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洞府內,李慕然悠悠醒轉。他發現身下柔軟,原來是躺在一張七色仙羽牀上。
李慕然坐起身來,正欲召喚小雷,小雷卻已經發覺到動靜,推門而入。
“主人你終於醒了!恭喜主人進階混元金仙!”小雷高興的恭賀一句,然後上前攙扶李慕然,關切的問道:“怎樣,主人可還有酒意未退?可有不妥之處?”
李慕然搖頭笑道:“酒仙前輩的仙釀又不是普通仙酒可比,即便飲下再多,也只是長醉不醒,但是並無後患。只要醒轉,酒意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會感到頭疼欲裂,更無其他不妥。對了,我這一醉,沉睡了多久?”
“再有兩三日,便是整整三年!”小雷說道。
“三年!”李慕然一愣,隨即的自嘲笑道:“我沒有低估自己的道法,卻低估了酒仙那些極品仙釀的酒勁。”
三年前,李慕然來到古猿仙域品嚐酒仙所釀的、來自不同仙域用不同天地元氣釀造的極品仙酒,只用了三日,便證道混元,進階混元金仙。不過,那些仙酒的酒勁發作後,李慕然卻足足在此沉睡了三年!
“這三年間,可有什麼大事發生?”李慕然問道。
小雷搖了搖頭:“小雷一直寸步不離的照料主人,並無什麼特殊事情發生。酒仙前輩交代,主人醒轉之後,請主人去見他,商議如何釀造天道之酒。”
李慕然點了點頭,笑道:“喝了酒仙前輩這麼多仙釀,也是該爲前輩效力了!”
“走吧,酒仙前輩等了三年,或許早已經有些不耐煩!”李慕然略微吐納了幾口,然後便帶着小雷,飛出洞府,辨明方位後,一個無名遁,直接就瞬移到通天寶塔前。
“李道友來得好快!”酒仙從寶塔內迎出,面露大喜之色:“李道友不但修爲大漲,道法高明,酒力也是增進不少。三年前李道友爲證混元道,三日之內飲用了各種各樣的仙釀,又多又雜,老朽本以爲李道友會醉上個十數載,沒想到只需三年,李道友就醒轉。”
小雷好奇的說道:“酒仙前輩的仙酒真的如此厲害,竟然讓主人三日內進階混元金仙,小雷若是也飲用一些,是否也可以修爲大進?”
小雷說着,就要去通天寶塔內取酒,卻被酒仙急忙阻止。
酒仙連連搖頭,哈哈大笑:“老朽的酒道,可不是每個修士都能領悟的。衆仙只知老朽所釀的仙酒是極品,但要說從中悟道得道,恐怕整個修仙界都沒有幾個修士能夠做到。否則天下修士何須苦修參悟,只要終於來老朽處討酒喝,便能修爲大進!”
小雷撇了撇嘴,說道:“前輩真是小氣,不肯賜酒給小雷也就罷了,卻說小雷得不到酒中之道。”
酒仙笑着說道:“老朽也不是小氣,只是仙酒要贈給合適的人來品嚐,這纔不算浪費。這樣吧,只要你家主人能助老朽釀造出天道之酒,這通天寶塔內的寶物,任由小雷姑娘挑選!”
“前輩此言當真?”小雷又驚又喜。
酒仙冷哼一聲:“老朽活到這把年紀,修煉了這麼多歲月,還要騙你一個小丫頭不成!”
“多謝前輩!”小雷連連拜謝,然後上下打量着通天寶塔,自言自語道:“我該討要什麼寶物纔好?”
“小丫頭別急,這天道之酒還未煉成呢!”酒仙笑道。
小雷說道:“這個小雷可不擔心,主人從不草率給出允諾,他既然答應前來助前輩釀造天道之酒,自然就很有幾分把握!”
酒仙聞言大喜,他望向李慕然,問道:“此言當真?李道友真有把握釀造出天道之酒?”
李慕然微微一笑:“在下的確有一些眉目。”
“妙極!”酒仙大喜:“那老朽要準備一些什麼原料?”
