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麗安寧的躺在枕頭上,勻稱的呼吸說明她已經熟睡。
拓跋燾用食指輕刮她緋紅的小臉,她因爲騷癢而略微的轉了轉臉。
難得她睡得這麼沉,拓跋燾微微一笑,轉瞬他又陷入了沉思中, 雖然他知道馮麗不想讓他再追查,但想起馮麗今晚的乞求,拓跋燾還是忍不住在揣測究竟太子與她說了什麼?
果然,第二日賀蘭御使晉見御書房,又帶來了北燕的消息,說是律祥死後,燕王便與太子過往甚密,不僅無顧失蹤,還侵吞了不少律府的財產。
“御使有何想法?”拓跋燾穩穩坐着,緩緩問了一句。
賀蘭汶俊主掌情報司多年,養成了凡事謹小甚微的習慣。在細看了一遍拓跋燾的表情後,賀蘭汶俊才緩緩道:“以臣所見,當立即召會南淑公主,抄清律家所有財產,徹查燕王與律家的關係,以便定罰。”
拓跋燾點了點頭,表示賀蘭汶俊說的在理。
於是賀蘭汶俊拱手以待,只要拓跋燾一下旨,魏國的強大的迷探組織就會連夜趕赴燕國。
但拓跋燾卻安坐於書案前久不發話。
“皇上”賀蘭汶俊勸道:“南淑是魏國公主,律家財產如今也是宗族所有,如果這次能拿到燕王私吞的證據,那麼我魏國將可以藉此重立一位更聽話的燕王。”
拓跋燾輕輕揮了手道:“御使想過嗎?律家財產早已在魏軍守衛之下,燕王爲何還敢侵吞?”
賀蘭汶俊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這當然是與太子有關。
拓跋燾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拓跋浩在北燕得到了重要的東西,而且以他的實力想要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並不難,但他卻對賀蘭汶俊道:“先查抄律家的所有財產,其他事情再作商議。”
賀蘭汶俊跪地領命。出御書房時卻是一臉迷惑。剛好遇到了前來稟報馮麗病情的宗愛。
宗愛一眼就看出了賀蘭汶 俊神色不對,上前寒暄道:“御使又在爲什麼憂國憂民的事煩惱?”
賀蘭汶俊又怎麼會向其他人提情報司的事,只淡淡道:“汶俊只是身體不適,謝常侍關心。”
話畢人就轉身離去。
於宗愛,賀蘭汶俊的疑惑神情足以讓他有所領悟。
“皇上。”宗愛來到御書房,行了禮道:“王太醫今日又爲昭儀娘娘把了脈,還是一口咬定不許娘娘再外出,對此娘娘是頗爲不滿,爲此老奴再三勸慰,但娘娘卻一直愁眉不展。”
“朕知道了。”拓跋燾立即起駕回宮。
馮麗愁眉不展。見了拓跋燾才略有笑顏。
她也不怨太醫不讓她外出一事,只道:“皇上,臣妾很想到鹿苑去散散心。”
於是拓跋燾又召了王太醫。
“最好是不要外出。”王太醫依舊是那句話:“秋風襲人。路途顛簸,難免會傷到胎兒。”
馮麗狠狠瞪了一眼王太醫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王太醫看了看拓跋燾,見皇帝也是質疑的看着他,只好低頭道:“如果娘娘執意要去,老臣建議娘娘乘坐能躺臥的輦輿。但也不能確保萬全。”
“知道了!”見王太醫鬆口,馮麗揮手命他退下,不想再聽他嘮嘮叨叨長篇大論。
拓跋燾即刻便命人收拾行駕,馮麗想去鹿苑,讓她在那清靜的地方待產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駕移皇城外的鹿苑,馮麗是看重了那裡守衛沒有宮中森嚴。她最想知道的是拓跋浩的下一步行動,這裡是等他大駕光臨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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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苑裡古樹參天,正是深秋。落葉紛飛。
一早馮麗就在林中散步,宗愛緊隨其後。
“近日王太醫不像先前那麼嘮叨了。”馮麗呼吸着林中清新的空氣,輕輕嘆到。
宗愛見馮麗身子好了不少,心裡也跟着高興,在後面應道:“是啊。一定是因爲肚裡的胎兒懂事了,不再爲難他的孃親了。”
馮麗聽了本該高興。但她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聽說秋獵就要到了。”馮麗向宗愛確定道。
宗愛點了頭,對她道:“皇上已經定好日子了。”
馮麗擡頭看到從林葉間射進的道道晨光,似是隨意的道:“獵場就在鹿苑旁,到時本宮可以去嗎?”
