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娘我盡力了”【大章求月票】

第278章 “娘……我盡力了”【大章求月票】

黃粱鎮。

柳娘子看着眼前的這對母女,眼中的笑意就沒止過,就像現在,兩人明明只是剛來,纔剛坐下。

“紅姐,你能不能把你的腿遮着點啊。”朱顏皺着眉頭,很是不滿的說道。

黃一一秀眉一挑,“你沒有,你這是羨慕。”

“再說了,我是你娘,亂喊什麼呢!”

她伸手在朱顏眉頭一點,冷哼道。

朱顏不動聲色的挺起胸膛,“比我還小,哪裡是娘了。”

“再說了,要是喝你的奶長大,我早餓死了,我是喝我孃的奶長大的,不是喝你紅姐的。”

“哎,你這姑娘,這才幾年,長大了就成了這副模樣是吧!”

黃一一向來是個剛烈的性子,就算你是我女兒,那也不能讓着你了。

只是看到一旁含笑的柳娘子後,她才稍微收斂了些,狠狠的瞪了朱顏一眼後說道:“你給老孃等着,等回去後,老孃我就除祟!”

“來來來,誰怕誰。”

朱顏挺着胸膛,渾然不懼,“區區陽神走陰人,我殺了不知多少了。”

“好好好!”

黃一一明顯是動了真怒,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

柳娘子見狀終於忍不住說道:“現在知道帶孩子是什麼感受了吧,當初還笑話我。”

柳娘子翻了個白眼,“男孩子更調皮。”

“哼,柳娘子你還別說,早知道就不生,生這樣的氣人精做什麼。”

黃一一還在氣。

柳娘子也是深以爲然,“早知道就不生了。”

當然,黃一一是氣話,她也知道柳娘子是氣話。

她當初可是看着柳娘子,爲了迎接自己這孩兒的降臨,準備了多少。

明明肚子都還沒大,就已經開始手工縫製着柳白要穿的衣服了。

從小到大,甚至接連縫製到了柳白成年時候穿的衣裳。

一年一套,柳娘子說要讓自己的孩子每年過年的時候,都穿自己給他做的新衣。

而且……黃一一從沒見過手工活做的有柳娘子這般細緻的人。

自己都還跟着她學了不少技法。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黃一一也是印象深刻,那還是柳娘子剛剛生完柳白沒多久。

一次兩人在街上路過的時候,有個人說了句“野種”。

罵的是柳白。

自那之後,黃一一就再沒在鎮子裡邊看到過那戶人家。

更可怕的是,除了自己,鎮子上的其餘人家都不記得還有那戶人家了……他們死了。

死的很徹底,都沒人記得他們曾經來過。

黃一一收起心思,看了朱顏一眼,氣罵道:

“這纔回來幾天,也就第一天的時候還知道喊娘,娘前娘後的寬慰人心,現在就成了這副模樣,偏偏……”

“偏偏你還打不過我是吧。”

朱顏雙手環抱胸前,很是嘚瑟。

“柳娘子你看她!”

黃一一指着朱顏,氣急敗壞的說道。

柳娘子強忍着壓制住朱顏實力,好讓她倆有來有回的打一架的想法。

“好了好了,一個個沒見面之前多想多想,好不容易見了面就別鬥了。”

柳娘子講了和,她倆臉色這纔好看些。

“對了朱顏,你師父怎麼樣了?”柳娘子問道。

說起自家師父,朱顏又是臉色一垮,“柳娘娘哎,師父對我太不好了嗚嗚嗚。”

“怎麼對你不好了?”

黃一一接上去就連忙問道,眼神裡邊也很是擔憂。

朱顏看了老孃一眼,然後才說道:“每次我行俠仗義回去,她就得罵我好一頓,有時候我受了傷都不管我。”

柳娘子聽了失笑,這算什麼?

最喜歡的弟子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柳娘子可是知道那人的性子,別說行俠仗義了,一切和正道有關的事情都只會讓她厭煩。

她只想隨心所欲,肆意妄爲。

當年若不是老天師拿着斧頭跟她講了一番道理,現在的劍州……估計已經成了煉獄了。

不過,這都小事爾。

“哪有這樣的師父!”黃一一眉頭一挑,“走,過幾天你就帶我去找你師父去。”

朱顏翻了個白眼,“找我師父幹嘛,送死嗎?”