李慕然沉吟道:“也無需準備太多的東西,前輩多準備一切上好的酒麴,然後帶上那朝天樽便可。不過,不能在此處釀酒,必須尋覓一個小一些,且沒有其他生靈打擾的偏僻界面。畢竟在下只是初窺天地大道,能施展的神通十分有限!”
酒仙略一思索,便答道:“這個容易,古猿仙域附屬的若干下界之中,就有一個名爲青芒界的地方,那裡青山綠水,但除了草木之外,卻沒有其他任何生靈。不如就去那裡釀造天道之酒吧?”
李慕然點了點頭:“聽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請前輩引路。”
穿梭界面對於天仙而言,實在不是什麼難題。酒仙單掌虛劃,半空中便出現了一道仙光縫隙,縫隙漸漸張開,形成一座鏡面似的十色光幕。
“請!”酒仙招呼一聲,率先沒入那光幕之中,李慕然和小雷緊隨其後,也紛紛沒入其中。
進入光幕後,三仙來到一條滿是仙光溢彩的空間通道中,這裡有極大的空間壓力和極強的界面排斥之力,但對於酒仙和李慕然而言,都只是春風拂面。即便是剛剛進階金仙不久的小雷,也沒有感覺到多大的阻力。
不一會兒,三仙眼前景緻一變,盡是白茫茫的雲層,然後三仙穿過了重重雲霄,落在了一片青色原野中。
此界放眼望去,盡是青翠,竟然看不到半點雜色。因爲全是草木覆蓋,沒有其他生靈的遠古,這個界面的天地元氣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小雷吐納了一口,雖然覺得這是十分精純的草木氣息,但卻有些不太適應,微微皺起了眉頭。畢竟大多數時候她吐納的都是混雜的仙氣,如今遇到這下界面的精純草木氣息,反而不適應。
“這裡條件如何?”酒仙問道。
李慕然放開神念,閉目感應。片刻之後,他睜開雙目,微微點頭:“很好!這個下界面不算太大,而且也沒有其他生靈干擾,最合適不過。接下來,就請酒仙前輩取出酒麴,散於天地之間!”
酒仙依言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金色酒麴。這種仙家酒麴也屬於一類蠱蟲,又稱酒蟲,細微而肉眼不可見,這麼巴掌大的一塊酒麴,蘊含的酒蟲數量驚人,而且酒麴呈半透明狀,又呈金色,足見其品質極高,十分精純。恐怕整個修仙界中,也只有酒仙能拿出如此品質的酒麴。
李慕然接過酒麴,雙掌輕輕一拍,將其化爲一片細微的粉末,散在周圍。
接下來,李慕然連續拍出數掌,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座漩渦,漩渦極快的吞噬着整個界面的天地元氣,然後又吐出,但是造成的元氣波動卻十分柔和,彷彿只是捲起了一陣陣的清風。
如此反覆幾次後,酒麴便混在天地元氣中,均勻的散佈在整個青芒界內。
“好了!”李慕然微微一笑。
“好了?”酒仙一愣:“酒呢?”
李慕然笑道:“前輩莫急,釀酒可需要一段時日,大約兩三百年後,待酒麴徹底融入此界之後,此界的天道之酒便可大成。”
酒仙搖了搖頭,說道:“老朽爲了釀造天道之酒,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一絲契機,居然還要等幾百年,老朽可沒有這個耐心!這樣吧,讓老朽施展神通,加速這個過程!”
說罷,酒仙忽然噴出一片酒霧,酒霧如雲煙,漸漸擴張,卻不散開,很快將整個青芒界籠罩。
酒仙繼續狂催真元,在他的法力加持下,這裡的草木生長的極快,出芽、生長、結種、枯萎,然後冒出新芽……彷彿青芒界的時間在飛速的流逝。
原本需要等待兩三百年的時間,在酒仙施法兩日後,便可完成。
小雷見到這一幕,瞪大了雙目,大爲驚歎,以一己之力更改整個界面的運轉,這可不是普通仙者可以做到的神通。
“夠了!”李慕然微微一笑,示意酒仙停止施法:“時機已到,前輩請取出朝天樽吧!”
