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r頓時握緊了手中的紅色長槍,恨不得一槍戳爆眼前的這個陰險小人的腦袋。
但是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沒有辦法不顧忌肯尼斯兩人的生命安全,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會投鼠忌器,被衛宮切嗣要挾爲他服務。
說到底,現在控制Lancer強迫他忍氣吞聲的,並不是已經轉移了的契約和令咒,而是之前的御主肯尼斯還有索拉兩個人,成爲了人質,落在了衛宮切嗣的手中。
他現在敢動手殺了衛宮切嗣,那麼下一秒鐘,在城市另一邊的肯尼斯兩人就會立刻被殺掉。
沒有再說什麼,Lancer表情陰沉的握住兩把魔槍,向着前方走去。
衛宮切嗣在他身後冷酷的補充了一句:“儘量拖住他,有機會殺掉對方那就更好了,不要吝嗇寶具……我在關鍵時刻會使用令咒的。”
“……”
“……”
沒有回話,Lancer的身影走過最後一段有路燈的街道,沒入了黑暗之中。
他不認爲自己有多少的勝算,因爲對面的人……好吧,對面的裝備太強大了,寶具超規格到這種程度,根本就是蠻不講理的地步,不但數量是無限多,等級也是最高級。
面對這樣的敵人,Lancer自然也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勝算,因爲那個傢伙是不可能和他堂堂正正的來一場騎士的較量,比拼武藝技巧的——
那貨絕對只會用各種理由,說什麼“用寶具殺了你都是沾污了本王的寶物”,然後用無限子彈的外掛功能壓制直到射殺了他爲止。
如果那個傢伙直接解放那招“天地乖離·開闢之星”的話,他甚至會被秒殺,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對方繼續高傲自大,不想一開始就放大招,又或者是抓住機會拉近距離進行壓制,不給對方放大招的機會。
後者是比較有可能的選擇,也是Lancer反敗爲勝的唯一機會,雖然可能性很渺茫,但是他也只能夠努力的抓住了。
衛宮切嗣沒有得到回答,也不是太在意,他知道對方不敢反抗,不擇手段的人拿捏住了有顧忌的人的命門,就是可以這麼囂張而且肆無忌憚,得寸進尺。
他迅速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往邊上的巷子入口走去,準備繞一圈之後,從民會館的後面進入建築物內部。
言峰綺禮就在裡面等着自己,那個男人得到了新的Servant並且再次參加了聖盃戰爭,不但與吉爾伽美什合謀殺害了時臣,還中途截胡再次綁架了愛麗絲菲爾,把「聖盃之器」控制在自己手裡……
對於言峰綺禮那個人而言,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點兒都不值得驚訝,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應該採取的行動。
衛宮切嗣有些痛恨自己放鬆了警惕,下意識的覺得言峰綺禮之前退出了聖盃戰爭,就降低了對其的關注,也因爲另外一個危險人物的橫空出世,吸引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結果導致了這樣糟糕的局面。
要是他再警惕一些,乾脆不採取今天晚上的計劃,繼續將愛麗絲菲爾留在柳洞寺之中,情況都會好上很多……不過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了。
從知道言峰綺禮成爲了敵人之後,那麼無論對方是怎樣的強敵,只要確定是自己必須挑戰的人,那麼衛宮切嗣就不能畏懼,不能憎恨,既不輕視也不心慈手軟,考慮的只有排除一事。
冬木市民會館的主要部分,是涵蓋一樓到三樓的大型演奏廳。
衛宮切嗣從後門進入,以演奏廳作爲終點前進,不徐不急的邁着果斷輕巧的步伐緩緩行走着。因爲他知道言峰綺禮應該就在這民會館的某處,等待着自己的到來。
Lancer應該能夠拖住外面的吉爾伽美什一會兒,而自己只要在這座建築物之中,那麼他就不可能喪心病狂到將新的御主都一起用寶具殺死……所以,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同一時間,得到了吉爾伽美什通知的言峰綺禮,此刻也正在演奏廳之中向走廊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情都愈發激昂,祝福的聖句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主使我的靈魂甦醒,引導我走上正途。縱然我在死亡的幽谷漫步,也不懼怕魔鬼,因爲主與我同在……”
他是真的感覺到了神的祝福,迫不及待的想要親手粉碎那個男人的理想與希望,看到對方絕望痛苦的表情了。
言峰綺禮生來不知“快樂”爲何物,他無論接觸什麼都會盡心盡力研究,卻最終發現自己無法從其中得到哪怕一點幸福感,爲此他不斷的追尋着自己人生的意義。
他本來以爲衛宮切嗣這個爲了理想,而拼命奔走,誓要成爲人類救世主的男人是能夠理解自己,也能夠讓自己理解的,但是現在衛宮切嗣的正義卻是讓他感到厭惡,甚至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再加上吉爾伽美什啓發了他,讓他坦然面對自己扭曲的惡性,所以他不但因此仇視衛宮切嗣,更是打算付諸行動,粉碎對方那無意義的理想,好好品嚐一下對方的絕望痛苦。
兩個宿敵就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的默默前進,昂揚地前進,毫不猶豫地走向決鬥場,最終理所當然的在一層相遇。
衛宮切嗣看到了身穿法衣的修長身影,而言峰綺禮則是看到了宿敵的黑色大衣。教會的代行者手上所持的黑鍵的光芒,輝映着魔術師殺手手上的魔槍槍身的光亮。
兩人都察覺到了彼此的殺意,也早已有了覺悟。
“你應該知道的吧?衛宮切嗣,在冬木市有四個地方具有適合召喚聖盃的靈格,第一個自然就是圓藏山,那是這片土地上最佳的靈脈——”
