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珞是美麗的,就連錯愕的表情也都是美豔無雙,但比起她身邊的男人,她的那種美只是一種修飾。
青宸的美,是柔弱,也是倔強。
青絲不綰,白玉爲簪,藍衣雅緻,黑眸明澈,還像是個孩子,沒有歷經塵世浮華的渲染,乾淨的透明。如果說司寇千傲的美是妖嬈邪肆,万俟賢昳的美是俊逸不凡,万俟聖昕的美是絕色張揚,風的美是纖塵不染,君無玦的美是冷峻漠然,君無琰的美是風度翩翩,那麼,青宸的美,是一種透徹。
沒有他們眼中或深沉或淺顯的算計和陰謀,青宸的眼睛,乾淨得就好像,天使。
心狠手辣的西如,手下盡然有這樣一個妙人兒!
万俟聖昕收回看青宸的目光,低眉看了風懷裡的安離一眼,放下心來,不知爲何,他不希望安離見到這個青宸。
“三、三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君心珞杏眼圓睜,愣愣的看着在場幾個風華絕代的男人,紅着臉,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自己三哥哥君無玦身上,揹着小手全沒了剛纔的氣勢。
“你在這裡做什麼?”君無玦板着臉,嚴肅的說,“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妖滿樓!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大家閨秀在這種地方成何體統?”
“我、我……”君心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驕傲的她哪裡容得下半點委屈?不滿的撅着嘴巴,小聲的嘀咕着什麼,但卻不敢出聲,畢竟,三哥哥是她最敬怕的人,“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妖滿樓,女人來的地方,三哥哥一個大男人還不是來這兒。”
“你說什麼?”君無玦憤怒的盯着她,直嚇得小姑娘眼淚汪汪的,才稍稍放輕了語調,道,“現在立馬給我回去。”
君心珞怕極了三哥哥那種漠然的眼神,雙肩微顫,淚就要落下來,但眸子裡卻依舊是倔強,她說:“我不要,除非,青宸跟我一起回府。”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君無玦,就是風和万俟聖昕也都有些震撼,君心珞的嬌蠻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但這樣不知廉恥的話從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子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不過,沉靜的風聽了這番話,微微詫異的擡眸,凝眉似在嘆息,但鳳眸裡隱隱卻有些個讚賞,君心珞不成體統,卻不像是在鬧着玩,那眼裡的堅定不難看出,她是真心喜歡這個青宸的。
“我說,馬上回郡主府!”君無玦氣得不輕,君家的事,他一向管的極少,但珞兒是君家的掌上明珠,他作爲哥哥,血濃於水,眼見着她在煙花柳巷貽笑大方,怎會坐視不理?
君家出事後,相府四小姐的名頭是沒了,但君心珞被接到了母親的郡主府裡,作爲小郡主,身份較之以前更爲高貴,依舊該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這樣未出閣就私自跑來這種地方,實在欠妥當,失了顯赫的身份。
“我不……”
“啪!”
君心珞反駁的話被君無玦的一巴掌生生打散,她捧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君無玦,先是委屈,再是盛怒,一跺腳,怨聲怨氣的罵道:“君無玦,你、你竟然打我!我……”
若是以前,君心珞會說“我告訴爹爹去”,可是現下君天縉已死,君無玦又是將軍,她一個失寵郡主的女兒,又能奈他何?越想越氣,君心珞狠狠地瞪了君無玦一眼,轉頭又對青宸說:“青宸,我還會來找你的。”
青宸一聽這話,清澈的明眸驚愕錯然,飽滿可愛的臉兒煞白,剛要搖頭,卻見君心珞風一般的奪門而出,隨之而來的是瞄着金色牡丹的風情紙糊推拉門劇烈的抗議聲,隱隱還有君心珞嚶嚶啼哭的聲音。
“小妹!”君無玦下意識的想去追,卻被一名軍人該有的紀律拉住了,主子在身邊,他哪能放肆?小妹還是這樣衝動易怒,也還是一樣可愛,比起君家那些個虛僞深沉的蛇蠍美人,君心珞這樣心直口快的任性丫頭反而顯得可愛。
想到蛇蠍美人,君無玦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安離,可印象裡,她什麼也沒有做。轉念一想,她什麼也沒做,就間接害死了万俟賢昳,又豈是妖妃二字能概括的完的?