“不是我看不起,娘,就你這點實力,我師父吐口氣就夠你死個十回八回的了。”

黃一一這纔想起,朱顏的師父是柳娘子幫她找的。

旋即又失落的坐了回去。

朱顏看出了黃一一眼底的失落,那是因爲幫不上自己忙的失落,她便連忙安撫道:

“哎,師父只是不想看見我去行俠仗義,其他時候都是對我很好的嘞,也把我當女兒一樣。”

“當時我去海邊玩,有個魚人看上我了,想把我帶回去成親,師父知道後,差點滅了整個魚人國。”

黃一一聽到這話,才鬆了口氣,嘴上說着“那便好那便好。”

“我師父一直都挺好的,就是在家裡待的很無聊,總說柳娘娘你怎麼不去找她。”

朱顏說的很認真。

柳娘子嗤笑一聲,表示知道了。

“好吧,其實師父不是這麼說的,師父說你怎麼不去找她打架了。”

朱顏說了實話,然後又擡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娘子。

她摸不清她倆到底是啥關係。

“這纔是她,看來最近的確活的挺好的。”

柳娘子稍稍放下心來,她送走了不知多少朋友,現如今難得還有個活着的。

可不想再死了。

隨後一人兩鬼便在這聊了許許多多女人才懂的話題,黃一一跟朱顏的相處,也愈發不像母女,反倒是像對姐妹。

柳娘子不知怎的,明明聊的很開心,可越聊心情卻越是低落。

黃一一看出了這點,再多說幾句之後,也就起身告辭了。

只是臨走前,朱顏纔想起什麼,連忙一拍額頭說道:“對了柳娘娘,我回來的路上還遇見柳白了。”

“哦?你們見過面了?”

柳娘子這下來了些興趣,也是打起了精神。

“對,見過了,生的可俊俏了,尤其是那眉眼,和柳娘娘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朱顏笑嘻嘻的說道。

柳娘子原本有些皺起的眉頭不自覺的鬆開,又問道:“你們在哪見的呢?”

說起這個,朱顏支支吾吾了幾聲,這才說道:“在琉州,琉州的船上遇見的。”

沒撒謊,但也沒完全說。

柳娘子只是多看了朱顏一眼,就已經將情況瞭然於胸。

黃一一還不知情況的說道:“那還挺巧啊,竟然在船上都能遇見。”

眼見着自己孃親還想說些什麼,朱顏急忙從須彌裡邊取出了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頗爲鄭重的說道:“這是柳白託我順路帶回來的家書。”

柳娘子瞥了眼,隨手一擡,那書信便是落在了桌面。

“屁大點事沒學會,還學會別人送家書了,矯情的很。”柳娘子言語嗤笑,很是不屑。

黃一一瞭解柳娘子的性子,自然能看出她的喜上眉梢。

人家急着看家書,自己再留在這也就是礙眼了。

“柳娘子,那我們娘倆就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找你玩。”

“去吧,你們回哪個家?”

“雲州城吧,那邊還有點事,處理完了之後,我也就要尋個地方修第二命了。”

黃一一說這話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朱顏一眼,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在說。

等我修第二命了,你就完蛋了。

而黃一一話音剛落,她們娘倆的身形就已經不見了,不過眨眼間,就已經從黃粱鎮回到了雲州城。

黃一一早已習以爲常,只剩下朱顏有些錯愕。

黃粱鎮家中,再沒了別人,柳娘子這纔看着桌面上的書信,嘴角微微挽起了些許弧度。

她這次沒再動用什麼神異手段,而是如一個尋常婦人一般的拿起了桌上的書信,小心翼翼的拆開了上邊的蠟封。

柳白給的禮物她收到過很多了,但是這家書,她還是第一次收到。

挑開了蠟封,她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裡邊的信紙抽出。

只是看到這信紙都有一角翹起,顯然是柳白放書信的時候沒有仔細,她不禁冷哼了一聲。

感覺自己白那麼小心了,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對這信上的內容她也不期待了,無非就是在說什麼“娘我好想你啊,娘你吃飯了嗎?娘今天家裡有沒有下雨。”之類的廢話。

