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底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爬上他的小腿……
初政翰捏着酒杯的手指倏地收緊,擡眸看着對面的雲裳。
然而,雲裳卻並沒有看他,而是目光專注地看着初愷宸,那波光瀲灩的桃花眼,漾着無盡的柔情,特別勾人……
初政翰微微眯眸,喉結不由自主地狠狠滾動了下。
感覺到雲裳投射過來的目光,初愷宸擡頭迎視,看到她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一顆心頓時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疑惑又激動。
雲裳勾着脣角,揚着優雅得體的微笑,在初愷宸看向她的時候,她用嘴努了努他盤子裡的鵝肝,示意她要嚐嚐。
初愷宸的心跳立馬又快了一個節拍。
她……她這是要和他共食麼?
初愷宸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她,給了她一個“你要吃?”的眼神。
雲裳輕咬紅脣,有些靦腆,有些嬌羞地笑笑,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同時,餐桌下,雲裳的小腳丫順着男人的小腿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初政翰的眸色越來越深沉,薄脣抿得越來越緊,看着雲裳的眼神滾燙無比,喉結情不自禁地再次上下滾動了下,口乾舌燥。
喝進嘴裡的酒,如同摻了那方面的藥,讓初政翰全身都開始不對勁兒了。
尤其是腿上那隻小腳丫,越發不安分地在往他的小腿之中輕輕擠,還慢慢地往上移動,已經快到他的膝蓋了……
初愷宸被雲裳的眼神電得七葷八素,連忙低下頭,微微抖着手把鵝肝切成小塊,然後趁家人不注意時,快速放進她的盤子裡。
與她同吃一份食物,想想都覺得好激動好,初愷宸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的心,從來沒有爲哪個女人跳得如此快過……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對她的感覺,已經如此強烈。
雲裳叉了一小塊鵝肝放嘴裡,一邊優雅地細嚼慢嚥,一邊媚眼如絲地看着低着頭的初愷宸,同時桌下的腳更加放肆地往上……
當她的腳移上男人的膝蓋處,倏然像小鉗子似的夾了下男人的腿……
初政翰幾乎是反射性地閉腿,將她的腳夾在膝蓋處……
小腹猛然竄起一股火,熊熊燃燒。
小腳丫突然被夾住,雲裳輕輕一顫,立馬咬脣看着初愷宸,一臉嬌羞的模樣。
初愷宸被雲裳看得又驚又喜,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兒,但又對她現在這副羞答答的樣子特別着迷。
他看她,用眼神問她怎麼了。
她笑笑,然後羞澀又慌張地低下頭,像是怕被人發現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一般。
雲裳在低頭的時候,眼角餘光瞟到另一道炙熱似火的目光,她下意識地轉眸看向初政翰。
初政翰吊兒郎當地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酒,的目光毫不掩飾,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雲裳本就有些緋紅的臉頰瞬時紅了個透,一副以爲他看到她和初愷宸之間的小動作般而難爲情,她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靦腆又略顯尷尬的微笑,讓後慌忙低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她這幅模樣,讓初政翰更加確定了心中疑惑。
果然,這女人的腳是想伸向小堂弟的,卻一不小心爬上了他的腿……
初政翰垂眸看了眼雲裳的小腳丫,眸色深不見底。
他一個忍不住,伸手想去握住那白玉般的小腳丫,哪知他的指尖剛觸上她的腳背,她就倏地收了回去。
沒握到!
初政翰覺得心裡有千萬只小蟲子在爬,心癢難耐!
這女人,居然敢在這樣的場合跟小愷公然調、情……
真是夠野性,夠大膽,夠放、浪!
他喜歡!!
一餐飯,桌面平靜無常,桌下卻暗潮洶涌……
初家兄弟倆,均被雲裳迷得神魂顛倒。
……
用完餐後,初潤山讓雲裳留下,其他人全部離開,包括初愷宸。
偏廳裡。
“雲小姐真想嫁進我們初家?”初潤山一邊慢悠悠地往茶杯裡倒茶,一邊淡淡瞟了眼對面沙發裡優雅端坐的雲裳。
目光雖淡,卻壓迫性十足。
雲裳不爲所懼,輕輕勾脣,淡然一笑,“初老爺您誤會了!”
