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北街。
永旺雜貨店門窗緊閉,門上貼着警察局的封條。
一捆雷管懸掛在煙囪裡,如果不上屋頂察看,還真是很難發現。
特務爬上屋頂,小心翼翼的把雷管拽上來,初步檢查了一下。
不只是保密局,所有的特工人員,都接觸過炸彈方面的知識,具備最基本的判斷力。
周俊臣多少放下心,找到了炸彈,起碼說明李大路沒有說謊。
街上有很多行人,在這裡拆彈肯定不行,誰知道李大路會不會來一個同歸於盡。
但是又不能帶着炸彈走的太遠,只能在附近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李大路湊過來,說道:“周長官,前面不遠是運河街初小,學校的操場很大,您看……”
周俊臣想了想,說道:“可以。”
初小是初等小學的簡稱,正府最近幾年大力推動義務教育,規定適齡兒童必須讀完初小。
所謂初小指的是小學一年級至三年級,高小指的是四年級至六年級。
初小和高小在同一所學校,正常規模最少也有六七十名學生。
運河街初小是開放式操場,一眼望過去確實很開闊。
即便拆彈過程中發生意外,除了能炸死李大路,不會波及到任何人。
這種情況下,李大路根本沒機會逃走,沒必要派人貼身監視。
吳景榮特別囑咐過,周俊臣也不敢怠慢,他安排了兩名特務,持槍遠遠的看着李大路。
炸彈擺放在操場中央,李大路一手拎着馬燈,一手拿着拆彈用的工具,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他把馬燈放在一邊,蹲下身看了一會,拿起剪刀咔嚓一聲,毫不猶豫的剪斷了其中一根黃線。
負責監視的特務距離最近,發現定時器並沒有停止,兩人不禁後退了幾步。
“怎麼回事?”站在遠處的周俊臣大聲問道。
“嘶……”
炸彈忽然冒起了白煙。
“都趴下,要炸了!”李大路大喊一聲,自己先撲倒在地。
所有人根本來不及思考,本能的趴在了地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誰也不知道炸彈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
“嘶……”
炸彈並沒有爆炸,而是持續冒着白煙,白煙越來越大,很快就看不到李大路的影子。
周俊臣覺得有些不對勁,喝道:“快,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一名特務拎着手槍,捂着鼻子衝進了白煙裡。
過了一會兒,特務從白煙裡出來,說道:“周主任,李大路不見了。”
“不見了?”周俊臣吃了一驚,趕忙從地上爬起來。
此時,白煙越來越大,煙霧中還有一股嗆人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周主任,咳咳,會不會,咳咳,會不會是毒氣彈……”一名特務不停的咳嗽着。
聽他這麼一說,特務們紛紛捂着鼻子往後退。
又過了一會,白煙終於漸漸散去。
在特務們的嚴密監視下,操場中央除了一捆雷管之外,李大路神奇的消失不見。
“活見鬼了……”周俊臣喃喃着說道。
…………
半小時之後,一輛轎車疾馳而至,車剛一停穩,沈之鋒和王新蕊推門下了車。
對這個外侄女,吳景榮也算費勁心機,儘可能給她製造出頭露臉的機會。
來到周俊臣近前,沈之鋒說道:“周主任,副站長讓我來協助調查,情況怎麼樣了?”
周俊臣說道:“人跑了。”
“說一說事情經過。”
“我在電話裡,已經向副站長彙報過了。”
“我沒聽到。”
“……你,過來!給沈副處長講一講事情經過。”
周俊臣心裡很鬱悶,一個手無寸鐵的李大路,在自己手裡跑掉了,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死對頭沈之鋒過來查案,等於是火上澆油一般。
幾分鐘後,拆彈人員也趕了過來。
拆掉了引爆裝置,仔細檢查了炸彈,拆彈人員給出了結論:“這不是炸彈,是煙霧彈。”
“煙霧彈?”周俊臣驚訝的說道。
“對。這麼多的煙霧彈,產生的煙霧肯定不小。”
“不是毒氣彈?”
“不是。”
“煙霧很嗆人是怎麼回事?”
“很可能添加了少量的辣椒鹼,哦,辣椒鹼是一種化學品,有刺激性,但是毒性並不大。”
周俊臣呆如木雞,過了好一會,恨聲說道:“這麼簡單的手段,居然把我們給騙了!”
沈之鋒點燃一支香菸,深深吸了一口,說道:“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
周俊臣冷笑道:“利用煙霧彈逃走,很複雜嗎?沈副處長,你是不是太高估李大路了。”
“如果李大路的手段很簡單,他怎麼可能逃得掉?”
“那是我們大意了。”
“周主任,請你理智的想一想,我們爲什麼會大意?”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當然有用,只有瞭解敵人的想法,纔有可能儘早抓到他們!”
沈之鋒舉着手電四處巡視,王新蕊跟在他身側。
吳景榮不僅一次提醒過她,有機會要多向沈之鋒學習。
“沈副處長,您爲什麼說,李大路的手段很複雜?”
“李大路第一次被抓,他編了一個很容易被揭穿的謊言,從那時候起,我們就被他一步一步引入圈套中。”沈之鋒邊走邊說道。
“就是說,明知道謊言會被揭穿,他還那麼做,其實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每個人都一樣,因爲覺得可以掌控,所以本能上會輕視被自己看穿的人。”
“您的意思是說,李大路是在示弱?”
“沒錯。李大路第一次被揭穿,目的是爲了激怒馮處長,因爲他算準了,馮處長接下來肯定會對他用刑,到那時候再招供,就會顯得很合理,因爲中間有一段心理上的緩衝時間。”
“等到周主任找到炸彈,就會更加相信李大路,這時候他提出來合理的建議,被採納的機會很大,而且,初小這裡也確實適合拆彈……”
沈之鋒嘆了口氣,看了看遠處的周俊臣,說道:“王新蕊,以你的能力,其實遠遠強過某些酒囊飯袋!”
王新蕊笑了笑,說道:“我只是順着您的思路……噫?”
在她腳下,是一個下水井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