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拿起一塊龍鬚酥放進嘴裡,口感酥鬆綿甜,入口即化,說道:“即使在上海,這種高級點心也不是很常見,我記得,好像在西點店才能買到龍鬚酥。”
藍蝶兒目視着姜新禹,說道:“這位先生去過上海?哦,對不起,真是太失禮了,忘了請教,先生您貴姓?”
“免貴姓姜,姜新禹。”
姜新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概是在十年前,我去過一次上海。”
藍蝶兒微笑道:“請問,上海給姜先生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姜新禹想了一下,說道:“時髦、洋氣!”
喬慕才說道:“說的很到位,這確實是上海的特點!”
他帶姜新禹來歐亞飯店,一是負責警戒護衛,二是來見藍蝶兒,多一個人不至於冷場。
現在看起來,效果非常不錯,藍蝶兒談興很濃,沒有表現出冷淡的態度。
藍蝶兒端起茶碗,掀開碗蓋,優雅的吹了吹,說道:“其實,所謂的時髦洋氣,都是潛移默化,自然而然產生的東西,畢竟上海是一個國際大都市。我個人覺得,包容,纔是上海最貼切的標籤!”
喬慕才誇讚道:“胡小姐見解獨特,令人佩服。”
藍蝶兒搖了搖頭,微笑道:“哪裡,我只是身在其中,有更深的體會罷了。”
說了一會閒話,喬慕才輕咳了一聲,對姜新禹使了一個眼色。
姜新禹開啓皮包,裡面是一個鍍銀的首飾盒,盒子表面雕龍畫鳳,製作極其精美。
不用說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單憑這個首飾盒,那也是相當貴重的物件。
看着茶几上的首飾盒,藍蝶兒說道:“喬先生,您這是……”
喬慕才說道:“在下對胡小姐十分的欽佩,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
“這怎麼好意思……”
“只是朋友間的見面禮,胡小姐千萬別客氣。”
藍蝶兒拿起首飾盒,感覺入手很重,說道:“我可以開啓看看嗎?”
喬慕才說道:“當然,從現在起,它已經屬於胡小姐了!”
藍蝶兒輕輕一按鎖簧,首飾盒蓋緩緩彈起,裡面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玉觀音,足有半尺高,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一絲雜質都沒有。
按照如今市面行情估價,這尊玉觀音,從質地到做工,少說也值三根金條。
面對這尊價值不菲的“見面禮”,藍蝶兒面色波瀾不驚,把首飾盒蓋合上,輕輕推到喬慕才近前,說道:“喬先生,禮物太貴重了,抱歉,我不能收。”
喬慕才把首飾盒又推了回去,說道:“胡小姐,只要能在戴老闆面前,替喬某美言兩句,這份薄禮又算得了什麼呢。”
藍蝶兒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喬慕才,說道:“有些事情,你恐怕是誤會了,是不是又輕信了毫無根據的傳言?”
喬慕才連連擺手,說道:“胡小姐,千萬不要誤會,主要是因爲……你和戴老闆是好朋友,作爲下屬,我只是替戴老闆表示一下心意。”
藍蝶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很多,我都解釋累了,真的不想再解釋了。但是,人言可畏,每次遇到造謠傳謠的人,我還是忍不住試着去解釋,努力讓他們相信,這一切不是真的!”
喬慕才面露尷尬之色,說道:“胡小姐,你這樣說,等於是說我也是傳謠者,我真是感到無地自容!”
姜新禹在一旁說道:“胡小姐,喬先生的意思,您可能是誤會了。”
藍蝶兒頗有些意興闌珊,說道:“那你說說看,我怎麼誤會了?”
姜新禹說道:“衆所周知,您和戴老闆交情莫逆,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問題是,我們中國人有一個陋習,只要是男女在一起親密些,就會往男女關係上去想。我的意思是說,喬先生講的是正常朋友,你可能會先入爲主,以爲說的是那些謠言!”
藍蝶兒沉吟不語,眉頭漸漸舒展開,過了一會,緩緩說道:“這麼說,姜先生相信我的解釋?”
姜新禹正色說道:“當然。我的一個朋友說過,看你的面相,就是一個品格高尚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去做壞事。”
藍蝶兒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饒有興緻的說道:“你朋友會相面?”
姜新禹笑道:“那倒不會,不過,她看人很準。而且,她非常喜歡你的電影。”
藍蝶兒微笑着說道:“姜先生的這位朋友,他,還是她?”
“女字旁的她。”
“是姜太太嗎?”
“不,普通朋友而已。不過,因爲我們走的太近,常常被人誤會是男女關係。”
藍蝶兒掩嘴笑道:“看來,姜先生也遇到了和我一樣的困擾!”
姜新禹歎了口氣,說道:“沒辦法,世俗的偏見並非一天形成,既然短時間內無法解決,只好坦然面對!要不然,把自己搞的痛苦不堪,恰恰滿足那些人的陰暗心理,如果能對質疑不加理會,你就會發現,其實天很藍,烏雲總會散!”
藍蝶兒沉思了半晌,緩緩點了點頭,重複着說道:“其實天很藍,烏雲總會散……嗯,說的有道理!”
見藍蝶兒情緒舒緩下來,喬慕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是有求於人,如果因爲一句話得罪了她,豈不是起了反作用!
果然,藍蝶兒說道:“喬先生,剛纔我的情緒有些過激,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能得到您的諒解。”
“哪裡哪裡,一點小誤會而已,沒關係……這份禮物,還請胡小姐不要嫌棄。”喬慕才把首飾盒又推過去一點。
藍蝶兒想了想,說道:“不是我不給喬先生面子,您有所不知,我信奉幾督,所以,您這個……不好意思了。”
姜新禹說道:“聽說胡小姐是在聖三一教糖舉行的婚禮。”
藍蝶兒驚訝的看了姜新禹一眼,說道:“傳聞軍統無孔不入,今天算是領教了,你們居然連這種事都知道!”
姜新禹說道:“胡小姐多慮了,我們不可能調查像胡小姐這樣奉公守法的社會名流,這件事是朋友告訴我的。”
藍蝶兒眼珠一轉,笑道:“女字旁的她?”
姜新禹也笑道:“沒錯!”
喬慕才現在很後悔,如果事先和姜新禹商量一下,就不會送了一件不該送的禮物,宗角信仰不同,這個就不好強求了。
藍蝶兒想了一下,說道:“聽聞堰津玉石工藝很有名,喬先生方便的話,幫忙訂做一個十字架,大小最好能戴着身上那種。”
軍統少將站長親自登門拜訪,如果一點面子也不給,終歸是不太好,人際交往中,讓步也是一種處事態度。
一個戴在脖子的十字架,貴能貴到哪去,收這樣的“見面禮”,藍蝶兒心裡也能踏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