隨着信紙被展開,裡邊果真只寫了短短几行字。

柳娘子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將這原本倒着的紙張倒轉過來,順着拿在手心的時候,只是在那第一眼……

柳娘子原本嗤之以鼻的眼神就變了。

就好像是看見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好像明明是那冬日暖陽天起來,看見滿園桃花開一般的錯愕。

錯愕,源自於書信。

“小草封禁了我的嘴巴,

遠遊的書信在寫我,

夕陽下的我染紅了層雲和江面,

今夜的娘格外想我。”

柳娘子順着這書信的順序輕聲唸叨了出來,從上到下,一個字都未曾忘記。

只是剛唸完,她就好像是從這書信裡邊看出字來。

她看見柳白坐在江面,手捧着紙張在看着江面,他在寫信,他在想我……

文字很爛,總能在人傷心的時候愈發刺眼。

可文字也很美好,因爲人們總能在冰冷的文字裡邊看見滾燙而熾熱的情感。

柳娘子現在就看見了。

原先的她總覺得柳白出了門之後,就有些過於灑脫,總是不會去想自己。

可現在啊,她不會這麼想了。

她好像也明白了,男孩子的情感總是深沉些,不會輕易的表現出來。

就像柳娘子很清晰的記得,柳白第一次出門除祟,回來時拿了些報酬,那是一塊臘肉。

那一天,向來喜歡吃瘦肉的柳白,沒曾吃過一口,總是說着孃親多吃些……

柳娘子看着手裡的書信,莫名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只是她又很煩,很煩那個小子爲什麼走了那麼遠,還不回來……柳娘子手裡拿着書信,看向了東邊。

那是心中記掛着的方向。

……

柳白看着手裡的玉簡。

“一。”

隨後他再度擡頭看向了對面的白計生,後者恰好擡頭看着自己,臉上帶着得體的笑。

看來這白家……是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啊。

此時已是天驕戰的第二天,今天只有兩場,分別是昨日勝出的四人與輪空的白計生之間抽籤。

再度有一人輪空進入最終的決戰,決戰就是勝者組的三人以及敗者組連勝者,一共四人兩兩決鬥。

只是這都得是後天的事了。

今天的勝者組打完,明日就是胡說司馬鏡他們幾個在第一輪就敗了的人,再決鬥一番。

最終連勝者也能進入決戰。

但這些也都是後話,今日的戰場,是柳白,白計生,柳汝芝,雷序以及黃上觀五人的。

抽籤結束後,玉瓶再度化作點點星芒散落各處,化作法陣籠罩了整個戰臺。

鄧黑天看着身邊的柳白,安撫道:“被擔心,他們很強,但你也是啊,只要不遇見柳家的,你進入決賽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最好就是遇見白家的那個,他實力不如你,三兩下就能解決。”

看着身邊絮絮叨叨跟自己說話的鄧黑天,柳白心中閃過一絲感動,“家主放心吧。”

“嘿嘿,我當然放心你。”

鄧黑天說話時,又伸手摸了摸柳白的肩膀,真就跟對待自己的子侄一般對待柳白。

只是……

柳白再度看了眼對面的白庭仙,後者的眼神已經不怎麼掩飾了。

“家主大人,你相信我嗎?”

左右即將就要暴露了,柳白也就徑直問道。

“嗯?我自是相信你啊,你問這做什麼?”

鄧黑天一臉的疑惑。

“相信我就好。”柳白連連點頭,“一會不管別人說什麼,家主大人都不必急着相信,到時……我自會跟你解釋的。”

“你這……好!”