“哦?”初潤山挑眉。
“我想嫁的是初愷宸這個人,而非初家!”雲裳挺直背脊,倨傲不羈,理直氣壯地微笑道。
“有區別嗎?”初潤山冷笑一聲。
雲裳眨巴着桃花眼,天真無邪地反問:“初老爺覺得沒區別嗎?”
“沒區別!因爲他是我初潤山的孫子,是初家的一員!”初潤山啪一下放下茶杯,端着高傲的姿態冷冷道。
雲裳撇撇嘴,如花笑靨摻上了幾分假意,“不好意思,我覺得有區別!嗯,他是初家的一員,但這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因爲就算他有天不是初家的一員了,我也是願意跟着他的!”
她的語速不急不緩,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雲小姐,你會不會太自信了?憑你離異的身份想嫁進初家不覺得太異想天開了嗎?”初潤山冷嗤,言辭間莫不是對雲裳的鄙夷。
雲裳垂眸,撫了撫不小心起了皺褶的衣襬,懶洋洋地蔑然譏諷,“初老爺,我爲什麼會離異別人不知道內情您還不知道麼?我會變成離異的身份不正是拜您所賜麼?!”
她一邊說着,一邊擡眸看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的初潤山,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所以你這是我孫子準備報復我?”初潤山微微眯眼,寒光乍現。
“都說胳膊拗不過大腿,我一個沒身份沒背景沒錢沒勢的二婚女,能有什麼本事報復您?您會不會太瞧得起我了啊?!”雲裳無畏無懼,依舊笑得沒心沒肺,讓初潤山猜不透她到底是真的感覺不到危險,還是根本就不怕危險。
她接着說:“我只是一個女人,我只希望後半輩子有人疼,小愷他喜歡我,他不嫌棄我,他對我很好,所以我想跟他在一起!”
她語氣始終透着一股懶散,像是已安於現狀,又像是太過疲憊,就想過過有人疼愛的平凡日子的模樣
“你以爲他會對你好一輩子?”初潤山譏諷,臉上的鄙夷之色格外扎人。
雲裳,“我知道男人都很薄倖,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男人都是的,但我想,這世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不的,所以我願意再賭一次!”
見她臉皮厚嚇不走,初潤山沒了耐心,“初家不會接受你,我不會同意!”
“爲什麼呢?”雲裳微微蹙眉,困惑地望着初潤山,天真得像個不韻世事的小女孩。
“你配不上我孫子!”初潤山毫不客氣地嫌棄道。
“初老爺是用什麼標準來衡量‘配’或‘不配’這個問題的?”
“像你這樣的殘花敗柳”
“呵!”雲裳像是忍俊不禁般冷笑一聲,說:“小愷都不介意我是否跟過別人,初老爺您瞎操什麼心呢?畢竟要跟我過日子的是小愷,可不是您老啊!”
“雲小姐,牙尖嘴利沒用,我們初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先不論你嫁過人離過婚,就算你現在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憑你們歐家和雲家那種不入流的門第,也休要妄想高攀我們初家!”
“嗯,我的家世的確比不上初家……”雲裳點點頭,大方承認,低着頭仿若是有些憂傷般小聲吶吶。就在初潤山以爲她已經有了自知之明會知難而退時,她卻倏地擡起頭來,驕傲地噙着得意的媚笑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特別豪氣地說:“不過我有錢啊!”
初潤山皺眉。
“初老爺您可能還不知道吧,我手上可佔有嶸嵐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呢!我有‘錢’!!”
……
鬱家。心殿。
二樓書房。
“有事?”
