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街邊一溜兒早點攤子,劉德禮坐在其中一家,喝着熱乎乎的豆汁,眼睛的餘光注意着街上。
這裡是汪學霖每天的必經之處。
看到汪學霖走近,劉德禮大聲說道:“老闆,加兩根油條!”
聽到熟悉的聲音,汪學霖慢下腳步,停下來看了一眼手錶,然後邁步走了過來。
他心裡很清楚,一定是有緊急事情發生,否則劉德禮絕不會貿然直接來找自己!
“老闆,一碗豆汁,兩根油條。”汪學霖坐在劉德禮對面。
老闆端來豆汁,連同油條也一併送過來。
汪學霖低聲說道:“出什麼事了?”
劉德禮嘴裡嚼着油條,說道:“王新蕊不是我們的人,所謂接頭之類的事情,是針對你設的圈套!”
汪學霖暗吃了一驚,說道:“上面回電了?”
“特科、社會部、邊保,都有各自的情報網,確認王新蕊的身份,需要一點時間!”
“那……”
“別問了,總之,情報很可靠!你暴露了多少?”
汪學霖端起豆汁,沉思了一會,說道:“放心,一切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那就好!”
“還有一件事……”
汪學霖看了看四周,說道:“近期我可能要去重慶,參加爲期三個月的特訓班。”
劉德禮喝了一口豆汁,說道:“既然敵人對你產生了懷疑,怎麼可能送你參加特訓班,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我會小心的……”
不遠處,汪學霐急匆匆走過來。
劉德禮把一張鈔票壓在碗底,起身離開了早點攤子。
“二寶,大清早的,你這是要去哪?”汪學霖叫住了弟弟。
“找你啊,還以爲你在電車站那,這一通亂找!”汪學霐一屁股在條凳上。
“找我?”
“爹讓我來……”
汪學霐話說一半,看了看桌上的油條,說道:“大哥,你不是吃過早點了嗎?”
汪學霖把裝油條的碟子推過去,說道:“這家的豆汁特別地道,你要不要來一碗?”
“我還是回家吃瘦肉粥,你自己享用吧!”
“你剛纔說,爹讓你找我什麼事?”
“具體是啥事,我也不知道,剛纔姜隊長給咱爹打了一個電話……爹讓你把這個給姜隊長,多說些感謝的話。”汪學霐從懷裡摸出一個綢緞包裹的條狀物體,塞進了汪學霖的公事包裡。
“這是什麼?”汪學霖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汪學霐低聲說道:“金條!大哥,咱爹說,你要升官了,是真的嗎?”
汪學霖放下筷子,站起身說道:“可能吧,看運氣了!我去上班了!”
目送着汪學霖朝電車站走去,汪學霐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看來童潼說的沒錯啊,天下烏鴉一般黑,姓姜的看着道貌岸然,其實都是一路貨色!”
…………
軍統堰津站。
副站長室。
周俊臣推門而入,臉上帶着焦急之色,說道:“副站長,出事了!”
最近在工作上接連受挫,吳景榮現在最怕聽到這三個字,他皺着眉說道:“又怎麼了?”
周俊臣:“於擇水被殺了!”
吳景榮騰然站起身,說道:“於擇水被殺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警察局的人已經過去了。”
“他們去了管什麼用!”
吳景榮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說道:“於擇水被殺了,你馬上帶人去一趟水井衚衕……對,仔細勘察現場,附近居民都盤問一下!”
掛斷電話,吳景榮說道:“周主任,你認爲會是什麼人乾的?”
周俊臣想了想,說道:“於擇水身手不弱,基本可以排除是普通的入室搶劫殺人,我估計……極可能是共黨派人乾的!”
吳景榮沉着臉說道:“爲什麼沒有安排專人保護!”
周俊臣:“副站長,知道於擇水住處的人很少,再加上,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所以……”
吳景榮悶坐了半晌,說道:“汪學霖那件事,有結果了嗎?”
“就目前來看,汪學霖很可疑,在機要室,他肯定能從門玻璃上,看到王新蕊偷看文件,但是他並沒有彙報!”
“就這些嗎?”
“昨晚在水晶之夜西餐館,本來可以確定汪學霖的身份,可是姜新禹的忽然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姜新禹?他去那做什麼?”
“給汪學霖送一份表格,哦,就是到重慶參加特訓班的申請表。”
吳景榮心裡泛起了疑雲,沉吟着說道:“堂堂行動隊長,專門爲這種事跑一趟?”
周俊臣:“我們這兩天監聽了汪宅的電話,今天早上,姜新禹打電話給汪敬旻,大談爭取特訓班名額的不易,說是爲了汪學霖的事,上下打點花了不少錢。”
吳景榮略一思索,就明白其中關鍵,說道:“他在向汪敬旻索賄?”
周俊臣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幾乎是明着要!”
吳景榮冷哼了一聲,說道:“上行下效,有什麼樣的老師,就有什麼樣的學生!”
汪學霖之所以能夠進入軍統,走的是姜新禹的門路,吳景榮背地裡都調查過,知道他們之間的利益關係。
所以,整件事看起來,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
即使姜新禹是喬慕才的學生,吳景榮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畢竟人家救過自己一次,不說是知恩圖報,起碼不至於刻意排擠。
周俊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估計,汪學霖今天就能露出破綻!”
吳景榮:“如果查實汪學霖是共黨奸細,周主任,這可一件大案……”
“篤篤!”門外響起敲門聲。
吳景榮坐直了身子,說道:“進來!”
房門一響,汪學霖邁步走了進來。
吳景榮頗感意外,表面依然不動聲色,說道:“什麼事?”
汪學霖似乎很緊張,看周俊臣一眼,說道:“副站長,有件事,我想向您單獨彙報!”
周俊臣:“副站長,我先回去了。”
吳景榮點了點頭。
等到周俊臣走出副站室,吳景榮說道:“說吧,什麼事?”
汪學霖猶豫了一會,說道:“副站長,這件事我想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