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情憨

陳小陽,原名陳小魚,來自陝西渭南的一個農民家庭,高中畢業後,考上了一所大專院校,恰好這一年父親得了肺炎,做手術切了小半部的肺,在家養病,奶奶老年癡呆,還有兩個弟弟要上學,陳小陽沒錢上大學,便到東雲打工,在一家快餐店做外賣,就是在做外賣時,他認識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劉姿燕。

那一年,陳小陽21歲。

21歲的陳小陽,正是青春勃發期,一張青春俊美的臉,勻稱而充滿結實肌肉的身材,雖然沒能上大學,但能拿到院校的錄取通知書,也使他對自己的智商充滿着自信。他第一次給這個劉小姐送餐時,當時的劉姿燕也還剛進入天宮不久,沒有什麼名氣,所以,劉姿燕第一次看見陳小陽時,禁不住對身邊的同伴誇讚了一句:“呀,好帥的小鮮肉,要不要陪我們兩位姐姐一起吃呀!”

陳小陽當時臉騰地紅了,他不敢擡頭看那張俏麗無比的臉,更不敢向對方說話,就像逃離般離開了那塊充滿青春女子脂香粉甜的地方。

但陳小陽記住了這張臉,這是一張令他畢生難忘的臉,一張令他銷魂和充滿幻想的臉,也記住了她對他說的那句話。

這以後,他天天盼着能再一次送她的快餐,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

他太想見她了,可是隻在夢裡相見。不久,陳小陽辭職了,他進入了天宮,當了一名服務生。

現在,陳小陽倒是經常能見到她了,但一天天下來,劉姿燕就越來越混得小有名氣了,她成了領隊,身邊圍着的,都是些有名氣的闊佬,她見到了陳小陽,穿的一身潔白的服務生制服,一雙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怔了一下,走向了他,一雙令陳小陽銷魂的雙眼滴溜溜轉了轉:“你,我好像見過的……”

陳小陽有些臉紅心跳:“你點過我的快餐……”

“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怎麼,你怎麼來這裡了?”

陳小陽鼓起勇氣說出了他一直以來憋在心底的一句話:“我想,能天天看到你。”

劉姿燕的表情有些驚異,然後卻哈哈大笑了:“你叫什麼名字呀?”

“陳小陽。”

“陳小陽,你多大呀?”

“21歲了。”

劉姿燕嘻嘻笑了:“還是個小弟弟呢,以後,叫我姐吧,我姓劉,叫我劉姐。”

從這以後,陳小陽的腦子裡,只裝着劉姐。

劉姐的名氣越來越大了,卻還與陳小陽還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陳小陽卻每天都暗中關注着劉姿燕的生活起居,每天都關注着她接待的每一位客人,他每天不是對她的安全擔憂,就是害怕她的感情會不會投入到哪一位客人身上,每次看到她同客人滿面喜氣在一起的樣子,他的心頭就會刀扎般的難受。

兩年了,陳小陽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希望渺茫,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自己在做美夢,但有夢總比沒有好,美夢,也不會沒有實現的時候。

終於有一天,他得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劉姿燕對他說,晚上有空嗎,我們到外面吃個飯吧。

那時,劉姿燕已是天宮的頭牌,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能見她一面的。

吃飯的地方是劉姿燕挑選的,一處很少人光顧的偏僻小巷子裡的小吃店,陳小陽還以爲應該是一處高檔消費場所,他把自己所有積蓄的兩張卡都帶了,也就兩萬多元,他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這些年,他賺的錢,有一多半都要寄回家,他是家裡的經濟支柱,平時,他儘可能節省所花的每一分錢,但爲了劉姿燕,他豁出去了。

陳小陽找到這樣一個場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卻見劉姿燕早已到了,正站在店門口向他招手呢!

陳小陽疑心自己在夢中,剛走到劉姿燕身邊,就被她拉着自己的手,把他拉進了店裡,看陳小陽癡癡呆呆的神情,吃吃笑了:“看你這樣子,是賺這裡太差了嗎!”

“不不,我是說你怎麼會選這麼個地方?”

“我呀,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躲一躲。”

劉姿燕早已點好了菜,也是平常的幾道家常菜,一盤清蒸魚,一碟水晶雞,一碟蒜容通心菜,一盅鴨血湯,主食是兩碗清水面。劉姿燕自己帶了一瓶葡萄酒。

“不敢點辣的,不知道你怕不怕辣。”劉姿燕親自給陳小陽倒了酒,溫柔道。

“不不,只要你喜歡就行了。”

陳小陽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看着心愛的人一筷一筷地給自己夾菜,一杯一杯同自己碰酒,她的一舉一動,是如此的溫柔優雅。

“你想當我的男朋友?”劉姿燕几杯下去,臉夾涌起了潮紅,含笑着看了看他。

“不不,我,我不配。”陳小陽有些自卑。

“怎麼,你一個大男人,一開口就是不不不的,你是不喜歡我嗎?”