鄧黑天不傻,心中自是知道出了什麼大問題。

只是就現在這情形來說,不能問,問了亂心境,萬一柳白抽中的是黃上觀,面對夢蝶,心境再一亂,那就近乎是必敗局了。

所以不如跟柳白說的那般,等着結束後,聽他自己解釋。

“只是……”

鄧黑天剛想再提點幾句,對面的白庭仙卻已然上前一步,沉聲道:“第一組登臺。”

柳白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身形一躍而起落入場中。

對面起身的……果真是那站在白庭仙旁邊的白計生!

他跟着落入場中,鄧黑天明顯的長舒了口氣。

柳白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白計生,後者臉上帶着笑,隨即便是輕聲說道:“籤個生死狀吧,如何?”

這就是撕破臉了,柳白也是早有準備。

他回頭看了鄧黑天一眼,“好。”

他沒有絲毫猶豫。

“諸位家主,我白計生與柳白,自願簽下生死狀!”白計生說着拱手面向四方高臺。

“什麼?”

心中剛放下心神的鄧黑天聽到這話,猛地起身。

其餘原本正準備看熱鬧的家主,聽到這話,也是眼神錯愕。

這天驕戰歸天驕戰,可若是涉及到了生死狀,那就不是一般事了,而且也沒聽說這外來的柳白跟白計生有什麼恩怨啊。

那些個家主先是看了眼場中,然後就盡皆轉頭看向了鄧黑天。

結果發現後者同樣疑惑後,也就愈發疑惑了。

胡懋趕忙看向了胡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他撐開了法陣,生怕這事被外人知曉。

胡說自是知道爲何,只是他估摸着自從江州一別後,白家怕是還對柳白動過手!

不然不至於鬧到這局面!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藏了。

“柳白他……他是黑木的傳人。”

“什麼?”胡懋自是知道這些秘辛,可他更知道,柳白是那柳青衣的子嗣後人!

所以這……

胡懋腦中念頭閃過,徑直道:“準備好,一會我們可能要走。”

“爹這……”

“別問。”

場中,柳白跟着拱手朝向四周,示意自己答應了這事。

高臺上,白庭仙也微笑着看向了對面的鄧黑天,“鄧兄,我們白家同意這事,你們呢?”

鄧黑天張了張嘴,低頭看向場中,恰好對上了柳白看來的目光。

柳白微微頷首,目光堅定。

可鄧黑天依舊有些開不了這個口,自家剛得來的麒麟兒,怎就要生死鬥了?

白庭仙見狀,微笑轉爲了冷笑。

“鄧黑天,真以爲這柳白是你們鄧家人?!”

“你什麼意思!”

鄧黑天聲音一沉,臉色也是極爲不擅。

白庭仙毫無畏懼,“你看那柳白都答應了,你還猶豫什麼?等他們打完,不,等他們打到一半,你就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有些事情,親眼瞧見跟耳朵聽見,那完全是兩碼事。

鄧黑天再度看了柳白一眼,回想到柳白入場時候說的那番話,他最後也是沉聲應道:“鄧家……同意!”

兩家正主都同意了,其餘幾家的家主縱使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得化作了幾聲關切。

隨着九道家主印信落入法陣上空,最後柳白跟白計生兩人面前,也就出現了白紙黑字一張。

上書“生死狀”三字。

柳白割破手指,簽下真名,這生死狀也便生效,再度升上高空,伴隨着這法陣一塊籠罩了整個戰臺。

至此,這一場天驕戰的性質可就完全變了!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白計生原本就不過是二流水準,對上有一流實力的柳白,幾乎是必死。”

柳汝芝淡淡的說道。

“白家不是什麼蠢人,都陰的很,既然他們敢做這事,多半是這白計生也藏了不少實力吧。”

柳宗也沒去猜柳白跟這白家有什麼矛盾。

反正這一架打完,肯定是要水落石出的事情了。

他好奇的是,什麼給了白家膽子,竟然讓白計生去跟柳白分生死。

其餘人也是各有心思。

場中,白計生看着對面神色淡定的柳白,笑吟吟的說道:“事情咱倆都明白,也就不裝了。”

“動手便是。”

柳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肩上倏忽燃起了幽藍色的命火。

火焰跳動間,白計生也是心中一沉,不等他呼喚,心底便已然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聲音,“我來。”

旋即他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好似陷入了無盡的昏睡。

柳白看着對面的白計生也是點燃了命火,只是這麼剎那間,他感覺這人的氣息……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不!

