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她差點破了局，若曦深吸幾口氣，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胭脂剛纔說的話，對她來說太震撼，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會是害她最深的人，“你知道魔窟是什麼地方嗎？”她還殘存着一絲絲希望。
“當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送她去！”
若曦深深地看着胭脂阿姨，此刻的她，少了平日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即便是處在毒藥控制中，陰狠和毒辣，彰顯無遺。
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若曦冷麪無語，沉吟了半晌才繼續問：“力哥在電話裡說了什麼？關於小云的事情！”
痛苦再一次降臨到她豔麗的臉孔上，“他要留下小云，不願意送她出國，對方……不同意！他們吵了起來，很兇！”
“吵了什麼？”時間不多了，若曦不給胭脂片刻思索的機會，急切的問着。
“說是，小云的父母一直在尋找，似乎很有勢力，繼續留在力哥身邊會有大禍，因爲……”胭脂突然蹲了下去，緊緊抱住自己，好像在害怕些什麼。
“因爲……什麼？”若曦緊緊盯着她縮成一團的樣子，她見過這樣的胭脂，只要繼父不顧情意狠狠地抽打她時，她就會這樣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而那時的小云，就會跑過去張開雙臂，擋在她的前面。
那樣的繼父，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因爲怒極，手裡握着堅實的皮帶都在瘋狂地咆哮，那起伏不定的胸膛似有怒火隨時對着她噴涌而出，還有那火紅的雙眼，看着她，燃起滔天巨焰。
面對這樣的繼父，她不是不害怕。但她更清楚自己走開後，胭脂的下場，遍體鱗傷，十天半個月下不了牀，都是輕的。
“因爲小云不是買來的，是綁架……”若曦雙眸一喜，她就知道，她的父母不會賣了她，繼父說的都是謊言。
“那小云的父母是誰？綁架小云的目的是什麼？”若曦看看時間，語速明顯快了許多。
“不知道！力哥從來都沒有說過！”胭脂恢復了平靜，語氣死氣沉沉。
若曦垂眸，失落無以復加深深地折磨着她，但，無能爲力，“爲什麼要送小云去魔窟？就因爲力哥愛她？”
什麼是愛？讓胭脂變成了魔鬼？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那個死丫頭，奪走了力哥的愛，就等於奪走了我的一切！力哥不願意送她出國，反而要送去麗池。他當我不知道嗎？說是去買個好價錢，其實是金屋藏嬌！哼！縱他再有本事，也抵不過魔窟的勢力！只是，沒想到，這個死丫頭，竟然活的好好的……”胭脂一段話說下來都很平，唯有到最後的一句話，有一絲怨恨在裡面。
“夠了！”這個時候用輕柔地語氣說話，對於若曦來說，是一件無比殘忍的事情。但這兩個字，就是這麼柔，恰似情人之間的偶偶私語。
“胭脂，從那邊出去！”若曦直視着前方，語氣輕柔不改，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窗口的位置。
豪華餐廳的頂層包廂，整整有十七層，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再美的容顏，也會變得醜陋無比。這對於一向自恃美貌與傲人身材並存的胭脂，會是一種最徹底的懲罰了吧？
胭脂機械地轉身，目不斜視，往窗口一步一步走去，非常有節奏，就像是一個裝
了電池的機器人。就在與若曦擦肩而過的時候，若曦終於擡眸看向胭脂的側臉。
這是一張曾經多麼讓人懷戀的容顏，在若曦捱餓、孤單、被欺負的時候，這張臉總是那麼及時的出現。胭脂阿姨可以說是除了百合阿姨外，最關心若曦的人了。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我聽她們說，你是自願來的！”年幼的若曦，天真可愛，偷聽到兩個阿姨之間的對話，忍不住好奇心，跑過來問胭脂。
胭脂嘿嘿一笑，狡黠眨了眨眼睛，“她們說對了，我是爲了力哥纔來這裡的！我要做他的女人！”
“做他的女人？”若曦坐在她身旁，託着下巴沉思，反覆咀嚼這句話的含義，“爸爸，好像有很多女人哦！”
如果，她沒記錯，爸爸就像是這所房子裡的國王，這些阿姨們幾乎都是爸爸的女人。啊！只有百合阿姨和她，不是！
“沒關係！從現在開始，力哥的女人只有我！只能有我一個人！”胭脂信誓旦旦，舉着小拳頭，兩眼放光，相當的勢在必得。
她確實做到了，只要是陪過力哥的女人，第二天，都會遭受一些莫名其妙的傷害。過不了多久，大家就知道了是她在耍手段。力哥爲了這件事，不知道打過她多少次。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這是愛嗎？
“小云，答應百合阿姨，以後不論胭脂做過什麼，都不要傷害她，好嗎？”百合阿姨躺在純白色的病牀上，沉默了很久，幽幽說了這一句話。
記憶裡，病房內，到處都是白色，讓人絕望的白色，看到就會心驚肉跳，不能呼吸。“怎麼會？我怎麼可能傷害胭脂阿姨啊！她對我那麼好！”
百合阿姨，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是嗎？若曦迷濛着雙眸，望着胭脂阿姨風情萬種的身姿，正在漸漸靠近寬大的玻璃窗。
