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君,聽說你們抓到了一名跟毒蛇相關的重慶分子?”池內櫻子來的比陳淼想象中的要慢一些。
不過沒什麼,人來了就行。
“櫻子小姐,你的消息很可靠,我們的確秘密逮捕了一名跟毒蛇有關聯的女子,她在軍統上海區的還擔任要職。“
“人呢,我要馬上見到她?”池內櫻子可是個急性子,抓到毒蛇,就能有Queen相關的線索,她在這上面耗費了多少精力了。
“放了。”
“放了!”池內櫻子聲音驟然高了八度,若不是以她過去對陳淼的瞭解,只怕會當場拍桌子翻臉了。
“櫻子小姐,這可是我們手中唯一能抓到的線索,若是扣下超過一定時間,毒蛇從四海客棧撤離後聯繫不上,那這條線就廢掉了。”
“你是故意的把人放了?”
“不,我們對手是一般人嗎,故意把人放了,反而會令對方警惕。”陳淼道,“據我所知,毒蛇的聰明才智不在我之下,四海貨棧據點暴露,他定然想到這跟蕭三小姐有關,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的聯繫對方,所以只能是蕭三小姐主動聯繫他,我們抓她的時候已經基本掌握了她的身份,若是故意放走她,那目的就太明顯了。”
“嗯,你讓她變成了自己的內線?”
“沒錯,我給她編了一套說辭,讓軍統滬一區的頭頭們和毒蛇都能夠相信的說法。”陳淼解釋道。
“哦,是什麼樣的說辭?”
“他的父兄是忠救軍駐上海辦事處的重要負責人,他們在被捕後很快就招認了自己的身份還有忠救軍在租界的一些據點,她是在父兄的作保之下,才獲取的自由。”陳淼的道。
“這個解釋倒也合乎情理。”
“這樣她的身份就算沒有暴露,而暴露的是她的父兄,至於怎麼暴露的,我們都把人抓了,找一條線索那不是輕而易舉?”陳淼笑道。
“可是四海貨棧那邊呢?”池內櫻子問道,“如果不是這位蕭三小姐,那又是如何暴露的呢?”
“那天刺殺我的狙擊手,他最終是逃回了四海貨棧的,只可惜,我們的人搜查的不夠仔細,讓他躲在倉庫的一個地洞裡,到了夜裡偷偷的溜掉的。”陳淼解釋道。
“你是怎麼知道?”
“第二天,我得到看守四海貨棧的手下的報告,派人重新勘察了現場,發現那個地洞,得到了這個推斷。”
“他們既然事先離開,就一定的倒了消息,恐怕未必會相信是這個後來回來的狙擊手被跟蹤而暴露了四海貨棧。”池內櫻子道。
“這就只能賭一把了,櫻子小姐,這可是抓住毒蛇的一次好機會,錯過去了,只怕又要等好久了。”陳淼道。
“你有把握嗎?”
“說實話,沒有,我跟毒蛇已經差不多兩年沒見面了,兩年時間,足夠一個人成長了,我也是基於過去對他的瞭解做出的判斷。”陳淼很坦誠的說道,“但是,這麼做也沒什麼損失,對吧,櫻子小姐?”
“好吧,你說得對,但事關毒蛇,你爲何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池內櫻子質問道。
“這個嘛,的確是我疏忽了,不過,我給酒井副官打過電話,他說你很忙,沒時間接電話,所以……”
“是嗎?”池內櫻子表示懷疑,不過她也懶得追究了,能抓到毒蛇是她現在最關心的,其他的都可以丟在一邊,“那個蕭三小姐有什麼消息,三水君,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明白。”
“告辭。”
“等一下,櫻子小姐,還有一件事得向你通報一下。”陳淼叫住了轉身就要往外走的池內櫻子。
“三水君,還有事兒?”
“櫻子小姐,我在追查‘霖’記被襲還有我被當街刺殺的案子中發現,他們在發動計劃的頭一天夜裡曾更改過計劃,本來他們的計劃是用調虎離山的計策,當街刺殺我,引誘我從‘霖’記調救兵,造成‘霖’記短暫空虛,然後發動突襲,救出被俘的劉國興等人,但是,他們後來改變了,改變爲救出暫押在‘霖’記的王天桓以及制裁已經變節的劉國興。”
“哦,有這樣的事情?”
“劉國興被捕後,有關他的審訊情況在我們內部都是嚴控的,他的招供,沒幾個人知道,還有,王天桓秘密押在‘霖’記,也只有高層一些人知道,還有,蕭三小姐在行動之前頭一天晚上去見了毒蛇,毒蛇跟她說……”
“你是說陳明初?”