“喜,喜歡,是喜歡,可是我,只是一個服務生……”

“那我是什麼?”劉姿燕又哈哈笑了:“我還不如你呢,你至少不會像我一樣,每天要看人家的臉色,每天要對着客人強裝笑臉,你知道嗎,你每天看到的是我們的笑臉,卻看不到我的心,常常在滴血。”

陳小陽一時愣往了,不知說什麼好。

劉姿燕的眼裡,涌出了淚:“小陽,你還是一個單純的人,一個心裡乾淨的人,你沒有必要這樣對我,我已是一個不乾淨的人,一個壞女人,你不要看這些人在我面前人模狗樣的,說不定有朝一日,他們是怎麼死的,我們也說不定就會陪着他們去死。我不想害你,聽我說,離開這裡,去找一個乾淨些的活幹吧,到時候找一個你真心相愛的女人,過好平常的日子就夠了。”

陳小陽聽得越發糊塗了:“姐,您沒喝多吧。”

劉姿燕慘然地笑了,她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空,一輪明月正在一片又一片的烏雲中穿梭,使得漆黑的夜晚忽明忽暗,劉姿燕的雙眼,在明色的閃爍下,像兩棵閃亮的珍珠。

“姐,我沒有其他想法,只要每天能看你一眼,就心滿意足了。”陳小陽鼓起勇氣道。

劉姿燕又自己喝了杯中的酒,對陳小陽道:“你住在哪裡?”

“我們幾個兄弟同租的出租房,離天宮不遠。”

“你家裡好嗎?”

陳小陽只好把家境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劉姿燕同情地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去上大學嗎?”

陳小陽嘆息地搖了搖頭。

“我要你做的事,你願意聽我的嗎?”

“只要是姐的事,我赴湯蹈火也願意。”

劉姿燕笑了笑:“那好,從今天起,你離開天宮,從此不要踏足天宮了,晚上,我送你去我那裡,先委屈你幾天,過後,我給你找份事做。”

陳小陽一時又愣住了:“那這以後,我還能見到姐嗎?”

劉姿燕點了點頭:“哪能見不到呢,不過,你最好少見我。”

飯後,陳小陽上了劉姿燕的紅色寶馬車。

車子到了金鳳凰小區附近,劉姿燕說:“我不想讓保安看到你在我的車上,要不你避一避吧?”

“爲什麼?怎麼避?”

“你也知道我的情況,這事傳出去,我在天宮就待不下去的,反正你不讓保安看見就行了。”

陳小陽只得將自己的身子倦縮在後排座位下,過了大門,在劉姿燕溫馨的別墅,陳小陽同劉姿燕度過了令他消魂的第一夜。

從這以後,陳小陽就成了劉姿燕別墅裡的宅男,劉姿燕交代,他只能待在家裡,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等着她給他找工作的消息,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陳小陽,成天在寬大的客廳裡搜看警匪探案的影視劇,劉姿燕會隔三差五地回來,帶回一些食品,有時候幾天不回,便替他叫外賣。

一個多月後,劉姿燕暗暗把陳小陽從金鳳凰小區接了出來,她給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東州市淝水電聲配件公司當管理員,同時,還讓公司替他在東淝村定了一小套間的出租房。

劉姿燕讓陳小陽直接找公司的老闆報到,老闆姓韓,韓老闆上下打量着陳小陽,面容帶着陰笑。

“你是劉姿燕的表弟?是親表弟嗎?”

陳小陽遲疑地點了點頭。

“可是,你們這親戚也相差得太遠了,一個在重慶,一個在陝西。”

“我姑姑嫁在陝西。”

“好了,我也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了,劉姿燕交代了,要好好關照你,我可是看她的面子,你呢,也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老想着去找她,安心在這裡工作。”

陳小陽只能天天同劉姿燕QQ聯繫,他提出去見她,都被她回絕,半年後,他都要瘋了,他不敢到金鳳凰找她,怕被保安知道,劉姿燕叮囑過的,千萬不要讓金鳳凰的保安知道。去天宮找她,卻被保安阻攔,也應該是劉姿燕交代過的。最後,劉姿燕乾脆中斷了同他的聯繫。

陳小陽沒心思在公司裡待了,他辭了職,在距離天宮不遠的4S汽修店做了洗車工,天天看着天宮出入的人流,盼着能見到劉姿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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