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
反正到時候有人賠!
麗都歌舞廳的人,提着手中的木棍,嗷嗷的衝了上來,也沒有什麼戰術,當然,吳雲甫的手下也差不多。
這就跟街頭打架沒什麼區別,講究的就是先聲奪人。
面對早就有準備的麗都人,吳雲甫、張國震以及手下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慘叫聲不不斷的傳來!
而此時已經逃出麗都歌舞廳的人,站在外面的大街上聽見裡面傳來的慘叫聲,那叫一個個面如土色。
麗都歌舞廳完了。
有人惋惜的搖了搖頭。
還有人似乎有話要說,可話到了嘴邊,又給縮了過去,沒有說出口。
要不要報警?
似乎大家都遺忘了這一點。
要是讓吳雲甫那個兇人知道了,只怕沒好果子吃……
還是明哲保身爲好。
“勞駕,兄臺,你們都站在外面幹什麼,裡頭滴鈴咣噹的,幹什麼呢?”有不明白的好事之人問道。
“裡面正打架呢?”
“打架,我得去看看……”
“看什麼看,你不要命了,那可是混世魔王吳雲甫。”
“啥什麼甫?”
“哎,跟你說不清楚,你要不怕死的話,自己進去瞧就是了。”這年頭誰願意多管閒事?
……
十多分鐘後,終於平息了下來。
喏大的麗都歌舞廳跳舞的場子上那是躺了一地痛苦哀嚎的人,當然,周圍還有一圈氣喘吁吁的。
一個個也都手肩搭背的。
阿根看上去很慘,彎腰,雙手扶着膝蓋,不停的大喘氣,身上的衣服也扯去大半兒,一擡頭,嘴也腫了,眼睛也青了。
出道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吳雲甫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滿臉橫肉的臉都快扭曲變形了,嘴巴被打歪了,啐一口塗抹,居然連一顆後槽牙都出來了。
而且,還是一個蟲蛀了的牙。
地上全部都是碎玻璃,一隻手撐下去,玻璃劃破手掌心,鮮血淋漓。
斷腿的,斷胳膊的,斷手的……
幾乎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吳雲甫給嚇住了,他是真沒想到阿根這麼一個小人物居然真敢對他下手,而且還下狠手。
“棍子!”
一名小弟走上前,將一根木棍遞給阿根。
“阿根,你想幹什麼?”吳雲甫色厲內荏一聲。
“吳爺,咱們這仇算是結下了,反正今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阿根手一支棍子,慢慢的直起了身體。
“阿根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吳雲甫被阿根眼睛裡涌動的殺意個嚇住了。
“你設計暗殺我們高老闆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阿根憤怒的質問道。
“……”
“不承認是吧?”阿根走過去,揮舞手中的木棍正要重重的擊想吳雲甫的小腿骨。
“阿根,住手!”陳淼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阿根在仇恨的刺激之下,那是真可能做出不可返回的事情的。
教訓吳雲甫一頓問題不大,但如果殺了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林世羣也許不會動他,但一定不會放過阿根。
“三哥。”阿根猛然一個激靈,舉起的木棍放了下來。
“是你,陳三水?”吳雲甫一看到陳淼,他就是頭豬,現在也明白今晚自己被算計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大塊頭,你殺了高鑫寶,還想強取豪奪吞了人家辛苦創下的基業,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無恥之徒。”
“成王敗寇,你就比我好到哪裡去?”吳雲甫冷哼一聲。
“沒錯,這個世上,拳頭大的就是真理,而現在,我比你的拳頭大,所以,我把你怎麼樣,你就只能任我擺佈了?”
“姓陳的,你想幹什麼?”
“你今晚帶人壞了我的生意,還砸了我的歌舞廳,難道不應該說一聲對不起,然後再賠償損失嗎?”
“你會放過我?”吳雲甫撐着坐起來,喘了一口氣問道。
“如果我真想要你的命,你會活到現在?”陳淼嘿嘿一笑,“大塊頭,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如果不是主任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你,你以爲你乾的那些爛事兒,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吳雲甫一呆。
“阿根。”
“在。”
“把過去吳總隊長以及他手下在麗都消費的賬單以及今晚損失賠償的單據拿過來。”陳淼吩咐都。
“是,三哥。”阿根丟掉手中的棍子,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從一個手下手中哪來一疊賬單。
“大塊頭,把這份賬單簽了,我放你走。”
“你會這麼好心?”吳雲甫不信道。
“不信,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不過,你的這些手下可都受傷了,他們要是得不到及時治療,到時候落到一個終身的殘疾,那可就怪不得我了。”陳淼呵呵一下,示意人搬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吳雲甫一看四周躺在地上哀嚎的手下,還有的直接已經昏死過去了,光醫藥費,恐怕就要損失一大筆。
“好,我籤,但姓陳的,你說話算話?”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就只有讓阿根先跟你好好交流一下?”陳淼嘿嘿一笑。
阿根提着木棍,眼中閃過一聲狠辣的火光,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吳雲甫望着阿根臉上浮現的可怕笑容,額頭上汗珠滾落下來,也不看賬單上金額,直接說道,“我不會寫字兒,摁個手印兒行不行?”
