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ter?”
雪之下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銳利,似乎附加上了無敵貫通的效果,像是一杆槍一般,似乎是要直接刺穿夏冉那脆弱的心靈。
“那個,雪之下同學,你其實不用叫我Master的……”夏冉乾笑了幾聲,眼神飄忽的看向了旁邊的空氣,並且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臉頰,試圖通過插科打諢來矇混過關。
“你是變態嗎?”雪之下冷淡地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啊哈哈,其實我……沒有那麼厲害啦……”夏冉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表示自己其實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麼優秀。
“哼,你覺得我剛剛說的哪一個字是在誇獎你的?”黑色長直髮的少女冷哼了一聲,然後撇過臉去,緊蹙着秀氣的眉毛,細細的打量着坐在自己旁邊的異國少女。
“……”
“……”
“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阿爾託莉雅倒是沒有任何膽怯的表現,就是這樣靜靜的任由黑色長直髮的少女以一種銳利的視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並且落落大方的這麼詢問道。
關於眼下的情況,這位騎士王其實也不是太懂。就是隱約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自己好像是捲入了一些讓人不快的事情之中去了——
只不過,這也就是她的一種感覺而已,再加上她對此完完全全就是缺乏經驗,所以也不敢斷言這是什麼原因,更加不是太確定自己現在應該做出怎麼樣的應對。
“的確是有一個問題,你爲什麼要叫他做Master?”這個時候,雪之下卻是點了點頭,似乎頗有興趣的樣子,一開口就直切正題。
“因爲他就是我的Master啊……”阿爾託莉雅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麼一個在她看來毫無意義的問題,“這是種事情,沒有什麼理由的吧。”
“那你知道這個稱呼是意味着什麼意思嗎?還是這個人……他騙了你?”
雪之下不滿的再度瞪了夏冉一眼,臉上的不悅之情已然表露無遺。
“我當然明白這是意味着什麼,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會這樣稱呼他……”
Saber頓時就搖了搖頭,非常認真的這麼說道:“我是自願對Master宣誓效忠,獻上我的餘生的,我不清楚他是不是騙我的,但是至少我現在願意相信他。”
“……”夏冉忍不住的捂住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這樣的說法,聽上去完全就不像是現在願意相信我的表現啊……當然,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就是她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她不確定最終夏冉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所允諾的事情,可以帶她尋找到那渺茫的奇蹟的可能性,又或者是乾脆的主動創造奇蹟……
畢竟這種事情誰都不能夠保證,她自然也無法確定御主是不是在畫餅。
但是即使是畫餅,Saber也認了,因爲就目前來看夏冉畫的餅和她之前追逐的聖盃沒有什麼不同。她既然能夠爲了聖盃那種虛假宣傳,讓自己陷入無間地獄的輪迴之中,自然也願意爲了夏冉許諾的前景而賭上自己的未來。
反正賣身契籤給誰不是籤呢?至少比起阿賴耶來說,似乎還是白色空間要更加有底氣一些。
不過Saber是怎麼想的先不說,夏冉卻是突然有些懷疑,這個騎士少女是不是在有意無意的要小小的坑自己一把?至於理由嘛,似乎要多少有多少……
等、等等,不說還不知道,一說就嚇一跳,怎麼主從關係已經惡劣到這個樣子了嗎?
“……”
“……”
果不其然,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表情古怪的雪之下拿出了她的手機。
“等等,用不着報警吧,雪之下同學……”夏冉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伸出去的手掌正好就抓住了少女雪白的皓腕,“你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啊——”
“你都說是狡辯了,還有什麼解釋的必要嗎?”雪之下的視線在自己的手腕上停留一瞬間,下一瞬間就移到了夏冉的臉上,表情跟平常一樣冷淡的說道。
“我都敢直接帶着她來學校,就表明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還不至於蠢到在犯罪之後,主動自投羅網吧?”魔術師試圖用理性科學的角度來爲自己進行爭辯。
“誰知道呢?”少女不置可否的說道,“或許你就是一個法外狂徒,法律已經阻止不了你了呢……”
“別鬧,我的名字又不叫張三……”
“什麼?”雪之下明顯不懂他說的這個梗,頓時就是微微一愣。
“咳咳,我的意思是說,看在大家之前的交情上,總要給我一個上訴的機會吧?”夏冉也發現那位法外狂徒的大名似乎在國外不好使,只能夠打打感情牌。
“交情?我和你有什麼交情?”雪之下並不覺得自己和這個傢伙有什麼交情。
“嗯……我們是朋友?”夏冉不太確定的這麼問道。
“……”
“……”
“你自己都用疑問句,說這樣的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的嗎?”黑長直少女擡起另一隻手來,彷彿很是頭疼的按住了額頭,不知道應該怎麼吐槽。“反正我可不想有你這樣的朋友。”
當然不會了,我現在已經是參加過聖盃戰爭的魔術師,被稱呼爲Master的人了……夏冉絲毫不覺得自己會有良心不安的可能,並且在內心裡暗暗的配上了一張表情包。
——我們Master根本就沒有良心.jpg
“好吧好吧,不是朋友關係……”他絲毫不在意雪之下的嫌棄,不想和他做朋友的說法,“那我現在可以爲自己作出辯護了嗎?”