柳白雙眼倏忽睜大,《咫尺》之間後退。

可饒是如此,依舊晚了。

這白計生的速度是一種反常的快,明明沒有動用術法,可卻奇快無比。

縱使柳白都動用了《咫尺》,可依舊輕而易舉的被這白計生追上。

掐住了命運的咽喉!

真正意義上的咽喉。

命火瘋狂涌入,只這一下,柳白就感覺自己好像要無了,他被白計生掐着瘋狂後退。

連反應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柳白心驚,更是讓其他幾家人都紛紛起身。

柳白的實力他們是見過的,那在九家天驕裡邊都是絕對的第一等。

可眼前這白計生呢?

先前名聲並不顯,可現在起手竟然就能碾壓柳白?

這……

“公子,都撕破臉了,沒必要再藏了!”

柳白心底深處,傳來了小草陰沉的聲音。

柳白“嗯”了一聲,心底默唸了聲。

“着!”

剎那間,他渾身上下轟然炸開,剛還完好無損的他,此刻卻是變成了星星點點的黑火,瀰漫四周。

好似蜂蝶般避開了白計生的襲殺。

白計生適時停步,他看着化作漫天野火的柳白,臉上閃爍着癲狂的笑。

他……不,此刻已經是她了!

這黑火,可是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噩夢裡邊,她可是做夢都想殺了這黑火啊!

“死吧!”

白計生臉上的笑容猙獰,“黑木,今天就讓你嚐嚐失去弟子的滋味!”

而柳白自從化作黑火的那一刻,在場的這九大家的家主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自是識得這黑火的來源,也即是剎那間,他們就明白了這白計生爲何會跟柳白簽下生死狀。

“白老狗!”

“黑木與你們白家的恩怨我懶得管,今日你們要是殺死了我鄧家人,我鄧黑天必定請動我家老祖,要你們白家上下,血債血償!”

起身後的鄧黑天,渾身大袖飄搖,一襲黑髮披散而開。

顯得極爲可怖!

對面的白庭仙見狀,依舊不急,只是雙手攏袖笑着說道:“莫慌,鄧老哥且看着便是,你到時候會感謝我們的。”

“滾!”

鄧黑天大怒。

場中。

白計生看着這朝自己撲來的野火,沒有絲毫心驚,他只是擡起雙手,好似合掌般的兩手合攏。

這漫天野火便是輕而易舉的被他捏成了一個火球。

無論柳白怎麼掙扎,都是擺脫不開絲毫。

古怪!

怕是不小!

柳白霎時就想明白了,別說是白計生這區區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就算是神座,面對柳白這野火時,都不可能應對的如此輕鬆。

所以說,白計生怕不是白計生了。

柳白都能看出這點,高臺上的那些家主們勢必也能看出。

眼見着鄧黑天又要發怒,這次卻是柳宗開口說話了。

“鄧家主,白家主這麼做,勢必是有着原由的,剛你也看見了,是那柳白親口答應要籤生死狀的,所以不妨看看再說。”

這是攜兩家之威威逼了,鄧黑天看了雷火一眼。

後者雙目微皺,似有沉思,可也沒說話。

鄧黑天只好咬牙切齒的說道:“好,我且等着!”

場中,柳白倏忽熄滅了無源火,轉爲了點燃自己的本命之焱,這一刻,連他所化的野火都是化作……金色!

野火不再是黑火,而是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金火!

也就在這一刻,金火倏忽炸將開來,脫離了白計生的掌控,反倒是朝着他撲了過去。

這一刻,白計生都有了一絲詫異,身形一閃而逝。

可饒是如此,依舊有着一縷金色的火苗落在了他身上。

雖是隻有這一縷,可也足夠了,金色火苗瞬間席捲全身,剎那間,白計生渾身上下都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啊!!!”

