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凝望李慕然片刻之後,忍不住縱身一躍,飛到李慕然身前,伸出雙臂,與李慕然抱在一起。
然而,她抱着的只是一團虛影,無實質,如幻影,結果她也只是抱了一個空。這就好像是她與李慕然之間的情愫,看起來那麼美好,然而到頭來,只是夢幻泡影,永遠不能擁抱在自己懷中。
“保重!”李慕然輕聲說道。他伸出手,欲抹去鳳鳴眼角的淚花,卻也是如青煙般穿透而過,根本無法觸及。
這次的神遊太虛,完全是神念遊離,無形無質,並無實體。
鳳鳴身體微微前傾,她在凌空“吻着”李慕然——雖然她什麼都接觸不到,雖然那只是一個虛影,不過她卻似乎十分滿足。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隔空虛吻,也依然不能持續太久。李慕然的身形越來越淡,鳳鳴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極力的想要撈住李慕然的殘影,然而,一縷清風吹過,李慕然最後還是徹底消失在鳳鳴面前。
鳳鳴徵徵的飄在原處,良久不動。
……
辭別鳳鳴後,李慕然又陸續見到了天劍老人、柳辰風、靈羽劍客等人,與他們一一辭別,互道珍重。
隨後,他出現在雪凝大陸,見到了青松居士。青松居士見李慕然飛昇在即,也是十分高興。
離開雪凝大陸後,李慕然又出現在了風雲大陸上,與蘇家之主蘇浩然,以及晉家的那幾名結義兄弟見了一面。
天秀峰九傑尚未敘舊完畢,李慕然突然間就穿梭到了魔界之中。
按理說,李慕然在靈界渡劫飛仙,神遊太虛之時,應該限制在靈界之內,難以去往其他界面。不過此時,靈魔二界尚未完全分離,還有少數的隱秘空間隧洞聯通。加上李慕然是罕見的混元大乘修士,所以神遊太虛之時,元神之體穿梭到魔界之中,也有一定的道理。
既然是來到了魔界,說明李慕然對魔界的一些道友故人還心存掛念,果不其然,他先後見到了黑炎龍王、魔魂嘯風,以及夜閻王等人,還來到了夜魘族的暗夜天內。
李慕然神遊太虛到暗夜天中,居然驚動了沉睡多年的山海龜,此龜醒轉,似乎是特意與李慕然道別。
“老朋友,你可不屬於這個界面!或許有朝一日,我等還會在仙界見面!”李慕然微微一笑的向山海龜說道。
夜閻王說道:“李道友今日就要飛昇了!只可惜,傳聞中暗夜法則之力修煉大成,可讓整個魔界白晝化爲黑夜的情景,夜某無法親眼見識。”
李慕然說道:“要想達到那個境界,只怕要將暗夜功法修煉到渡劫期。在下並非主修暗夜功法的修士,所以無法讓整個魔界化爲黑夜,讓夜道友失望了!”
夜閻王說道:“夜某當然不失望!李道友如今飛昇仙界在即,進入仙界之後,一定還能領悟到更強大的暗屬性法則之力,到時候別說一個魔界,也許整個大千世界,都可以被李道友左右!夜某也要盡全力修行,也許有一絲機會,也能步李道友後塵!”
“那就後會有期!”李慕然微微一笑,與夜閻王等人拱手作別。
從夜魘族離開後,李慕然居然來到了天魔境內。
“看來這天魔境雖然是從天而降的特殊空間,但畢竟已經融入了魔界之中。否則我神遊太虛時,無法進入此處。”李慕然心中暗道。
在天魔境內,李慕然只見到了火雲,卻未曾見到涅生。
火雲說道:“涅道友已經於百餘年前離開天魔境,重返鬼界去了。李道友神遊太虛卻見不到他,說明他多半身處鬼界之中。李道友不是鬼修,神遊太虛之時,也進不了鬼界。”
“倒是李道友這麼快就能飛昇仙界,着實令老夫驚歎。老夫乃是劫後餘生之體,尤其害怕天劫之威。所以,老夫打算一直待在天魔境內,直到尋覓到進階渡劫期的機緣,纔會設法渡劫飛仙!”
李慕然微微點頭,說道:“這次能見到火雲前輩,在下心中尚有一個疑問。火雲前輩是否認識趙無名此人?”
火雲聞言臉色微變,但隨即鎮定自若:“老夫的確知道一個叫趙無名的高人,不過人有重名,他是否就是你口中的趙無名,老夫卻不敢確定。”
“那軒轅公子軒轅若男呢?”李慕然又問了一句。
“什麼?”火雲頓時大驚:“你從何處聽說此人之名?”
李慕然說道:“具體的細節在下也無法透露太多!在下只希望向前輩求證一件事情:軒轅公子與趙無名,究竟是敵是友?”
“當然是友非敵!而且絕對是性命之交!”火雲不假思索的答道:“軒轅若男與趙無名的關係,比老夫主人與趙無名的關係,更加親近!”