“不可以。”宗愛斬釘截鐵的道:“娘娘不能再與太子有任何交集。”
馮麗心下一怔,轉身笑道:“你說的是哪門子的胡話?”
此時的秋林中就只有他們二人,宗愛說道:“皇上設下天羅地網,本可以將燕王的老底端出來看看,在這種情況下,皇上只因爲娘娘懇求而不要再追查,所以娘娘應當韜光養晦,萬不可再捲進任何紛爭中去了。”
“但是……”馮麗剛一開口又將話嚥下,太子威脅她,她又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宗愛走到她身前爲她披上薄襖,搖着頭道:“還請娘娘珍惜皇上的寬厚,以後萬不可再與太子見面。”
馮麗點頭應了宗愛,心裡卻更加的恐慌,看來大家都知道她受制於太子,以宗愛和拓跋燾的心智,他們大概已經在懷疑自己北燕公主的身份了。
馮麗不怕自己有事,卻怕此事累及父母。
世間事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午間有人送金桂糕到鹿苑,馮麗午眠剛醒,聽見是清香淡雅之物,便命人盛了兩塊品嚐。
馮麗剛咬下入口即化的金桂糕,就發現糕裡夾了東西,一陣不祥的預感就
襲上她,又因爲如意她們還侍候於身前,只能含在嘴裡,假裝着又嚐了一些,撫着頭退到裡殿,待人都退下才吐出,發現竟是一片拇指尖大的銀花瓣,馮麗一眼就認出是元家金樓特有的樣式,不禁慌了,忙命下把剩下的金桂糕擡到裡殿,馮麗將盤中糕餅逐一掰開,當真發現了一張細小的紙條:“殺宗愛。”
馮麗一看,忙將紙條揉得稀爛,終於,拓跋浩的威脅還是來了。
與此同時,在御書房的拓跋燾也看到了賀蘭汶俊呈上的律家財務薄,上面詳細記錄了律家近年來與各國的生意往來和收支情況。
當中一筆建寧國向律祥借銀子的帳目引起了拓跋燾的興趣,財務薄上記錄了建寧國主以十五座城池十年賦稅作爲抵押,向律祥借取了幾萬萬兩銀子。
“果然是無商不奸。”拓跋燾以自己國中最赤貧的城池記算,發現律祥還是可以從中賺取巨大的利潤,於是他對賀蘭汶俊道:“即刻派人帶上南淑公主的手諭前往建寧接管下這筆生意。”
接着拓跋燾順眼又往下看,發現正是在建寧借款下面,有一項記錄是律祥娶親的支出。
拓跋燾眉頭微皺,像律祥這樣的青年才俊身邊有幾個女人不算奇怪,但從這份支出不斐的彩禮上看,律祥是明媒正娶的這個女子。
看到這裡,拓跋燾突然想起了律祥臨死前的話,他對馮麗可是一片癡心啊!
難道……拓跋燾猛的閉上眼,將剛剛提起念頭掩滅在心,人到了一定年紀就不想再糾纏於那些沒有好結果的念頭。
“待朕好好琢磨琢磨。”拓跋燾揣着帳薄細細看着,賀蘭汶俊知道皇帝從中看出了重要的端倪,也不追問,只應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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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家裡事情實在太多,不過小藹從今天起會保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