“無玦,去看看你小妹吧,小丫頭敢愛敢恨,本王很喜歡。”万俟聖昕笑道。
“王爺……”
“去吧。”
君無玦也不再矯情,追了出去,花吟看着她的背影,眼裡溢滿落寞,三公子對四小姐真好,真好!若是哪日,他也能這般在乎她,該有多好,多好?
“花吟姑娘,你也先出去吧,我們和這位青宸公子有事要談。”風溫柔的一笑,含情的風眸只看得花吟臉紅心跳,忙不迭的衝出房門,暗想,她這是怎麼了,怎會覺得風丞相的笑容比三公子的淡漠更加吸引她?她不是一向喜歡三公子那樣有個性的男人嗎?難道她變心了?這樣朝三暮四不就是壞女人了嗎?花吟纔不是那樣的!不過,丞相大人,真的好溫柔。
花吟一出門,青宸便細細的打量起兩個風華絕代的男人來了,白衣飄飄的男人美如謫仙,黑衣裹身的男人霸氣張揚,均是深不可測的心思,看不透的眼睛,微微一笑,青宸禮貌的問道:“想必兩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和風丞相吧,小可青宸,見過王爺、丞相。”
“青宸公子不必多禮。”万俟聖昕虛扶了他一把,笑道,“這妖滿樓真是臥虎藏龍,竟有青宸公子這樣俊俏的男人,讓小郡主也神魂顛倒,西如真是好眼光。”
“王爺莫要取笑,青宸何德何能,能得君小姐垂青?”
“公子謙虛了,這人都追到妖滿樓了,小公子的魅力可見一斑,只是本王不明白,既然如此,何不隨小郡主回府?”万俟聖昕盯着青宸的眼睛,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記憶裡卻又沒有這號人物,畢竟,這樣出色的男子,見了該是過目不忘的。
青宸又是一笑,道:“青宸身份低賤,自知配不上郡主,怎敢亂了規矩。”
“哦?什麼規矩?”万俟聖昕邪邪一笑,不同於司寇千傲的痞氣妖嬈,倒有幾分大男孩的調皮,“想當年江南桃夭閣花魁能一飛沖天,做了丞相大人的夫人,這妖滿樓的花魁何以不能成爲郡馬?”
青宸神色微變,閃爍其詞,道:“王爺說的事,恕青宸孤陋寡聞了,不曾聽過,若王爺看得起青宸,青宸願聞其詳。”
“是本王考慮不周了,當年青宸怕不過尚在襁褓,又豈會知道這些個閒事呢?”万俟聖昕也不多談,笑笑不再提起。
風進門就不見講話,含情脈脈的看着安離,將一個“丈夫”心疼妻子的模樣刻畫得淋漓盡致,看得万俟聖昕怒火中燒,無奈又不能言語,只能找話題旁敲側擊的探青宸的口風,揣測西如的意思。
“我看,是君家那個嬌蠻小姐配不上青宸公子纔是。”
青宸面有羞澀的暈紅,越發的嬌豔了,他擺擺手,緊緊地盯着風懷裡的安離,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正色道:“秦王殿下此行所爲何事啊?”
“難道西如沒有告訴你?”万俟聖昕挑眉,反問道。
青宸秀氣的眉毛凝結,莫名其妙的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搖頭,說:“當家的?青宸什麼也不知道啊,我該知道什麼嗎?當家的昨日是有回來過,也只交代說有人會來看病,難道,這說的就是二位?”
“正是。”風總算說了句話,“愛妻無故中毒,如今性命堪憂,望青宸公子不必多禮幫忙轉達西如姑娘,只要能救愛妻一命,有什麼要求風某在所不辭。”
万俟聖昕看着風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裡不快,這風揚做戲也做得未免也太真實了,他似乎又忘了,璃兒是他的王妃,唯一的王妃!
青宸遲疑了一下,走近安離,剛伸出手來觸碰安離的額頭,就被万俟聖昕大力掰開了,尚沒來得及呼痛,万俟聖昕就瞪着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凌厲的掃了過來,狠狠的警告道:“自重!”
“好吧,我不動,”青宸拿左手捏了捏發痛的右手,聳肩的樣兒也是甚爲可愛,自重?對着他們兩個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男兒還能吃了這姐姐不可?但他淺笑依舊,無辜的說:“既然不需要青宸診治,那青宸就不明白王爺的意思了,還請兩位回去吧。不過,看這個姐姐現在的情況,怕是再不救治,就只能一輩子這麼睡下去了,王爺最好好好考慮,是走,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