他猛地墮落身形,再度一步退開。

金火原地燃燒,逃出後的他,渾身浴血,再沒了半分皮膚,全身血淋淋的,好似遇見了剝皮鬼一般。

柳白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解決野火的,他錯愕之餘,漫天的金色火焰再度撲了過去。

本命之焱點燃的野火,自不是尋常可比!

“給我鎮!”

渾身浴血的白計生見狀,身形飄起,右手猛地往下一拍。

剎那間這半空猛地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手掌,重重拍下。

“轟——”

這一刻好似山崩地裂般,整座白家山都在劇烈搖晃着,柳白身形所化的金色野火盡皆被這巴掌所覆蓋。

不同於剛剛的避開野火,這一刻的白計生,完全就是一力破萬法!

聲音轟鳴,塵埃盡起。

戰臺四分五裂間,灰塵散去,只見這廢墟之中,赫然躺着屍體的般的少年。

他依舊白衣,只是這白衣上邊,血跡與灰塵交接,整個人都好似出氣多進氣少了。

柳白也沒曾想,這佔據着白計生身軀的……白庭仙?

還是老祖白緋,竟是如此不加遮掩。

“公子,快,快喊娘娘啊!”小草已是帶着哭腔的嘶吼着。

“不……不急。”

柳白還想着自己掙扎一下,他右手竭力擡起,在無人看見的身下,輕輕一點。

好似蜻蜓點水般,水波盪漾。

柳白身下漣漪泛起。

眨眼間,漣漪又將其吞噬,使之消失。

下一瞬,半空中,先前的野火匯聚之地,水面瀲灩間,柳白的身形從中走出,兩肩頭頂扛着三盞命火的他,完好無損。

這一刻白計生眼神閃爍。

高臺上的柳宗更是一步跨出,徑直來到了這法陣上空,眼神之中難掩震驚。

“你……你到底是誰?!”

鄧黑天失了神,雷火撓了頭,唯有胡懋眼神瞭然。

而這的一切,盡皆因爲他們都看出了,柳白此刻使用的手段,是奇術。

還是柳家的奇術!

被稱爲時回的……時之回溯!

明明已經身受重傷的柳白,在動用時回之後,回到了受傷之前。

一念出,時間長河在他身上逆流而過!

可這柳家的奇術,怎麼會在柳白身上用出來,對了,他……也姓柳!

正在他們錯愕沉思之際,白庭仙大笑道:“柳兄,現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

柳宗轉頭,皺眉看向他。

白庭仙逐漸收起臉上的笑容,沉聲道:“柳兄想想,你們柳傢什麼時候有人離開過。”

“離開……”

正當柳宗沉思之際,他耳邊倏忽響起了柳汝芝的聲音。

這一刻,她的聲音終於不再平淡,轉而變得有些驚慌,因爲她說的是……

“柳青衣!”

這一刻,聽到聲音的可不只是柳宗了,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她的聲音。

所以說……這柳白是柳青衣的後人!

鄧黑天頓時就想明白了一切,真要這樣的話,那麼柳白爲何會這無源火,卻也解釋的清了。

所以說……自己養了這麼久的後人,真不是自己的後人?

鄧黑天都有些恍惚。

其餘幾家的家主也都錯愕的看向場中,柳青衣,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眼前這少年真要是柳青衣的後人的話,那麼有這實力,還會柳家的時回倒也都正常了。

“你可是柳青衣的後人?!”

柳宗俯視着法陣之中的柳白問道。

柳白聽見了,但卻並未理會,他只是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白計生。

後者臉上帶着一絲瘋狂的獰笑,如今的一切,終於都拆穿了,都可以攤牌了!

“怎麼?現在的你不應該罵我,說我以大欺小嗎?”

渾身浴血,面目猙獰的白計生笑的愈發猙獰,卻也愈發暢快。

“所以你是白家老祖……白緋?”柳白終於說話了。

可也就是這一聲問話,讓白緋從癲狂的情緒之中清醒過來。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會出事!

