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安然早已等候在安然居的正堂,見宇文盛希來了,上前去迎。
宇文盛希是妾妃,鬱久閭安然是側妃,宇文盛希忙行了屈膝禮。
“姐姐何需多禮!”安然上去扶宇文盛希,一雙杏眼仔細的打量着宇文盛希,因爲她就是拓跋燾夢中輕喚的女人。
宇文盛希今天能來安然居,安然知道是正妃那邊放鬆了看守。
安然不算矮,但宇文盛希足比她高出半個頭,的確,在宮中府中的姬妾,就算是獨孤琪琪,都是比宇文盛希矮出半個頭的。
宇文盛希直起腰,發現安然一雙眼直盯着她看,忙回以一笑,又發現安然是在仰視自己,自然的躬了身,顯得很謙和。
安然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落座,笑意盈盈地讚道:“安然才入府,就聽聞姐姐美如天仙,今天得見,更是自嘆不如啊。”
宇文盛希本是來找拓跋燾的,不想與她閒扯,只回讚了一句:“側妃年輕貌美,舉手投足間彬彬有禮,和尚王最相配了。”
一語直擊安然的心,讓她笑逐顏開。
宇文盛希看她面色紅潤,不像是有病,心中不由自嘆,她用病來疏遠尚王,而安然卻用病來抓着尚王。
“聽雲雅王妃說側妃身體不適,盛希今天是特地來看望妹妹的。”突然拜訪,宇文盛希向安然說明來意。
安然笑了,一臉高興地說:“不過只是溼熱小症,可王爺卻着急得緊,非要守在牀前,非得等我好點才肯就寢,昨夜鬧到很晚才休息,今天又早早的去上朝,現在正在後屋裡休息,說是晚膳時再去叫醒他。”
安然表面上在心疼尚王,實際是在告訴宇文盛希,現在的尚王,心都在安然居。
“側妃好了,我也就心安了。”宇文盛希知道這一趟又是白跑了,也無心迴應安然,只淡淡地的笑了笑。心中更多的是在揣測拓跋燾的心思,他是不是在借安然來躲着自己?
安然拉住宇文盛希的手,眼睛裡露出年少者的懵懂,似是撒嬌又似是示弱地道:“妹妹早就想去希悅軒看您,又顧忌到尚王的禁足令。”接着她示意下人道:“我難得與妾妃一聚,你們都下去吧,好讓我們姐妹說說話。”
宇文盛希也示意葦寧退下。
下人都退去,安然卻不忙說話,起身取來一個錦盒,打開盒子,裡面盛了一支步搖,上面墜着通透璀璨的藍寶石鏈子,盈盈搖曳中,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物。
安然取出步搖,小心地把它插在宇文盛希頭上,對宇文盛希道:“我的故鄉柔然盛產寶石,妹妹早就託故鄉使節帶來這個步搖,打算送給姐姐,又怕姐姐不喜歡。”
宇文盛希不自然的地笑了笑道:“是我受寵若驚纔對。”送這麼名貴的禮物,安然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宇文盛希不是她最大的敵人。
果然,安然又拉住宇文盛希的手道:“姐姐,妹妹想把你當作知心人,以後我們就是最親的姐妹了。”
宇文盛希又是淡淡一笑,安然這是在拉攏她,安然最大的敵人是丘穆林雅。
宇文盛希只能似是而非地答道:“盛希還望側妃多多指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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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希悅軒,丘穆林雅的丫儐就來傳話,讓她過去雅榮閣一趟。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來來回回奔忙了一天,還是沒能見到拓跋燾,宇文盛希早早遣走下人,躺在了牀上。
半夜,宇文盛希好不容易纔從煩亂的猜度中解脫,漸漸進入夢鄉,臉上卻傳來一陣癢撓。
睜開眼,是一個黑影坐在她牀前撓她,她先是一驚,然後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噓!”拓跋語示意她不要大聲說話。
宇文盛希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滿臉疑惑。
拓跋語輕輕一笑,問她:“你敢不敢現在和我一起去看你母親?”
宇文盛希頓了頓,馬上回答道:“你敢我就敢!”