“櫻子小姐,聯繫咱們截獲的那份毒蛇發給重慶局本部的密電,雖然上面沒有提到陳明初的名字,這就好解釋了。”陳淼分析道。
“我們不是早就認定毒蛇救走的就是陳明初了嗎?”
“是,我們是認定了,可電文中只是提到臥底76號高層的間諜,但並未提及陳明初名字,而且他們用的還是很久沒有使用過的密碼,如果是故意的發的這份密電呢?”
“三水君,看來你還不相信我的判斷。”池內櫻子有些不滿的說道,“難道非要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陳明初就是King你才肯相信?”
“櫻子小姐,你誤會我了,我並非不相信你的判斷,而是陳明初還重慶方面潛伏76號的臥底我不懷疑,但他是否就是那個King,我保留意見。”陳淼道。
“哦,是這樣。”池內櫻子點了點頭,“三水君,你果然非常嚴謹,這一點櫻子真是自愧不如。”
“櫻子小姐過獎了,我當然希望陳明初就是King,那樣我們就省事兒,也不用繼續提心吊膽了防備周圍的人。”陳淼謙遜的道。
“嗯,如果陳明初不是King,那你覺得誰是,三水君,可也是有一項指證指向你喲?”池內櫻子玩笑道。
“櫻子小姐可以隨便查,我陳淼坦蕩做人,不怕。”
“三水君,其實,我早就在心裡排除對你的懷疑了,也許,那個喜鵲根本就沒有說實話,她既然有這個本事從我的眼鼻子底下逃走,那故意的編瞎話騙我,這也是有可能的。”池內櫻子道,“而且,即便是陳明初不是King,那還有一個人……”
陳淼微微一皺眉,他知道池內櫻子說的人是誰,這也是他的備用的“替死鬼”之一,當然,必須是在無法把罪名按在陳明初身上的備用方案。
如果陳明初都已經被認定了,那就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
“不可能吧,櫻子小姐?”
“有什麼不可能的,雖然他深陷囹圄,可他的手下都還自由呢,還有陳明初這樣的手下,他完全可以做到。”
“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櫻子小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爲什麼要突襲‘霖’記,把人救走呢?”
“很簡單,陳明初身份暴露,他在外面就再無援手,他繼續臥底下去,根本起不了作用。”池內櫻子分析。
“這倒是解釋的通,只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目前尚無佐證。”
“陳明初身份暴露,隨即脫逃,現在除了他自己說出來,沒有人能證明他的身份。”池內櫻子點了點頭。
“那就是說,這個案子查不下去了?”
“至少能證明我對三水君的懷疑是錯的,這或許是他們想讓我們自斷一根臂膀的陰謀。”池內櫻子道。
池內櫻子是真的相信陳淼了,苦肉計,那是一次就夠了,哪裡需要三番兩次的,萬一出個意外,那不是前面所有的佈置都白費了?
何況還是調動這麼多人力和物力來配合?
前天的那一場刺殺是何等的兇險,陳淼乘坐的汽車都被狙擊手給打爆了,小七也受了傷。
如果小七不是在胸口放了一塊鋼板,這是不是故意的池內櫻子不知道,但狙擊手用的是加了料的彈藥,射程更遠,穿透力更強,兩百米距離,就算胸口墊了鋼板,那也是能夠擊穿的。
當時那種情況下,誰都沒辦法算的那麼準,而且後來的交火,那狙擊手是真的想要陳淼的命,沒有一點兒手下留情的意思。
池內櫻子悄悄勘察過現場,分析過現場留下的彈痕和軌跡,甚至做過現場重置。
陳淼和小七真的是僥倖活命,當然也是因爲他及時打電話叫了唐克明過來,不然,還真不好說。
“謝謝櫻子小姐的信任。”
“三水君,以前的事兒,櫻子多有得罪,還請你多多諒解。”池內櫻子道,“今後,我們兩家攜手合作,爲了日本和中國乃至東亞的共榮和平努力。”
“爲了共榮和和平。”陳淼裝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道。
“告辭了,三水君。”
……
池內櫻子這邊算是解決了,暫時她是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了,陳明初的問題也該徹底來一個了斷了。
於私,他也算是幫過自己,算是有恩,但於國,他是變節者,出賣過袍澤,做了漢奸,賣國賊,抓過抗日分子,鎮壓過百姓,雙手是沾了血的。
國法難容,死不足惜。
原先是暫時留着他一條命,看後續事情的發展,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該送他上路了。
但還有一個人,現在關在‘霖’記的拘留所裡,他還不知道如何處置,憑藉他的能力,保她一條命還是能做到的。
就是不知道她今後會怎麼樣,先關上一段時間,等事情淡了之後再找個機會把人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