鬱嶸正在泡茶,輕擡眼瞼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曾孫,漫不經心地淡淡問道。
“太爺爺!”鬱凌恆面色沉冷,特別嚴肅地開口。
鬱嶸眉頭微微一皺,停下泡茶的動作,擡起頭來。
只見鬱凌恆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高大的身軀像座大山一般極具壓迫性地聳立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冷冷看着他。
他的手裡,緊緊捏着一個文件袋,他的指關節微微泛白,文件袋被他捏得有些變形。
對於這從小看着長大的曾孫,鬱嶸知道,他一定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雲裳爲什麼要跟我離婚?”鬱凌恆問,冷硬的語氣隱隱帶着點質問的意味。
鬱嶸放下茶壺,緩緩坐直身,挑眉看着英俊挺拔一表人才的大曾孫,“這不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嗎?爲什麼來問我?”
“她不肯告訴我!”
“你覺得我應該知道?”
“不是應該,是一定!您一定知道!!”鬱凌恆語氣篤定,攥着文件袋的手反射性地捏得更緊。
鬱嶸雙眼微眯,眼底精光劃過,他瞟了眼曾孫手裡的文件袋,心裡已有些瞭然……
沒有驚慌,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紙包不住火,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鬱嶸傾身倒了杯茶,拇指和食指輕輕捏着小巧的茶杯,端起來愜意啜飲,“何以見得?”
鬱凌恆二話不說,直接把文件袋扔在茶几上。
鬱嶸沒有責備他這樣的舉動不夠尊重長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放下茶杯拿起文件袋。
打開,抽出文件袋裡的東西……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鬱嶸看到幾十年前的照片和調查資料時,拿着資料的手還是輕微地顫抖了下。
好半晌後,鬱嶸纔將照片和資料重新放回文件袋裡。
“費了些工夫吧!”將文件袋放回茶几上,鬱嶸擡頭看着鬱凌恆,眼底泛着一絲讚賞和欣慰。
鬱凌恆沒說話,心裡卻忍不住默默吐槽。
太爺爺說得可真是輕描淡寫啊,何止是“費了些工夫”,他簡直是勞民傷財千辛萬苦才查到這件事的!
想要調查這些被人刻意掩蓋的事件本就異常困難,他又擔心最終若真查到什麼隱情會落人把柄,只能找幾撥人分開調查,進展自然更慢,耗時必然更久,難度肯定更大。
本來前面他是找穆劭楓幫忙的,可越查越覺得不對勁兒,他便讓穆劭楓停止,然後自己再找了幾個靠得住的人分開繼續查。
不是信不過穆劭楓,而是有些事,終歸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這些日子裡,他不是什麼都沒做!
一小時前拿到調查報告,他看完後整個人都呆了,震驚得好久都回不來神。
看着報告和照片,他佈滿層層迷霧的心豁然開朗,所有疑惑瞬間得到了答案。
他明白了太爺爺爲何當年要設計分開他和初丹!
他明白了鬱太太爲何非要跟他離婚!
他明白了太爺爺近些年來爲何要容忍初潤山言辭間的放肆!
心裡那些想不通的地方,在這一瞬間,都想通了。
“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了,還來問我做什麼?”鬱嶸低着頭繼續沏茶,神色如常地談談吐字。
“太爺爺您難道就不覺得該給阿恆一個交代嗎?”鬱凌恆終究是忍無可忍了,冷着臉氣憤填膺地質問道。
“如果這件事擱在晢揚身上,我必然會給他一個交代,但你現在是鬱家的一家之主,保護鬱家不受侵害是你的使命,所以就算有再多犧牲都是你應該付出的,我不需要給你交代,懂嗎?!”鬱嶸擡頭,冷冷說道。
“可這擔子該我扛,不是鬱太太!”鬱凌恆怒不可遏,狠狠咬着牙根隱忍着心底的憤怒,儘量不讓自己失控。
“作爲你的妻子,她又怎能置身事外?!”
“可是”
“阿恆!你要相信,若是能讓你擔的責任,太爺爺絕不會讓裳裳一個女人去爲你扛!若非迫不得已,太爺爺也不敢這樣委屈她!!”鬱嶸沉聲阻斷鬱凌恆的“可是”,神色嚴肅地說道。
不敢這樣委屈她……
不敢?
是太爺爺用詞不當?還是別有深意?
