!

“嚇!”

劉靈見到出現在眼前的無笑道長,被嚇得匆忙後退,單手掐訣間更是喚出了身後神龕。

他不僅實力不敵無笑道長,甚至就連這神龕對聯也是如此。

柳白記得無笑道長的神龕對聯,一聯不過七字,可眼前的這劉靈呢……

上聯:殿宇輝煌人傑地靈千古跡

下聯:神功浩蕩民安物阜萬家春

橫批:神佑蒼生

單一聯就有十一字了,而且柳白觀其神龕內容,就猜測這劉靈多半也是參拜了哪一神教。

不然他的神龕對聯不會是這些字。

“想跑?”

無笑道長竟是連神龕都沒喚出,就這麼手持長鐗虛空踏步而行。

另一邊,薛詞也是取出了自身奇寶,朝着另外的那山中人殺去,他的奇寶赫然是一軟劍,被其握在手心也是白光閃耀,奪目異常。

“你不去嗎?”

朱顏見到如此場景,便朝柳白詢問道。

此時的柳白不過一陽神,往上離着神龕,都還隔了一元神,所以朱顏這話多是懟人。

柳白也知,她多半是還在生氣無笑道長剛對她動手那事。

“區區兩神龕,何須我親自動手。”

柳白說這話時雙手環抱胸前,姿態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朱顏嗤笑一聲,一副既不信,又懶得搭理的模樣。

可就在她再度擡頭之際,卻見天邊飛來一道璀璨劍光,只一下便是洞穿了那山中人的頭顱,緊接着劍光順着劈下。

一道劍影劃過,劉靈所喚出來的神龕便被這一劍劃成兩半。

連帶着被一分爲二的,還有劉靈的身體以及元神。

薛詞雖是被這劍光嚇得有些膽寒,但見着山中人逃竄出來的元神也是不忘出手。

他右手持劍,左手往劍柄處輕輕一拍。

手中奇寶長劍飛出,劍尖處斬出一道命火弧光,好似鐮刀般也算是將這山中人的元神劈碎。

即至此時,那劍光過來的方向纔再度掠來一道長虹,最後落到了柳白所在近前。

天幕之上仍在遊曳着的那柄長劍飛回,自行沒入芝麻的劍鞘當中。

無笑道長跟薛詞也是各自收起了劉靈跟山中人的須彌,又是一把命火將他倆的身體稍微灰燼,這纔跟着落下。

看着眼前的三名神龕,柳白這纔回頭看着朱顏,笑道:“我便說了,區區神龕,無須我親自動手,如何?”

朱顏被氣得臉色通紅,但又不得不承認柳白說的是事實,最後只得說上一句。

“你厲害你厲害,柳公子厲害。”

“行了吧,滿意了吧?”

無笑道長跟芝麻聽着朱顏的這語氣,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兩人皆是在好奇這朱顏的身份,這語氣這態度,可不像是剛認識的人能說出來的。

尤其是對方先前還是被柳白買下的鬼女。

所以兩人眼中皆是出現了“吃瓜”的神色,對視一眼之後的兩人也沒當面詢問。

無笑更是極爲識趣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其他事。

“那水君呢?怎麼聽剛那動靜,你好像沒能殺死他?”

“難,這水君神廟不知何處,香火鼎盛至極,自帶清氣也就罷了,更是用香火鑄就了身外身。”

芝麻搖頭看着江面上逐漸褪去的異象,“黑白通吃的這種神祇,最難對付了。”

柳白也能聽出芝麻話裡的意思,即是在說這山水神祇難對付。

這山水神祇若一身正氣不鬧事也就罷了,沒人去理會。

若不是這般,這山水神祇爲惡人間,滿身濁氣壓過了清氣,那也好辦,隨手打殺了便是。

難就難在眼前的這種山水神祇,爲惡又爲善。

不殺的話惡了自己,殺的話沾的渾身因果,最是難纏。

“若是能找到他的神廟所在,貧道可開壇設一禳災解厄法會,也能將其正法。”

無笑道長說完,薛詞緊接着便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他的神廟所在何處,在這醉花江的下游,在我們琉州城的城外。”

“殺他也不過是爲了弄清這畫廊船背後的真相,既是如此,何須麻煩。”

芝麻說着縱身而起,來到先前劉靈死去的地方。

無笑道長好似知曉了芝麻的意圖,朝柳白點了點頭,便緊隨其後來到了芝麻身邊。

“招魂。”

芝麻淡淡的說道。

“好嘞。”

無笑道長當即就在這半空念起了招魂咒,連帶着手中都揚起了從須彌裡邊取出的招魂幡。

招魂幡上繡着紅綠花布,搖晃間在加上無笑道長念動的咒語,頓時便是讓這半空都多了一股神秘的韻律。

芝麻則是行走四周,時不時的還灑出一把紙錢。

“走,我們也上去看看。”

柳白這話是跟薛詞說的。

後者雖然有些畏懼,但見着現在大局已定,也是應了聲好。

朱顏“哼”了一聲,則是自行御空而起,直奔無笑道長他們所在的方向。

柳白來到高處,只是看了眼就知道無笑道長他們是在做什麼了。

招魂。

準確的說,是在招這劉靈死去的魂靈。

每個人死後,哪怕是走陰人沒了元神,但天地之間依舊有一絲魂靈的存在。

魂靈在,就還有變鬼變邪祟的可能。

先前柳白在血食城的時候,柳娘子就當着他的面,拘禁過別人的魂靈。

現在無笑跟芝麻聯手,終是在這劉靈死去之地,拘禁出了他的魂靈。

看着他單薄虛幻的身影,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幾人面前。

柳白徑直問道:“畫廊船背後是朝廷?還是楚國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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