“也行。”
吳雲甫伸出右手拇指,沾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然後在那賬單上摁了下去。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不,不過,你現在能行嗎?”陳淼收起賬單,滿意的一笑問道。
“當然。”
吳雲甫一把抓住一張斷腿的椅子,慢慢的支撐着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臉紅如血,氣喘如牛。
“張國震,起來……”
“大哥,我胳膊斷了!”
“胳膊斷了,還有腿,你給老子起來!”吳雲甫一邊謾罵,一邊伸手將“血腥太歲”張國震從地上拽了起來。
“瑪德,能起來的都給老子起來,不能起來的,爬都給老子爬出麗都!”
……
眼看着吳雲甫,張國震等人緩慢的往麗都歌舞廳外面走,阿根忍不住了。
“三哥?“
“我知道,你想爲高老闆報仇,但你想過,你現在殺了他,自己會怎麼樣?”陳淼反問道。
“我……”
“你死不足惜,可你讓我難做了,明白嗎?”陳淼道,“放心,這一下,我們跟吳雲甫之間的仇恨是沒辦法化解了,遲早會有一天讓你報仇的。”
“是,三哥。”阿根道,“剛纔是我衝動了,還讓您不得不出現在吳雲甫的面前。”
“無妨,我跟他早晚要面對面的。”陳淼道,“要不是有人保着他,我早就取了他的性命了。”
別看陳淼在76號內有‘陳閻王’的名聲,他沒走一步都是權衡過的,殺張露是,算計陳明初也是。
他都踩在林世羣能夠容忍的度的範圍內。
吳雲甫對林世羣來說,不光是念着過去的情分,對林世羣來說還有用,這把刀對他來說,是最容易掌控,也是用起來最順手的。
“快看,有人出來了……”
“天啦,是吳雲甫!”
吳雲甫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滾下了臺階,等到他從地上爬起來,已經是摔的鼻青臉腫,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扯的破破爛爛的,就像是剛從乞丐窩裡出來似的。
在他的身後,一羣人似乎更慘,更有甚者,似乎是從裡面爬出來的。
年輕的攝影師嘴巴張大的都快塞進去一隻大大的鵝蛋,但他手中的相機的快門卻是飛速的摁了下去!
噗!
鎂光燈一閃!
吳雲甫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一下眼睛,那個狼狽的畫面,瞬間就定格了。
……
“號外,號外,76號昨晚大鬧麗都歌舞廳,被亂棍打出,慘不忍睹!”
驚悚的文字,配上一幅吳雲甫從麗都歌舞廳大門出來,跌下臺階,從地上爬起來的那倉皇而逃的照片!
整個上海灘都知道了混世魔王被打的消息。
同福裡,吳宅!
“陳三水,我跟你不共戴天!”吳雲甫雖然大字不識一籮筐,可報紙上他那一副落荒而逃的醜陋尊榮是看的明白的。
自己本想找一下麗都歌舞廳的晦氣,結果一口氣沒出,自己還讓人給算計了,被一頓暴打不說,還欠下了一份賬單,最要命的是,他和張國震收下十幾個人的武器都都被人家搜了過去。
弄丟了槍,這可不是小事兒。
“哎喲,愛珍,你輕點兒……”
“你呀,動動腦子,纔出來第一天,就去找人家晦氣,你當人家傻呀,乖乖的讓你去砸場子,自然是早就有準備了。”於愛珍真是恨不得把吳雲甫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我怎麼想到,阿根這小子居然敢對我下手?”
“阿根是不敢對你下手,可你忘了,他現在背後的老闆不是高鑫寶,是陳三水,這可是比高鑫寶難對付百倍。”於愛珍道,“這會咬人的狗不叫,陳三水就是這種。”
“愛珍,這口氣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不過這陳三水最近風頭出的有點兒大,林主任那邊也有些微詞了,現在他讓人打了你,那就是打林主任的臉,這事兒,你且瞧着吧。”於愛珍嘿嘿冷笑一聲。
“什麼意思,你叫我忍下這口氣?”
“不忍能怎麼樣,陳三水現在如日中天,背後還有池內櫻子那個日本女人撐腰,就算主任也要讓他三分。”於愛珍道。
“什麼,這王八蛋要造反?”吳雲甫怪叫一聲,又扯到嘴角的傷口,鬼哭狼嚎起來。
“早飯,我看差不多吧,這個陳三水錶面溫馴恭敬,實際骨子裡野心大着呢,等着瞧吧。”於愛珍冷笑一聲,在吳雲甫後背上猛的一用力。
殺豬似的慘叫聲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