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行駛中。
趙宇手握方向盤,說道:“童大奎,到了站裡,只要如實交待,看在姜隊長的面子上,我們不會爲難你。”
童大奎揹着雙手,鑰匙已經開啓了手銬,他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等待着合適的機會。
對方有槍,車速又很快,必須在一個轉彎減速的時機,而且最好是便於脫身的居民區。
趙宇神情很放鬆,說道:“我可提醒你,進了審訊室,你還是這個樣子,肯定要吃虧!”
前方是一段彎路,車速已經降下來,四周是縱橫交錯的衚衕,在這種地方逃走再適合不過了。
童大奎搭着話,說道:“長官,你不要聽李愛國胡說八道。”
趙宇看了一眼後視鏡,說道:“呦,你會說話啊,我真是懷疑你忽然變啞巴了。那你說說,他怎麼胡說八道了?”
“我沒說那些話,他欠我錢,所以就誣陷我。”童大奎留神觀察着車窗外。
趙宇冷笑道:“你這個理由,放在以前我還能信一點,李愛國現在也不缺錢,怎麼可能欠你的錢?”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童大奎,我不是嚇唬你,這件事很嚴重,弄不好,你的那位主子也要跟着遭殃!”
這句話讓童大奎心裡一驚,自己一走了之,可以躲起來或者回重慶,小姐怎麼辦?
自己的疏忽大意,怎麼能連累小姐呢?
到現在他也不覺得,這件事是童潼的問題,仍然認爲是自己不小心被抓,才惹下了這麼大麻煩!
趙宇繼續說道:“這件案子有證人,如果再找到那批貨……哼,你的主子就算是認識委員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童大奎是幫派出身,在喊打喊殺的環境里長大,他信奉的是以暴制暴,殺人滅口這種事在他看來再尋常不過了!
此時,他心裡陡然升起一個念頭:殺了這個人,再除掉李愛國,整件事就沒人知道了!
這些環節中,童大奎自動忽略了姜新禹,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他早就把姜新禹當成了自己人!
“長官,停車,我要方便一下。”童大奎忽然說道。
“忍着!再有十幾分鍾就到了!”話雖這麼說,趙宇還是本能的踩了一下剎車。
童大奎就是等這樣的機會,他猛然撲上前去,用手銬套住趙宇的脖子,雙手一用力緊緊的勒住!
趙宇全無防範,童大奎反銬着手銬,看上去沒有半分反抗能力,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麼一手!
他奮力的掙扎着,轎車失去了控制,歪歪斜斜撞在一棵大樹上,頓時熄了火。
童大奎孔武有力,而且又佔了先機,任憑趙宇拚命扯拽着脖子上的手銬,也無法掙脫開。
一分多鐘後,趙宇的身體漸漸癱軟下來,雙手垂落在兩側,舌頭伸出半截,眼白上翻已然窒息而死!
童大奎也累的夠嗆,喘息了一會,四處看了看,這個路段很僻靜,偶爾有行人經過,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轎車。
堰津幫派衆多,經常發生莫名其妙的命案,普通民衆多少也聽說了一些,即使覺得有些不對勁,也不敢過來查看情況。
童大奎下了車,開啓駕駛室的車門,把趙宇挪到另一側,他自己坐了進去。
姜新禹的車始終不遠不近尾隨,他是擔心童大奎即使開啓手銬也無法脫身,準備在關鍵時刻擋一下趙宇,給童大奎爭取逃走的時間。
遠遠的見趙宇的車停在路邊,而且車頭撞在樹上,姜新禹知道,車裡肯定發生了變故!
他猜測是童大奎要逃走,被趙宇察覺,兩個人廝打在一塊,萬萬沒想到童大奎敢下手殺軍統的人!
姜新禹把車停在路邊,童潼說道:“怎麼不走了?”
姜新禹關掉了車裡的燈,說道:“童潼,我想和你談一談。”
童潼臉朝着車窗外,氣鼓鼓的說道:“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大奎這件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恐怕會牽連到你……所以,我建議你明天一早離開堰津!”
“離開堰津?你讓我去哪?”
“回重慶避一避風頭!”
“避啥風頭?我纔不怕呢……”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你走了,對任何人都有好處!”姜新禹一語雙關的暗示道。
童潼撇着嘴說道:“是你怕受牽連吧!”
“……你說的沒錯,我是怕受你牽連!”
童潼恨恨的說道:“姜新禹,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看錯你了!”
姜新禹語氣平靜的道:“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沒看錯……”
說話間,遠處一片黑暗中,趙宇的車重新亮起車燈,車頭調轉迎面開了過來。
姜新禹的車停在路邊,童大奎並沒有注意到,他把油門踩到底,轎車高速疾馳而去。
車內同樣是一片漆黑,藉着夜色的掩護,根本看不清楚車裡的情況。
童潼眼淚含着眼圈,心裡覺得萬分委屈,本以爲找到了可依靠的人,想不到對方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因爲不知道趙宇車裡發生了什麼事,姜新禹遲疑着要不要追上去。
童潼大聲說道:“開車!我要回家!”
聽見她的聲音不對,姜新禹回過頭,只見坐在黑暗中的童潼,眼睛裡有亮閃閃的淚光。
“你怎麼了?”
“沒事!”
“你哭了?”
“沒有!”
童潼越說越大聲,眼淚卻猶如斷了線的珍珠,順着腮邊流淌下來,嘴裡依然催促道:“開車!我要回家!”
姜新禹默然片刻,發動轎車繼續向前開去。
至於說童大奎能不能成功逃脫,就看他的運氣了。
半個小時之後,轎車停在了運河北街7 號院門前。
姜新禹說道:“童潼,你今晚收拾行裝,明天一早我送你走。”
童潼擦了擦眼淚,冷冷的說道:“不麻煩你了,二寶會送我走的!”
姜新禹說道:“你要走的事,跟誰也不要說,明天五點鐘……”
嘭!
童潼摔門下了車,昂首挺胸大步走進了院子。
姜新禹的意圖,是想藉着這個因由,一是讓童潼避避風頭,二是從私心裡說,姜新禹希望她別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