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義米廠,位置在小沙渡路,米廠經營尚可,廠長王崇義好賭,還在外面養了小的,米廠股份大部分被他抵押出去了……”
“和豐麪粉廠,設備老舊,加上經營不善,已經資不抵債……”
“大豐米麪廠……”
……
“停,就沒有經營狀況好一點的廠,我是收破銅爛鐵的嗎?”陳淼聽了情報科長嚴世宏的調查,直接喊停道。
“處座,那些經營好的廠子也捨不得賣呀。”嚴世宏無奈道。
“不用賣,我只需要控股,然後注資,購買設備,擴大生產,這能做到吧?”陳淼問道。
“要是這樣,倒是有一家米廠符合您的條件。”
“哪家?”
“長豐米號,這家米號不但在上海開設有多家米號,有自己的米廠和麪粉廠,但由於一些客觀原因,現在處於瀕臨倒閉的狀態。”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陳淼問道。
“家族爭產,長豐米號的老闆陸長豐纏綿病榻數載,終於不治而亡,留下龐大遺產,除了長豐米號之外,其他諸多產業都被族中其他人吞了,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守着長豐米號,但是這些人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們……”
“一個女人,本事再大,想要在男人的世界裡生存,那是何等的艱難,何況她還要受許多看不見的約束,這太難了。”陳淼聽完之後,不禁嘆息一聲。
“如果入股這個長豐米號,世宏,你估算一下,咱們得花多少錢?”陳淼問道。
“按照現在長豐現在剩下的資產計算的話,咱們至少要拿出八萬大洋才能控制長豐米號。”嚴世宏道,“還要,陸長豐看病吃藥花的錢,陸家人一分都不給,要不然,陸夫人也不會有變賣長豐號的打算,但她只想讓人入股經營,並不想賣掉全部股份。”
“嗯,可以理解。”陳淼點了點頭,“替我約一下這個陸夫人,我要見她。”
“您真要買下長豐米號?”
“先接觸一下,條件能不能談成還說不定了。”陳淼笑道,這個陸夫人過去能協助丈夫打理長豐米號,必然是有着過人的能力,如今在內外逼迫之下,還能支撐局面,想必也有些可用之人。
否則,只怕早就被夫家那些根本不念骨肉親情的親戚們連皮帶骨的吞下去了,這種事兒在大家族中,根本就是屢見不鮮。
“明白,需要我做什麼準備?”嚴世宏點了點頭。
“我要長豐米號的全部資料,尤其是關於陸夫人孤兒恩母的,還有陸家的恩怨糾葛,越詳細越好。”陳淼吩咐一聲。
“知道了,處座,您給我三天時間。”
“好,就給你三天時間。”陳淼點了點頭。
……
“三哥,雪舞臺開工奠基的日子定在下月的3號,也就是農曆的四月二十八,那天日子不錯,宜動土,你看怎麼樣?”
“你覺得行就行,不用問我的意見。”陳淼笑呵呵的端了一杯熱牛奶放到了樑雪琴的面前。
“這出席的賓客打算怎麼安排?”
“開工奠基就不要搞的那麼隆重了,簡單一點兒,自家人出席一下就行了,要慶祝,等落成之後,到時候你也差不多能夠登臺了。”陳淼道。
“會不會太簡單了?”
“無妨,以我現在的身份,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陳淼解釋道,“免得總有人惦記我。”
“也好,這也能省一筆錢呢。”樑雪琴盤算起來,開工奠基一切從簡的話,少說也能省上好幾百塊大洋。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足夠支付工人好幾天的工資了。
“跟你商量一個事兒,我打算收購一家米號。”陳淼對樑雪琴道,“這家米號的情況有些特殊,現在的主人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寡婦,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丈夫去年病死的。”
“三哥是怕收購這家米號後,會有些閒言碎語傳出來?”
“這是必然的,那些吃飽飯閒着沒事幹的人不是最喜歡幹這種事兒嗎?”陳淼道,“我收購米號,並不是衝着這孤兒寡母去的,就怕有些人在背後煽風點火,製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端。”
“那你收購米號?”
“最近一段時間糧價上漲太快了,而歷年兵災之下,老百姓拖家帶口的逃難,許多土地無人耕種,我擔心,未來糧食會十分短缺。”陳淼道,“有些事情,我也無法改變什麼,但總要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既然你有想法,那就去做吧,別人說那就讓他們說去,我還不相信你嗎?”樑雪琴柔聲道,“這纔是我認識的陳三哥。”
“哎喲,他動了……”
“什麼動了?”陳淼看樑雪琴突然臉色有異,緊張的問道。
“咱兒子,他好像聽到咱們說話,很開心呢。”樑雪琴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開心的說道。
“是嗎,我聽聽。”陳淼喜悅的拿耳朵貼了過去。
“還真在動,這傢伙,在媽媽肚子裡就這麼頑皮,將來一定有出息!”陳淼咧嘴大笑道。
“千萬可別學你,榆木腦袋。”樑雪琴嗔喜的白了陳淼一眼。
“我哪裡是榆木腦袋了?”
