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找不到。原野像被一口大鐵鍋蓋住了,漆黑而又沉悶。在一個被歲月折磨的失去了原貌的土堆前,朦朧之中可以看到幾個模糊的影子在揮動手中的器具。他們的動作十分嫺熟,顯然是慣於此道的。不一會兒,就掘出了一個三尺見方、兩人多深的大坑。坑周圍的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布一樣的東西,上面堆滿了挖出的新土。大約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就聽到鐵鏟碰着石頭的當當聲。底下的人在下面點燃蠟燭,他叫另外兩人把鋼鑿、割鋸和利斧扔下坑去。他用力把石門最薄弱的地方鋸開,只輕輕一推,漆黑的墓道便展現在他的眼前。
可能剛纔挖掘太用力,底下的人累得氣喘吁吁。他輕輕向上面喊道:“先把我弄上去,歇會兒。累死了,累死了……”
“這麼點活就把你累成這樣,昨晚你兩口子一宿沒睡覺啊?”上面的兩人取笑着。
“少羅嗦,不服,你們倆下來呀。”下面的人也不甘示弱。
上面的兩人沒有辦法,只好把他拉上地面,三人在洞口旁邊談論着。
“看這架勢,起碼也是個七品官的墓。”
“說不定,今晚我們還真發財了……”
“可惜,物品又不能全歸我們,我們回去啊,還得上繳大當家的,唉……”
“可不是嗎,不過得到的東西多,給我們的獎賞也能多點,夠我們幾個喝壺酒就行了……”
“行了,行了,別囉嗦了,該幹活了,老四、蛤蟆,棺槨不一定好打開,這次你們兩個都下去,我負責上面的事情。”
“他一個人就行了,還兩個……”叫蛤蟆的人懶洋洋的不願動彈。
“還是聽大哥的話,叫你下你就下唄,快點,馬溜溜的。”老四催促着。
兩人腰繫繩索,被放進洞內。他們點上手中的馬燈,一步一步試着往前走,一股股淡淡的難聞的混合味撲面而來,兩人連忙掩鼻躲避……
兩人手
握斧頭在棺材擋板的上首鑿了一個小口子,再用鋒利的割鋸豎着來回鋸動,不一會工夫,左邊就鋸開了一條縫,接下來右邊又如法炮製,最後用斧頭一敲——擋板開了,棺材洞開……
一股陰風帶着濃濃的臭味迎面向老四撲來。還沒等老四反應過來,裡面的死屍直挺挺的坐了起來。他面目猙獰,紫黑色的臉足有一尺長,微合的雙目大睜,顴骨突現,緊閉的嘴脣一下張開,露出潔白的兩排大牙,吐出三尺長的舌頭,發出“哇哈哈,哇哈哈……”的恐怖叫聲。老四見狀大叫一聲昏死過去。蛤蟆也一屁股蹲在地上,“鬼啊,鬼啊……詐屍啦,詐屍啦……”他嚇得大喊着,趕忙回身去找繩子,連滾帶爬被人拖到地面上。兩人來不及收拾東西便落荒而逃……
二人一口氣跑回江月山莊,不等人彙報,便闖入大當家的屋內,躺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你兩個小子這是怎麼了?你看這個熊樣!”大當家的呵斥道。
二人躺在地上喘着粗氣,還是說不出話來。大當家的一把把蛤蟆提了起來。卻感覺滿手溼潤,一看地上滿是水。一鬆手,蛤蟆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哎喲……哎喲……”的叫聲。大當家的把手放在鼻孔上一聞,一股騷臭味。
“你倆小子嚇成這樣,至於屁滾尿流嗎,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老四呢?”
“遇見鬼了,遇見鬼了……”蛤蟆一遍一遍唸叨着。
“放你孃的屁,哪裡有鬼,幹我們這一行的還怕鬼?兩個沒出息的東西……”
兩人結結巴巴,半天才把剛纔的事情絮叨明白。
“先帶他們回去先休息一下。”大當家的吩咐下人。兩人被四個壯年架了出去……
大當家的名叫冷江波,是江月山莊的掌門人,人稱“大當家的”。此人身長八尺,虎背熊腰,豹頭環眼,燕頜虎鬚,紫銅色的皮膚,說起話來像打雷一樣,跟古代的張飛有的一拼。他以開皮貨站爲名,實則潛心做盜墓生意。手下兩人遇鬼的事情,他半信
半疑,心想: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多少年了,我可一直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不過,最近這段時間盜墓遇鬼的事情,卻經常聽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決定親自出馬。
第二天清早,他帶了幾個手下快馬揚鞭來到墓地,仔細查看。旁邊的幾個手下嚷道:“大當家的,昨天晚上那幾個小子是不是欺騙您呢?說不定根本就沒挖墳。”
“你啊,真不可教也!我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你別看墳的周圍沒有溼土,外人看起來好像什麼也沒有動過,這是因爲挖出的溼土放在了我們帶來的布上,挖完後,溼土又重新填到了墓裡。墳就像沒動過一樣。你小子還得好好學着點!”說話的手下手撓着頭,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兩個小子逃跑時沒來得及填土呀,那墓土到底又是誰填進去的?難道是真的遇見鬼了?”冷江波深深地思考着,他決定夜晚再次掘墓。
他帶着三個手下來到距離白天的墓地約半里地的地方停了下來,匍匐在一個土堆上往前面看。因爲他心中也沒底,恐怕真的遇見昨天夜晚那兩個小子發生的事情,說不定自己也嚇個半死,所以還是穩妥點好。
他剛趴下一會兒,只見墳墓的後面一下子竄出兩個黑影,每個黑影都一丈有餘。黑影時而高,時而低,還不時翻着跟頭,好像在你追我趕,嬉戲打鬧。一旁的手下嚇得“哇”的叫了一聲。冷江波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那小子緊緊趴在地上,不敢動一動。
鬼好像聽到了動靜,一跳一跳地向他們趴着的地方移動過來,並慢慢靠近他們。
“鬼來了,大,大當……家的,還……還是……跑吧?”另兩個手下嚇得已經喘不過氣來。
“等靠近了,再看看到底是什麼。”冷江波故作鎮定。
突然,鬼嘴裡噴出了火球,並離他們越來越近……幾個手下實在堅持不了了,轉身騎上馬就跑……
冷江波也渾身打顫,“等等我……”他喊着,拉過馬來,飛身騎上,也逃之夭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