拓跋語看着她從被窩中跳出,快速的尋了衣物穿上,轉身就對他說:“走吧!”
拓跋語拉着她的手,輕步從後窗而出。宇文盛希很熟悉尚王府,找了最安全的路徑,二人很快到了高牆下。
“你先上去。”拓跋語抱住宇文盛希的腿,把她推了上去,宇文盛希腳蹬住他的肩,很快出了圍牆。
宇文盛希的腳一落地,就看到拓跋語飛身而出。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走在路上,宇文盛希不禁嘆自己愚鈍。
“你怎麼不想想我潛進尚王府有多危險?”拓跋語邀功道。
宇文盛希緊了緊他牽她的手,在靜淵別院對他說了那些絕情的話,現在他卻冒着風險來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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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皇上御賜的府宅前,拓跋語對宇文盛希說:“我在外面等你。”
看到女兒深夜暗訪,陸安安着實一驚:“你怎麼出來的?”
宇文盛希坐到母親牀頭,拉住母親的手道:“女兒是悄悄出來的,您一定要交代好下人,此事萬不可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舅舅。”
陸安安正想罵女兒不懂事,卻看到她已淚盈眼框。
宇文盛希看着母親憔悴的面容,盈在眼中的淚落了下來,問:“母親,您身體如何?”
陸安安也跟着落了淚,雙手握住女兒的手道:“不過是老病又犯了,尚王爺一直在讓太醫爲我醫治,只要注意調養就行了,母親現在吃得好,住得好,你不用擔心。”
宇文盛希看到母親的頭髮白了不少,面相也比以前蒼老了很多,知道她是在寬女兒的心,心下又是一酸,道:“都怪盛希不懂事,讓您擔憂了。”
陸安安語重心長的道:“母親只希望你能專心的伺候尚王,你過得好了,母親就開心了。”
陸安安的話讓宇文盛希更不是滋味,眼淚秫秫而下,但還是安慰母親道:“女兒會好好伺候尚王的,母親請安心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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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語看到宇文盛希滿面淚痕的出來,關切的問:“你母親怎麼樣了?”
宇文盛希緩緩向前走着,仰頭看着京城濃黑的夜空,嘆了口氣道:“你這麼幫我,我以後還不了你的。”
拓跋語“嗤”的一笑,道:“我不過在做令我開心的事罷了。”
宇文盛希又流淚了:“這樣也不是長法,我還是要去求拓跋燾放我出來。”
“他還沒有解除你的禁足令?”
宇文盛希搖了搖頭道:“不知爲什麼,他好像躲着我似的。”
拓跋語思索了一番,問宇文盛希:“他可知道你母親病了?”
宇文盛希點了點頭。
拓跋語接着說:“那你最好不要直接求他解除你的禁足令。”
“爲什麼?”宇文盛希問道。
拓跋語停住了腳步,他不想說,因爲他不想宇文盛希再去取悅拓跋燾。
“你自己去想吧!”拓跋語煩燥地說。
“拓跋語。”宇文盛希看着他問:“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很下作?”
拓跋語伸手擦了擦宇文盛希臉上的淚痕道:“我說過,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不會覺得你下作,所以你以後不許再說自己是蕩婦了。”
“我的所作所爲,本來就是別人口中的淫婦。”宇文盛希又流淚了。
拓跋語伸手爲她拭淚,逗她道:“那你就是在罵我是姦夫了?”
她在那懺悔,他卻沒個正經,宇文盛希沒好氣的推開他。
拓跋語看她生氣的樣子,開懷的笑了。
來到尚王府的高牆下,宇文盛希看了看天色道:“我一個人進去吧,只要進去了,即使被人發現,我就說睡不着在府裡轉轉。你趕快離開這裡吧。”
拓跋語出其不意地在宇文盛希臉上親了一下,令宇文盛希當下就怔住了。
“快進去吧!小心點。”說着,拓跋語將宇文盛希齊腿抱起。又讓她踩着自己的肩翻進了尚王府。
回到希悅軒,宇文盛希想着拓跋語對她說的話,更無法入眠了,不要直接求拓跋燾,那自己要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