李慕然點了點頭,心中一鬆。他原本還略有擔心,擔心仙使軒轅公子只是故意設局,等李慕然飛昇仙界之後,就落入其掌控之中;如今聽到火雲之言,這點擔心便是多餘。
“火雲前輩仍不肯透露前主人的來歷麼?在下即將飛昇仙界,或許有緣見到那位高人前輩,可以將火雲前輩的下落告知高人!讓火雲前輩能與主人團聚。”李慕然說道。
火雲搖了搖頭,嘆道:“如果主人在仙界,老夫早就會主動提出這一點。事實上,老夫已經不可能與主人重逢——因爲主人當年不得已之下,已經自毀天仙之體,徹底的消亡於天地之間。”
“又是一位天仙!”李慕然心中暗驚,他早猜到火雲的主人來歷不凡,沒想到也是和趙無名一樣的天仙境界的存在!
李慕然還想多問幾句,但是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薄。
“看來神遊太虛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李慕然輕嘆一聲,趁着消失之前,與火雲互道珍重,拱手作別。
離開天魔境後,李慕然的元神之體已經返回了登天台附近,並也看到了自己的肉身——肉身正一動不動的被封印在空間漩渦之中。
接下來,只要元神之體與肉身融合,就能完成飛昇前的渡天劫和神遊太虛,開始進入仙界的結界之中。
可是,李慕然卻發現,他的元神之體,居然難以與肉身融合!
李慕然大驚,神遊太虛其實只是一個十分短暫的過程,而且頗爲消耗元神之力。如果長時間的遊離在外,不但元神大損,甚至有可能終生無法與肉身融合,成爲一縷殘魂!
這種情況十分罕見。李慕然心念急轉,暗道:“難道是我還有什麼牽掛未了,所以心神不寧,難以融合肉身,徹底與此界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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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惦記着的故人,已經一一見過,最記掛的幻璃和兩面寶鏡,就在我懷中,而我心中最後的牽掛,究竟在哪裡?”
“如果我如此牽掛的話,應該就會在神遊太虛中直接出現在那裡,爲何又找尋不到?”
“難道說,那不是靈魔二界之中?或是說,那是一處特殊的地方?比天魔境更加特殊?”
李慕然念及此處,運轉《太虛經》功法,強催神念之力,將神念之力激發到極致。
忽然間,他眼前一亮,果然又以神遊太虛的方式,來到了某處地方。
這裡是一片冰雪之地,放眼望去,到處白雪皚皚。不遠處的一座冰峰上,有莊嚴巍峨的城堡依山而建,氣勢恢弘。
李慕然向冰峰飄去,發現城堡雖大,卻沒有多少人居住。而且,他很快發現,這裡另有玄機。
“幻境!”李慕然心中一動,他以強大的神念,立刻分辨出來,這周圍的大環境,這裡的人物,都是用一縷縷神念幻化出來的,並非真實存在。
“我最後的牽掛,居然是這個幻境?”李慕然大爲驚奇。他靠近冰峰之後,迎面飛來一男一女二人。這二人攜手而飛,顧盼之間,顯得情意綿綿,顯然是一對愛侶。
“葉霜!”李慕然一愣,他一眼就認出,那名男修正是葉霜。
“又是你?”葉霜一愣,他也認出了李慕然:“在下不是將萬年冰魄交給道友了麼?爲什麼道友又會來到此處?”
李慕然迷茫的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不過下一刻,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不遠處,還有一對男女並肩而行,向此處飛來,落在了李慕然身前。
“李道友?!”那男修見到李慕然後,大吃一驚。
李慕然同樣的臉色大變,又驚又喜:“掌櫃?真的是你麼?我和靈羽、柳辰風等找了你多年,終於找到你了!”
當年,李慕然和靈羽、掌櫃酒道子一起從流月大陸來到風雲大陸,卻各自分散。多年以後,李慕然與靈羽重逢,但卻失去了掌櫃的消息。
他們費了不少氣力,藉助四大世家之力在四處搜尋,都找不到掌櫃的行蹤線索——原來,掌櫃竟然在這幻境之中。
李慕然急忙說道:“掌櫃,你怎麼會陷入這幻境中無法自拔?讓在下助你一臂之力,以在下如今的修爲,完全可以助你從幻境中脫身,並重獲新生。”
“不必了!”掌櫃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我是自願進入這幻境之中的!”
“爲什麼?”李慕然眉頭一皺的勸道:“我已經找到了解決魅族神念缺陷的辦法,出去之後,我可以助你,讓你變得和其他人族修士一般無二,再也不需要吞噬神念爲生!”
掌櫃笑道:“李道友神通廣大,果然完成了我的心願。這樣更好,我心願已了,更沒有必要離開這裡。李道友,你能救我,卻救不了我的妻子。在外界之中,我始終不可能與她團聚,但是在這幻境之中,我卻可以與她廝守數千年!”
“是的!”一旁的葉霜說道:“酒道子道友的想法,和葉某一樣,我等在這幻境之中,並不孤單。到了外面世界,纔是真正的寂寞。”
李慕然大急,繼續勸道:“掌櫃,我即將飛昇仙界,現在不助你離開幻境,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掌櫃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大千世界,真真假假,虛虛幻幻,誰能分辨虛實?也許到頭來,都只是南柯一夢!至於下界、靈界、仙界,更是虛幻如夢。”
“——對我而言,有她在的地方,纔是仙界!”
(靈界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