下一瞬,柳白頭頂再度出現一個巨大的手掌,不僅如此,他身前也是出現了一隻料峭骨手。

他這次沒再反抗了,他只是伸手握住了一枚長命鎖。

命火灌注間,白緋絲毫沒有留手的招式終於出手,手掌將柳白拍下間,那骨手徑直洞穿了他的心口。

從中捏出了一枚還在跳動着的心臟。

柳白看着長命鎖中瀰漫出來的神光將自己包裹,神光吞噬了憑空拍下的手掌印,也吞噬了那憑空出現,足以殺死顯神走陰人的骨手。

可饒是如此,又能如何?

臉色慘如金紙的柳白看到了自己的心臟跌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塵。

原來,一個人是真能活着看到自己還在跳動的心臟。

這一刻,柳白腦海中飄過了許許多多的念頭,也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他想到了柳娘子曾經教過他的第一個道理。

那就是……斬草要除根!

那是柳娘子殺死王家屯的王婆婆一家後,藉此教給自己的道理。

她說面對惹了自己的人,要動手,就一定要殺死對方全家,不然會很麻煩。

現在柳白切身體會到了。

他藉由芝麻之手,殺死了白大白二,又用孃親留給自己的底牌,殺死了元神高坐的白玉蘭。

可現在連白家老祖都不要臉的親自來殺他了。

起先還會遮掩些,殺到最後,更是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了。

柳白躺倒在地面,依稀間,他從白計生那滿是血液的臉上看到了另一個老嫗癲狂的人臉。

她發了瘋似得在瘋狂的打砸着長命鎖中飄出的神光,一道道術法,打的好似天崩地裂,甚至就連這空間都在破碎中重組,在毀滅中重聚。

他看到白家家主白庭仙也加入了過來。

在攻擊着這護體神光,他也看到了柳家家主柳宗帶走了白庭仙,臨走之際還在說着話,好像在說這事柳家事。

只是後邊越來越多的白家人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瘋了似得對自己動手。

可依舊無法傷這神光絲毫。

柳白竭力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裡染血的長命鎖,苦笑道:“娘……我盡力了。”

最後的最後,柳白好像看見小草好似倉鼠護食般的搬回了自己的心臟,重新放在了自己胸口,然後又好像聽見小草打了個響指……

……

禁忌深處,空間亂流之中,原本還嬉笑着的張蒼臉色大變,他忽地一把搶過老天師手中的斧子,隨手一劈便是在這紊亂的空間中劈出了一道口子。

他也不管這空間亂流將自己打的渾身浴血,一把拉住還沒反應過來的老天師和黑木,就從這口子裡邊衝了出來,眼前……是一片浩瀚無際的老水坑。

老水坑中間,有一腐爛血肉屍骨累就的王座!

“黑木,攔住它!”

“啊?我?”

黑木正想說,你讓我一個神座去攔王座?

可緊接着他又聽到張蒼急促的說道:“老牛鼻子,速速給我來一斧頭!”

“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完張蒼不管不顧直接原地躺下,好似躺屍一般,身上血肉如同被抽離一般,整個人都成了皮包骨。

老天師問也沒問,直接對着他的屍體就來了一斧頭。

沒有絲毫傷勢出現,只是一道神魂念頭,倏忽從他屍身消失。

整個雲州上空,這佔據了萬里的山河曠野,都在瘋狂的震顫着,這一刻整個雲州的天都好似被人頂高了幾層。

雲州以北,整條楚河都在沸騰,好似焚江煮海般。

楚河河神歲至正在竭力壓制着這溢散的神光氣運,可只是這麼不過呼吸時間,他就已是身形崩散。

可好在,江面上頭倏忽多出了一具死屍。

死屍只一出現,整條江面都平和了許多。

天幕雲端之上,忽地升起了一個渾身浴血的女鬼,她身上沒有半分人皮,有的只是血液在流淌,她就這麼站在這,就好似已經讓這天地俯首。

她只是看了眼大日升起的方向,一步邁出,好似血星貫日的自西向東,橫跨了大楚的整個版圖。

恍惚間,白家山上,未曾離開的鄧黑天好似聽到了一道溫柔的嗓音。

“別怕,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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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盡力了,本來想着日萬看能不能結束的,但是還要留點修改的時間,今天實在是寫不完了,明天繼續,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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