酒仙答應一聲,將朝天樽祭出,飄在半空中。
李慕然伸指一彈,一道仙氣涌出,沒入朝天樽內,後者立刻化爲萬丈之巨。
李慕然隨即開始神色肅然的施法,他呼吸吐納,正是按照《無名訣》的功法,將自己的氣息真元,與此界的天地元氣漸漸的融爲一體,建立牢不可破的聯繫。
不多久後,李慕然法訣一變,他開始調動整個青芒界的元氣,準確的說,只是水汽。這些水汽蒸騰而起,形成大片大片的雲霧。這些雲霧又化爲雨水落在蒼茫大地上。
如此反覆,當進行到第七遍時,小雷就感應到了一些異常,驚喜的說道:“這落下的雨水,怎麼有一股酒意?”
酒仙笑道:“老朽明白了,李道友這正是在釀酒!以天地爲竈!水汽每一次蒸騰然後化爲雨水落下的過程,就相當於一次蒸釀。”
李慕然足足反覆施法了八十一遍,蒸騰出的水汽越來越少,但酒意越來越濃,最後一遍落下的雨水,卻沒有回到大地上,卻是盡數落在了朝天樽中。
李慕然又彈出了一道法訣,朝天樽化爲三寸大小,其中盛着的酒水,也凝縮成了一杯。
“天道之酒已成,請前輩指點!”李慕然將朝天樽遞給酒仙。
“就只有這麼一杯麼?”小雷大失所望,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居然只釀造了一小杯仙酒。
酒仙卻不失望,他看到朝天樽中那青翠欲滴的仙釀,連連點頭:“畢竟只是一個小界面,能釀出一杯天道之酒,已經十分難得!讓老朽試一試!”
酒仙輕咳,頓了頓,並且還煞有其事的呼吸吐納了三次,這才小小的喝下一口。
李慕然等靜靜的看着酒仙,等待他的評價。
酒仙閉上雙目,回味口中仙酒,片刻之後,他睜開雙目,露出驚奇之色,將剩下的仙酒一飲而盡。
“好酒!”酒仙大讚:“果然是天道之酒,此酒酒勁也不算太強,醇厚也不算太精,但是喝下一小口,竟然彷彿置身於此界的草木氣息包圍之中,一杯入腹,更是彷彿與此界融爲了一體!這種感覺,真是頗爲奇妙!”
像酒仙這等天仙,要掌控一界並不困難,但掌控一界和與此界融爲一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此酒入口後的一瞬間,酒仙彷彿覺得自己成爲了這個青芒界的一部分,或者說這個小小的青芒界,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原來天道之酒,竟是這般體會!”酒仙連連點頭道:“這的確與老朽所釀的仙酒完全不同!不知李道友打算給此酒取什麼名字?”
李慕然說道:“在下只是初窺天道,此酒就以‘初天’爲名吧。此酒蘊含的天道,僅僅是屬於這個小小的青芒界。這一次在下以酒試道,也是想印證一下自己領悟的天地之道。在下相信,只要真正的領悟天地大道,也許真的可以釀造出屬於整個大千世界的仙釀,那纔是真正的天道之酒!”
“以李道友的悟性,這一日或許不會太遠!”酒仙讚許道。
小雷插口問道:“前輩對主人的初天酒可還滿意?”
“十分滿意!”酒仙讚不絕口:“以李道友如今的修爲,能釀出這樣的天道之酒,說實話已經大大超出了老朽的意料。”
小雷立刻眉開眼笑:“既然前輩滿意,那麼根據前輩此前的承諾,是否要賞賜我等一些寶物?”
“好!”酒仙正在興頭上,滿口便答應下來:“小丫頭,你要什麼寶物?”
小雷略一沉吟,隨即指着酒仙手中之物說道:“就要這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