“那我就姑且聽一下你的狡辯吧……”少女彷彿事不關己的冷冷說道。“不過在那之前,你能夠先放開你的手嗎?”
嗯?
好像這一幕也有些既視感的樣子啊,是錯覺嗎?夏冉微微一愣,雖然下意識的放開了自己的手掌,但是眼前卻是彷彿浮現出了那個和服少女嫣然一笑的模樣,頓時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按照常理來說,這大概是一個巧合,但是他並不怎麼相信這個巧合,更加傾向於本來就是那一位讀取了未來之後,給自己開的小小玩笑,加深一下印象的那種……
畢竟她說自己幾乎什麼都做得到,這大概就是某種證明。
“怎麼了?爲什麼不說了?”
雪之下收回自己的手腕,然後等待了片刻,再一擡頭才發現魔術師愣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打算。
“咳咳,主要是有很多東西,所以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夏冉搖了搖頭,收斂思緒回過神來,一派真誠的看向眼前的少女,“不如你直接問吧?我可以逐一解答。”
雪之下看了他一眼之後,閉起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很快的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個女孩子……她到底是什麼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如你所見,她是我的Servant,我是她的Master,就是這樣的關係……”夏冉沒有怎麼猶豫,直接就實話實說。
“僕人?主人?是這樣的意思?”雪之下輕輕挑了挑眉毛。
“的確如此。”夏冉輕輕點頭,倒沒有因爲Saber在邊上,就想着另外找個修飾詞來掩飾一下這段關係的實質,而且Saber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異議,神色自若平靜自然。
沒有什麼必要掩飾,Master本來就是御主,而Servant就是侍奉前者的從者而已,魔術師與使魔的關係,說是主人與僕人的關係也不爲過。
而被召喚出來的英靈,本來就是認同了這樣的契約關係之後,纔會響應,自然也不需要在別人問起來的時候選擇掩耳盜鈴……他們都擁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但是也有自己的氣魄氣量。
更何況的就是,驕傲與尊嚴並不是能夠通過掩耳盜鈴的方式來呈現的。
“如果真的只是女僕的話,爲什麼要專門用那個詞語來代指?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雪之下倒是沒有準備繼續報警,而是稍稍思索了一下,繼續疑惑的問道。
“沒錯,Servant這個詞語指的是一種魔術現象……”夏冉直接承認了下來。
“魔術……現象?”
“是的,我說的魔術不是戲法伎倆、障眼法之類的概念,而是人爲的重現神秘,製造奇蹟的行爲,也就是一般人認知之中的魔法……”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你爲什麼說她是魔術現象?難道她……”雪之下搖了搖頭,蹙眉看向了依然一臉平靜自然的表情的Saber。
“是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現在是一個使魔……”魔術師點頭肯定了少女的疑惑。
“……”
“……”
雪之下的臉上寫滿驚愕與無言。
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之後,她纔看着金髮碧眼的異國少女,小心翼翼並且帶着些許不確定的說道:“那她其實就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存在?沒有自由的意志,自我意識之類的?”
“呃,這個倒不是,她可不是我操縱的人偶,剛剛的言行舉止也不是我讓她這樣子表現出來的,事實上你就算是把她當作是活生生的人來看待,也沒有什麼問題。”
夏冉感到有些好笑,雪之下同學的少女心有些微妙呢。
換做是別的女孩子的話,不應該第一時間類比小精靈之類的例子嗎?爲什麼她會想到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