窗外晴空萬里，偶有片片白雲掠過天際。
“答應我！小云！”百合阿姨的手，是那麼冷，那麼瘦，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卻還要死命的抓住她的小手，執着地索要一個承諾。
若曦心痛地合上雙眸，微微揚起的臉頰，有淚滴在滑落。胭脂阿姨，你知道在若曦的心裡，你是什麼位置嗎？
你真的好殘忍！
透明的窗戶，已經打開了！有風徐徐而來，夾雜着寒冷的空氣，瞬間撲向若曦。“停！”
一時間，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也許，連心跳也在這一刻消失了。若曦咬脣看着胭脂的背影，雙眸折射出一絲仇恨，稍縱即逝。
轉身，不再有一絲留戀。
“嗯，嗯，你別激動，我答應你，百合阿姨！我絕對不會傷害胭脂阿姨，這樣好了吧？來，快躺好！”那時，以爲百合阿姨病糊塗了，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原來是這樣，百合阿姨你有想到，她會如此對我嗎？魔窟！那是什麼地方？但凡進去，還能有命出來嗎？
若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酒店的，當站在外面任寒冷透入骨髓的時候，意識有那麼一刻的清醒，她低頭看着自己白皙嬌嫩的手掌，緩緩合而爲拳。
任堅硬的指甲，扎進冰冷的掌心！
腳下的路，不知不覺漫長而又悠遠。若曦，走過喧囂，走過冷清，走到迷路，舉目四
望，行人匆匆，陌生的店鋪和街道，都在告訴她，你迷路了！
若曦茫然四顧，不知所以，雖然愣了神，卻絲毫看不出緊張，只有茫然和尚未散去的心痛。
“冷嗎？”一道沉厚的濃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若曦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過身，愣愣地看着眼前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人。
“你怎麼在這裡？”若曦輕聲問着，像是自言自語，聲音輕極了，卻很明顯帶着一絲戒備。
子語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身咖啡色休閒服，單腳撐在淺灰色的牆壁上，高大削瘦的身子彷彿與牆壁融爲一體，將他襯得越發挺拔俊逸，半年沒見，他又高了許多，面色冷峻，眉眼間多了幾分屬於男人的深沉和冷然。
“想見你！自然要在這裡！”子語說的很自然，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若曦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子語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而且，此刻的心情也無力去應付他。
“放過出賣你的人，這滋味不好受吧？”聲音近了很多，彷彿就在耳邊，卻又遠在天涯。
出賣……出賣……她就是一個貨品，被人買來賣去，“胭脂把我賣了多少錢？”若曦苦悶，淡淡地問道，身形沒有絲毫改變。
“50萬，是麗池出價的兩倍！爲什麼不殺她？你應該知道，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子語依舊雙手插在口袋裡，但已站在若曦身邊，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劃出了一道悠長的暗影，將他俊逸的輪廓無限放大。
50萬，應該夠買下那棟房子的價格了吧？若曦搖搖頭，也許不夠，否則，胭脂不會連服務員都不放過。“算是價錢很高嗎？”
子語並未回答，而是邁步往前走了幾步，見若曦沒有跟來，回頭看着她說：“想知道答案，就陪我走走。”
若曦低頭，往堅實的地上踢了踢有些麻木的腳趾，依舊未動，“你想怎麼樣？”
“如果，我想對你怎麼樣，你就算不跟來，也是一樣的！”
“最起碼，我可以選擇自願還是被迫！”若曦吸了吸凍得有些發紅的秀挺小鼻子，悶悶地說。
子語無奈地笑了笑，“碰上你，就是我的劫數！你怕什麼？青天白日，在考覈場地脫光衣服洗澡的人，又不是你！”
噗……若曦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嘴角輕揚，想起了那天對子語下藥後他任人擺佈的情境。“那天……”
“還好子言及時出現，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你就要吃苦頭了！”子語淡淡的語氣，竟有一絲慶幸，他微呼出一口熱氣，白色霧氣在臉龐緩緩遞出。
他變了，自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若曦低頭不語，又踢了踢平坦的地面，青粉色的小皮鞋起了一點皺，似在抗議這種暴力虐待。子言及時出現，是這樣嗎？經過這幾次接觸，她感覺這個人很危險，怕是沒這麼簡單！
“走吧！”若曦重踢了一下，慢悠悠地走到子語身邊。這一刻，她不想一個人待着，會冷！
“知道嗎？你這個價，對於父來說，算是高的了！”走過一個路口，子語示意向右轉。
“是嗎？那我應該高興了？”若曦踢了下腳邊的小石塊，讓它跌跌撞撞來到了的車行道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