沒有立刻動手,言峰綺禮率先打破了沉默,彷彿是在這昏暗而又冰冷的空氣之中,自言自語一樣。
“甚至因爲充溢的魔力過於強大而導致了危險,遠阪家反而主動放棄了那裡,選擇了現在的遠阪宅也就是第二靈脈作爲據點……”
“我知道,只不過圓藏山現在被那個魔術師佔據了。”衛宮切嗣平靜的回答道。“所以你的選擇並不多,不然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這麼快就能夠確定你的位置。”
“沒錯,第二靈脈地是我老師的家,而第三靈脈地是現在的冬木教會所坐落的位置,不過這兩處都不適合用來佈置儀式,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這裡了……”
言峰綺禮面無表情的解釋了起來,他選擇這裡可不是隨隨便便做出的決定,而是有重大原因的。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資格召喚聖盃的降臨,就算得到「聖盃之器」,言峰綺禮也必須在滿足條件的地點中的一處完成召喚的儀式。
而另外三個地方都不適合,唯有新都的民會館這裡——
作爲三大靈脈經魔術加工後流出的變調魔力源,在一百餘年的歲月裡積累、聚集於一點而成,也就是後發的靈地。從第三次聖盃戰爭開始,就確認了這裡也具有足以進行儀式的靈格,所以這個地方也被標記爲候補地。
“你想要說什麼?”衛宮切嗣沉聲問道。
“我就直接告訴你吧,聖盃就在上面,而且唾手可得……”言峰綺禮回想了一下自己寫的這個劇本,然後這麼說道,“我們來一場公平的戰鬥,如果你能夠活下來的話,那麼聖盃就是屬於你的。”
“你們有分配聖盃的資格?”衛宮切嗣冷笑一聲,如果不是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他根本不想和對方廢話。
只可惜,言峰綺禮並不是一個專業的魔術師,魔術迴路尚未充分開發,戰鬥的時候也不會使用魔術,起源彈沒有什麼作用。再加上其身穿的法衣全部是由厚實的Kevlar纖維製成的,而且滴水不漏地裱上了教會代行者特製的防護咒符,能防禦子彈以及詛咒。
就以普通的手槍來說,就算是極近距離也無法貫穿,而即使是衛宮切嗣手上專門改裝過的槍械,威脅也有限,再加上他沒有無限彈藥的外掛,必須珍惜爲數不多的攻擊機會。
“你覺得呢?英雄王已經親自給你們展示過他的寶具了,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力量,而且我作爲教會的監督者,唯一不缺的就是令咒……”
言峰綺禮擼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刺青——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謀劃都只是笑話,哪怕是柳洞寺,也會覆滅在那樣的寶具的威力之下,那羣人已經毫無威脅……”
放下袖子,他看着前方的衛宮切嗣:“而我不追求聖盃,英雄王也不介意將聖盃賞賜給你……前提就是你要贏了我,你才能夠得到它。”
“那爲什麼不首先殺了柳洞寺的那羣人,讓聖盃降臨……你這個時候叫我過來,並沒有什麼說服力。”衛宮切嗣神色不變的這麼說了一句。
“英雄王本來是打算這麼做的,不過柳洞寺那羣人今天晚上似乎沒有聚集在一起,英雄王不願意出兩次手,所以打算暫時留着那條瘋狗一命。”
神父非常誠實的說出了吉爾伽美什的狂言,並且還非常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帶着某種惡意的愉悅。
“再加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絕望的樣子了,所以英雄王說可以先由我來指揮,讓我盡情的享受這份快樂……所以很遺憾,誰讓你的運氣不好呢。”
“……”
“……”
“我要怎麼做?”衛宮切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簡單,英雄王並不願意和跳樑小醜糾纏,他真想要動你的話,你根本走不進這裡,所以完全用不着讓Lancer去吸引注意力,現在先用你的令咒命令他自殺吧……”言峰綺禮冷漠的說道,“然後和我決鬥就可以了。”
衛宮切嗣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個有什麼好猶豫的呢,你難道真的覺得Lancer有任何的勝算?靠他是無法做到任何事情的,不要抱着那些不切實際的期望了,反而是這個機會纔是你最有可能得到聖盃的選擇……”
就像是言峰綺禮篤定那樣,這個男人絕對會上鉤的,因爲他就連人命都只懂得用數量去衡量輕重,那麼對於可能性的計算也絕對是簡單而且直接的。
留着Lancer也什麼都做不了,也就是註定失敗的局面,而相信言峰綺禮說的話,則是還有一定的可能性……再加上已經明確見識過了吉爾伽美什的最強底牌——
衛宮切嗣心知肚明,即使自己什麼都不做,外面的Lancer也很有可能就在下一秒鐘死亡,根本發揮不了任何的作用,還不如干脆相信了言峰綺禮。
魔術師殺手看着自己手上的令咒,然後迅速的有了決斷,發動了作爲Lancer的Master最後的強制命令。
……
……
毫無徵兆、毫無脈絡豔麗的硃紅色,撒滿潔白的雪地。
Lancer呆呆地凝視着從紅色槍竿滴落到地面的紅蓮之花。無論怎麼也難以相信,那都是他自己的鮮血,自己的愛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將槍尖使勁刺入自身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雙手。
在他跪倒在自身的血泊之中的時候,在前方的雙手環抱的高傲冷峻的吉爾伽美什發出了冷笑,Lancer本人都對這樣的情況毫無防備,乃至於驚呆了,唯獨他沒有。
他似乎是對此早有預料一般,畢竟言峰綺禮的劇本他也看了,當然明白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作爲高貴的王者,就該靜靜欣賞雜種毫無價值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