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走不動了。姐……你是想我死還是活?”銘兒緊緊抱着一個深咖色的中型皮包,一屁股坐到石凳上,一動不動了。
若曦把手一伸,“把包給我!你愛死死愛生生……我管不着!”
“不給!包給了你,我不放心!”銘兒將身子一轉,包包抱得更緊了……
若曦也懶得去爭,拿起在報刊亭剛剛買來的報紙,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翻看着。就這麼會功夫,銘兒已經打起了瞌睡……
她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想要的訊息……都過去一夜一天了,眼看着落日就要西沉,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聞聞身上已微微有些發臭,她搗了搗銘兒,“晚上怎麼解決?我們要不要投宿?買些衣服、鞋子什麼的換換,身上都有味了……”
“不行……不是你說的嘛?那個人很可能神通廣大,我們不能隨便暴露自己……這麼多次的逃亡經歷,你是一點都沒學會啊……”
若曦掏掏耳朵,隨手一彈,“囉嗦……像我這麼簡單大方、活潑可愛的女子,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唧唧歪歪、斤斤計較的孩子呢……真是奇怪!”
銘兒頗有些受傷地看了看她,垂下頭思索了半曬,“我不會上當的!!!包,說什麼我都不會給你的……”
“呃……你想拿就拿着唄,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晚上住宿的問題。”
“衣服什麼的,是肯定要買的……還有,你會開車嗎?要不,我們買個車,一路開到A市!最好是一輛房車,這樣住宿什麼的,就能全部解決了。”銘兒低頭盤算着,還不時地按按包包,這麼多錢,就算是在最繁華的城市,買棟別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開車啊……小事情……學學就會了……”若曦說的有些心虛,銘兒卻覺得可行似的,還很重地點了點頭……
銘兒想的沒錯,買了一輛中等級別的房車後,他包包裡的錢,還剩下不少呢。
當車子停到他等待的地方,代駕司機剛走,他就一溜煙地衝了上去,直接將深咖包搶了過去。
先是按了按,心就放了一半了,又打開數了數,才徹底把心放下去。若曦摘下墨鏡,甩了甩做了幾個小時的貴婦髮型,又趕緊換了身上昂貴奢靡的衣服,“哎呀,累死我了,有錢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裝的,差點把我累死了。”
“你拿着王燕的身份證,沒被他們認出來,還真夠險的……”銘兒一邊說着,一邊摸着嶄新的房車,濃烈的新車氣味,一陣一陣地向他襲去,“味道真大,等下還要再去趟超市,要買很多東西哦,姐……”
若曦撇撇嘴,他們只認得錢,那裡還會去關心我這整張臉。“好呀,我最喜歡去超市了,多買點吃的,還有做飯的,被子啊,什麼的。太多了,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哦……”
“不用!你去學開車,這些交給我去辦就好了。錢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快點學會……”銘兒一副老大人的摸樣,神色凝重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車廂,該怎麼佈置呢?他等下要去查查資料,做到心中有數才行。
若曦直接石化在當場,也同樣看着這個偌大的房車。她可是一天車都沒開過的人,上來就開這種車,會不會……太勉強啊……
就這樣,他們自從離開那個小鎮,就沒乘過一天的公共交通工具,也沒有在外面住宿過。一夜一天的時間,他們搭了無數輛品種各異的順風車,來到這個北方的城市。
這裡有座非常大的音樂噴泉廣場,銘兒總是喜歡在非週末的時候,抱着幾本書,拉上若曦來到這裡。
隨着音樂水在肆意的舞動着,彷彿擁有生命一般。特別是在晚上,在五彩燈光的映照下,璀璨而又多姿,像是黑夜森林裡的精靈,扇動着透明的翅膀,在林間飛舞一般。
“真美……”銘兒抱着《八十天環遊地球》,“這個世界原來這麼美,姐,直到現在,我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
的。十年來,我一直被關在一個封閉的房子裡,除了那十幾平米的空間,我那也不能去。每天透過窗戶,看到外面飛來飛去的蝴蝶、蜜蜂,我的心裡,就好難受、好難受,感覺自己連一個昆蟲都不如。”
若曦攬過他的肩,將他納入懷裡,“姐姐知道,知道那種痛苦。所以,姐姐纔會不停地和你說外面的事情,儘量的買書來給你看。我們的身體雖然困在那小小的房間裡,但我們的靈魂,卻是自由的,可以四處翱翔。”
“不……”銘兒仰起頭,閃動着兩雙靈動的雙眸,“我想身體也是自由的,我想能夠親自去看看這個世界。姐姐,這就是支撐我不論多麼恐懼和痛苦,都要一而再再而三逃亡的原因。”
“這個世界太美了……我怎麼能夠不去看看它呢?對吧,姐姐……而且,只有在這樣做,這樣想的時候,我才能暫時忘記,那慘烈的叫聲、那可怕而又可悲的一幕又一幕。”
若曦聽到這裡,再也堅持不下去,用力緊緊地抱住他。對於孩子來說,生活在那樣的地方,是殘酷的、腐朽的。幾乎看不到陽光、更看不到美好。有的只是沒有盡頭的痛苦,她太糟糕了,到現在才發現。以爲自己曾經經歷過,並不覺得如何可怕,就理所當然的認爲,銘兒也能夠抵抗這些。
殊不知,那些書籍、還有自她口中說出的世界。已經深深地烙印在銘兒的心上,讓他擁有了一顆脆弱易感的心。
“媽媽答應你,一定會帶着你去看看這個世界。給銘兒一切,銘兒想要的……不管有多難,媽媽都要做到……”
“媽……銘兒也會保護你的,不讓你再受到一點點傷害……”這其實,纔是他爲什麼非要離開那棟房子,最重要的原因。
“我們回去吧,新車纔剛買沒幾天,獨自放在那裡,我不放心……”
“說實在的,銘兒也不太放心……今晚,還要再換個地方停車吧?”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