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身經百考,但這樣的考試確實沒遇到過。從八點考到十一點,整整三個小時?嗯,這是個膀胱局。
三個小時,也太久了。所以——
呲啦啦,全校學生撕開紙封。唰唰唰,全校學生開始奮筆疾書。考完試就可以走了,這麼好的事誰會願意耽誤,趕緊寫完了趕緊走人啊!
試卷冊印刷的質量很好,翻開試卷的第一頁當頭就寫着幾個字:本次測試滿分四百分。然後再向下看,二話不說直入正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四則運算題目。這些題目就像夏天割完麥子之後推擠的麥垛一樣,一捆捆一摞摞的壘砌在那裡,看的讓人眼暈。
不過二十八班等垃圾班的學生定睛一瞧,嗯,這題目確實很容易啊,就連我這樣的混子也是可以做的。做這樣的題還不跟玩的一樣?所以垃圾班衆人嗖嗖嗖開始做起來。如果這樣簡單的題目都要靠傳紙條、做小抄的話,那也太丟人了。
但很快,垃圾班就有人開始咬起筆頭。
題目的難度,猛然間放大了。
傳紙條的開始出現,偷看同位的開始出現,打眼色的開始出現,互相比劃手指頭的開始出現。監考的楚老師也不管他們,只要沒有開口說話直接討論,楚老師就一概不管。作爲數學老師,楚老師也打開了一份試卷,他也想看看劉校長神神秘秘的測驗到底在考些什麼。
到此爲止,一切都還在他掌握之中,題目有一點難,但還沒問題。而且這題目的難易梯度似乎有毒,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他想繼續做下去。
忽然有人舉手報告:“老師,上廁所!”
楚老師也不管他,擺擺手讓那學生快點去,不要打攪他做題。
有學生起身離席,然後又有幾個。垃圾班廁所慢慢熱鬧起來,有幾個人躲在廁所裡面偷偷會面。這些人是事先商量好的,誰從前往後做,誰從後往前做,做完了就抄上答案趕緊出來碰面。抓緊時間做完了抓緊時間走,反正這次考試並不禁止上廁所。
這個人已經把前面的一頁做的差不多了,準備按照計劃定時會面,交換一下後面題目的答案。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他想等的人。但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竟然是揹着書包一塊兒來的。
“你揹着書包乾什麼?你們班還能讓人揹着書包出來?”
那人一臉晦氣:“哪跟哪啊,我已經交卷了。”
“你交卷了?”此人驚異道:“那麼多題,你都抄完了?”
“抄完?呵呵!”那人表情古怪:“我勸你啊,也趕緊交卷吧。別換什麼答案了,沒用,趕緊交卷趕緊走人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啊,也根本做不完,我看也沒有人能做得完。這次考試,太變/態了!”
二十八班此人還待再問,但那人已經搖頭晃腦嘟嘟囔囔的走了。此人帶着一腦袋問號回到班級,只覺得那小子真不仗義,肯定是已經通過別的途徑抄完了,卻不分享給他。這人,真是太壞了!
但不久之後,他就開始理解那人的心情。
試卷冊又翻過一頁,難度也又翻過一頁。看這一頁,他立刻熄了去問答案的心思。因爲放眼整個二十八班的混子們,恐怕沒有任何人能給他答案。而這一頁,也不過是一整本試卷冊中相當靠前的一頁。
“臥槽,這四則運算能有這麼難的題嗎?做不了做不了,蒙上點答案交卷算逑,反正也只是個小測驗。”那人往後翻了翻,題量相當大,蒙答案恐怕也得寫一陣子。那人亂七八糟的寫了兩頁,只覺得手腕都酸了。
算了,反正蒙也蒙不對,這老大一堆題目誰能做得完,直接這樣交卷吧!
開考第四十五分鐘,此人把試卷交到了講臺上。楚老師做題正專注,隨意擺擺手讓他滾蛋,那人就背起書包一溜煙的跑了。
而他,並不是第一個離場的。第一個發現抄也沒用的,是高一三十一班那個被石鐵心一撥就貼在牆上的大哥。他根本不在意什麼考試不考試,半個小時一過就交卷走人。其他一些有志四大天王的混子們,也不約而同先後交卷走人。
高三週天王選人不可能無限期的拖延下去,或許就在最近幾天就能產生結果,所以必須趁着今天做出些動作。考試?老子哪有功夫考試,幹正事要緊!
陸陸續續,有人離場。而離場的趨勢也從垃圾班開始一路蔓延,在開考一個小時以後就波及到了普通班,並且順着班級序號一路向前波及而去。一個半小時,精英班也開始出現了一點騷動。
一小時四十分鐘,高一七班顧少懷正在板凳上焦躁的扭動着身體。看着眼前的題目,顧少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爲什麼區區一個四則運算,竟然會出這樣的題目!
他偷偷向班級其他地方看去,只見班級裡有不少學生都表現出凝重、焦躁、苦惱等情緒。不過重點班畢竟是重點班,這裡還沒有出現交頭接耳,互相抄襲等情況。只是自顧自的煩悶着,鑽研着。
顧少懷立刻釋然,看來不是我水平不夠,完全是這題目出的有問題。如果連我顧少懷都沒法順利做出,那麼說明絕大多數人也都不能順利做出。如此高難度的題目明顯超綱,高考根本不可能考到。這樣的考試,絕對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失敗的考試!
再偷眼看了一下同位,顧少懷卻驚訝的發現,同位竟然進展還不錯,正在一個一個破解着謎題。
顧少懷心中一陣悸動,然後又連忙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都舉步維艱,這傢伙,這個自己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的傢伙,肯定更不行。他一定是在裝模作樣,他一定是做給我看的!故意讓我以爲他很輕鬆的就能做出來,以動搖我的自信心,干擾我的思維。
對,一定是這樣!
好啊王澤濤,你這濃眉大眼的傢伙還保藏如此禍心,我平時都看不出來!
不過你再怎麼裝模作樣也沒用,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場失敗的考試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駕馭的了這樣超綱的題目!
顧少懷心中篤定,但恍惚之中腦海裡似乎飛過了一個詞。那念頭轉瞬即逝,飛來的時候讓他渾身不自在,飛走的時候卻也再也難以捕捉,似乎只是一個無端的妄念,想也想不起來。
那個詞,似乎叫“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