鬱凌恆微微一怔。
“太爺爺不是偏心,更不是不心疼她,太爺爺是希望你們夫妻在經歷磨難之後能夫妻同心!!”鬱嶸重重嘆了口氣,目光銳利地看着面罩寒霜的曾孫,苦口婆心地說:“面對佈滿荊棘的前路,可怕的不是困難和磨難,而是沒有一顆堅定走下去的心!只要你們的心在彼此身上,困難只會讓你們更加珍惜對方,所以你怕什麼呢?”
他怕什麼?
他還能怕什麼!
他當然是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把鬱太太弄丟了啊!!
突然發現自己真是沒用,簡直就是個混蛋!
他誤會鬱太太不愛他,誤會鬱太太背叛他,誤會鬱太太不要他們的孩子,還一怒之下打了鬱太太……
從頭到尾,都是他錯怪了她!!
他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還讓她受了那麼多傷害,在她沒了孩子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還狠心那樣罵她,甚至賭氣惡意收購朝陽和雲氏來報復她……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的混賬事!
他都不敢想,受了那麼多委屈的她,還會不會原諒他……
如果她不原諒他了,他又該怎麼辦?
他曾是那麼驕傲那麼不可一世的人,從來不懂後悔爲何物,可現在,此時此刻,他真是悔不當初!
是該怪鬱太太演技好?還是該怪他自己被妒忌矇蔽了心?
好吧!怪他自己!都是他不夠好,所以纔會讓她吃那麼多苦,都是他的錯!!
不知道,他現在覺悟,還來得及麼?
他已經什麼都不敢想,只求他的鬱太太還沒對他完全絕望,只求她的心裡還有他……
看着曾孫變幻莫測的臉,鬱嶸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我早就跟她說過,豪門長媳不是這麼好當的!我現在也跟你說一句,一家之主,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身處豪門,會得到許多,同樣也必須付出許多,所以有些犧牲,是必須的!
……
回歐家的路上,雲裳和初愷宸各懷心緒,一路無言。
距離歐家一街之隔,雲裳讓初愷宸停了車,因爲歐榮毅和歐陽都不贊同她和初愷宸交往,所以她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初愷宸送她回家,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初愷宸停了車,雲裳正要伸手去開車門,初愷宸終於忍無可忍開了口。
“我爺爺是不是爲難你了?”
他早就想問了,可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一直沒問出口。
聞言,雲裳收回手,轉頭看他,淡定從容地搖頭,“沒有啊!”
“那你們都說什麼了?”初愷宸微擰着眉頭瞅着她。
她撓了撓脖子,聳肩微笑,“沒什麼,就閒聊了幾句。”
他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着她。
“你不信啊?”她眨眨眼,舉止大方又自然,看不出絲毫撒謊的痕跡。
“不信!”初愷宸很誠實地吐出倆字。
她挑眉,笑容加深,“那你覺得他會跟我說什麼?”
“他不同意我們交往。”他說得篤定。
雲裳倏然沉默。
她微蹙着黛眉深深看了他幾秒,突然一本正經地喊他,“初愷宸!”
“嗯?”他的心臟微微一緊,她嚴肅的樣子讓他不安。
“你真的瞭解你爺爺嗎?”
“什麼意思?”初愷宸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微變。
雲裳撲哧一聲,嗔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就隨便問問而已!”
初愷宸皺眉,內心越發不安了。
“好了,很晚了,你回去吧!”雲裳笑夠了,一邊語調輕快地說着,一邊推開車門下了車。
關上車門,她站在車外對他揮手,“開車小心。”
“那個……”初愷宸眼含期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嗯?”
他悄悄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明天中午可以一起吃飯嗎?”
“好啊!”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正好她也有話想跟他說……
“我來接你!”初愷宸頓時鬆了口氣,喜笑顏開。
“嗯!”她點頭。
見她點了頭,初愷宸喜上眉梢,油門一踩,放心離開了。
一直到初愷宸的車消失在視線裡,雲裳才幽幽嘆了口氣,眼底泛起一抹愧疚……
突然,一隻大手從她的背後伸來,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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