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不過也是隨口問問,誰知花弄影卻緊張起來,拉着安離的衣角,小聲的說:“我、我不是說夜幽大人不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花弄影臉紅的樣子,並不比花吟遜色,雖然兩個人都是活潑俏皮的性兒,但花弄影卻是極少臉紅的,花吟不同,遇到君無玦會臉紅,戳到心事會臉紅,這幾日,就連提到風也會臉若霞飛。
想到花吟,安離突然想起曾今她也是這般提醒她,不能愛上丞相風……
“只是……”
“小姐還是先進樓吧,時辰一過,卿月樓是不得自由出入的。”雲破月似乎有意爲花弄影解圍,伸手請安離進樓。
安離點點頭,也不再爲難花弄影,舉步步上石階,進了江湖上傳得神乎其跡的卿月樓。
花弄影鬆了口氣,對雲破月嫣然一笑,後者只是點點頭,便跟着安離去了。花弄影吐吐舌頭,她哪裡是覺得左護法大人不好,只是打心底裡,是覺得小姐那樣絕美高貴的人兒,該是隻有樓主才配得上的,或者說,這世間女子,她就只覺得小姐配站在樓主身邊。所以,就算優秀如左護法大人,也不能讓小姐傾心。
卿月樓很美,淡紫色的藤蔓攀援在深褐色的牆壁上,點點細小的白色花朵就在葉下綻放,散發着淡淡的幽香。潺潺的水聲不斷,是清泉自牆壁縫隙出涌出傳來的,聲音細微又不會讓人煩悶。牆壁上鑲嵌着指甲蓋大小的夜明珠,光芒柔和卻又不顯得暗淡,恰好能將中央一幅精美的壁畫照亮。
那是,飛天?
婀娜的身段,唯美的舞蹈,香袖舒展,綵帶翻飛,高舉的雙手舞出異域風情,輕踮的腳尖踏下唯美安離看着壁畫出神,這,分明就和當初在敦煌遇見的一樣,怎麼可能?
“小姐,你在看什麼?”
“那些壁畫……”安離指着壁畫,手指都在顫抖,如果真的和現代一樣,是不是表示,她極有可能在卿月樓找到回去的方法?
“哦,你說那個啊,”花弄影順着安離的手,看見那壁畫,驕傲地說,“那是主子拿來的,據說可寶貝着了,前些日子樓裡的小九十九不慎沾了水在壁畫上,後來被樓主……唔唔!”
雲破月見安離神色不對,忙捂了花弄影的嘴,這小丫頭哪裡肯幹,張牙舞爪的掙脫開來,杏眼圓睜,怒道:“三哥哥,你幹什麼啊?爲什麼不讓人家把話說完?”
月破月任花弄影的拳頭往自己身上招呼,反正她也沒用上勁,待她發泄完了,才淡淡的說:“小姐一路奔波,想是累了吧,我們還是快些送主子休息去吧。”
“說的也是啊,小姐這邊請。”花弄影心思單純,自然沒有將安離剛剛的異樣放在眼裡,但云破月卻是記下來了,他的確是老實呆板,但心思細膩也是一頭,擡頭又望了眼壁畫,這畫出自西域,卻是樓主的寶物,小九十九最後是被砍了手腳凍死在了樓外石橋上,死相不甚好看,若是小姐聽了,只怕對樓主的映像更要差上幾分。他影兒妹妹的心思他知道,有意要讓小姐與樓主交好,這一點,他和她想到了一起,只不過,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真要在一起了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這愛情,還是簡單的好。可嘆,他的情意是簡單了,他家四妹妹總也看不到。
其實,那九十九最後的下場,就是花弄影不說,安離也猜得,司寇千傲和她是同一類人,無心,無情,誰動了在乎的東西,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雖然雲破月有意隱瞞的原因何在,安離尚不明確,但她也懶得去猜,隨他去吧。
“小姐,這裡是客房,你就暫時屈就住在這裡吧,影兒的房間就在隔壁,你若有事可記得喚我,我一定隨傳隨到。”花弄影將房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鋪上新的緞被,仍是不放心的交代道,“這卿月樓建在山上,夜裡風大,小姐切莫一個人出去,要是着涼可怎麼好。”
“我知道了,影兒先忙吧,我有事會叫你。”安離笑笑,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會是殺手,司寇千傲到底用何手段逼得她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當真是誤人子弟!她似乎忘了,當年安家手下,有哪個不是身家清白進了黑道?
花弄影拉着安離的手,戀戀不捨的往門口走,眼淚汪汪的,說:“那,我真的走咯。”
安離覺得好笑,又不是生離死別,有什麼好留戀的?她本想就這麼直接說,但見面前的淚美人,又怕傷了她的心,只那麼讓她拉着,由她哭夠了放開她的手。
“影兒真怕這一鬆手,又像之前一樣,弄丟了小姐。”說着,花弄影嚶嚶的哭了起來。安離安慰着,心裡挺感動,這小丫頭倒是重情重義,她安離記下了。
送走花弄影,不過黃昏時分,天尚且沒有大黑,安離尋思着出門再看看那幅飛天壁畫,但又怕錯過了見司寇千傲,夜幽不是說,他白天沒影兒嗎?那麼晚上他自然會來找她,現在想想,他似乎每每出現都是晚上,原來,是和中毒有關。
安離不喜歡等待,卻不得不等,隱隱的,心中還有一絲期盼,似乎,很久不見他了。
推開窗,晚風急急地灌了進來,將安離本就淡薄的衣服吹的凌亂,髮絲兒也跟着起舞,儘管如此,她還是美得驚人,像隨時會羽化登仙的精靈,看癡了房樑上的一雙眼睛。
安離支着下巴坐下,撥弄着窗前一盆赤色的植物,笑意闌珊,一雙翦水秋瞳顧盼有情,脣角微揚,像極了一隻妖精。
“既然來了,何不出聲?莫非堂堂卿月樓的左護法大人這喜做這偷偷摸摸的樑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