“你還說,要不是我主動挑明瞭,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想過要娶我?”樑雪琴問道。
陳淼訕訕道:“這都過去的事兒了,你怎麼總還提它做什麼,咱們這頭一胎生兒子,第二胎再生一個女兒,怎麼樣?”
“一兒一女,倒是挺好的。”
……
二處副處長石林森調去杭州了,這傢伙還兼任浙江省警察廳廳長,這算是高升了,胡云鶴原來是在南京區擔任副區長,是蘇德昌的副手。
這一次讓林世羣給調回來,擔任二處的處長。
名義上是升了半級,可實際上,權力大大的縮水了,這也算不上明升暗降,起碼在南京區,他暫時頂不了蘇德昌的位置。
還不如來二處當個一把手來的痛快。
三處,四處沒有變化,三處是對付忠救軍的,可在租界內,忠救軍連辦事處都被76號端了,連辦事處的主任都暗中投降了。
三處的任務就是利用忠救軍辦事處對和救軍進行滲透,拉攏以及腐蝕了,這個一時半會兒看不到成績。
也符合裘君沐他的做事的風格。
四處是負責租界警務的,與滬西警署是一套人馬,兩塊招牌,相對獨立,有點兒自成一系的意思。
剩下總務處,情報處,電訊處,機要處等等。
這些要害部門,陳淼幾乎可以做到一呼百應,只有警衛總隊和行動總隊這兩支76號的武裝力量,是陳淼沒辦法左右的。
陳淼也沒想過要插手這兩支隊伍,而林世羣也不允許他這麼做。
……
三天後,一份關於“長豐”米號的詳細的調查報告放在了陳淼的桌面上,還附錄一本陸家現在各方的族譜。
陸長豐這一脈屬於陸家三房,陸家涉及產業衆多,是上海本地一個不小的大家族,陸長豐是三房這邊頂樑柱。
他現在的夫人並非原配,原配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續絃,身份有點兒低,至少跟陸家相比,那是差了太多了。
要不是進門後生了個兒子,估計連扶正的機會都沒有。
陸長豐還有兩個女兒,都嫁人了,基本上跟陸家也沒什麼來往了,陸長豐這一死,那這份親戚關係就算斷了。
陸長豐沒娶現在這個夫人之前,從長房那邊過繼了一個男孩兒,算是將來繼承他這一脈的香火。
但誰想到陸長豐娶了現在這個太太后,居然生下一個男孩兒,那這個過繼來的男丁又不能退回去,而且陸長豐過去也是對他以親子待之。
有了自己親生的,難免就厚薄有別,就算他不曾虧待繼子,可還是人言可畏,加上有人挑撥,這爭奪家產的恩怨就此爆發了。
陸長豐纏.綿病榻日久,若非爆發家產繼承爭奪,憑陸家的財力,也不會這麼早油枯燈盡而亡。
臨死之前,陸長豐終於想明白了,不在一碗水端平,將自己創建的長豐米號交給了現在的妻子和孩子,並言明,他名下其他的產業都歸繼子繼承,唯獨長豐米號歸自己的年幼的親子。
“長豐”米號是陸長豐自己的產業,陸長豐想給誰就給誰,而且還將當着族老面上立下了契書,陸夫人需將幼子撫養成人超過二十歲後,將“長豐”米號交到幼子身上之後,纔可改嫁她人,否則,“長豐”米號收歸家族代管,待陸長豐幼子成年後歸還。
這份契約看上去非常不平等,“長豐”米號本來就是屬於陸家幼子的,與已經寡居的陸夫人改嫁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了,陸家人擔憂這“長豐”米號落入外人之手,也是可以理解,但也無須用約束陸夫人是否改嫁來達到目的。
陸家覬覦“長豐”米號的人不在少數,繼子的本家就不說了,還有其他房的也想來分一杯羹。
陸長豐死後,“長豐”米號不斷被人挖牆腳,甚至暗中貪腐挪買,數月之內,就關停了好幾家門店。
如今更是到了資金短缺,無法購買稻穀和小麥原料進行生產加工地步,而更過分的是,陸長豐生病欠下的一大筆醫藥費本來應該是陸家掏錢,也就是繼承陸長豐在家族中的地位的繼子付錢。
但是這我繼子那是一點兒都不念恩情,直接把要債的往陸夫人面前一推,說這錢是陸夫人花的,要錢找她去。
內憂外患之下,陸夫人只有想到出讓股份這一招來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