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身後的陽光,王夢熊驚奇地發現這本該破敗不堪的大廳居然保持着高度的整潔。大理石地磚清可鑑人,樓梯上鋪的紅地毯依舊那麼的鮮豔。一旁的牆角處擺放的落地鍾依舊來回地擺動着,只是聽不到一點機械的走動,彷彿那只是個虛幻的影子。
身後吱吱呀呀的聲音又重新響起,這是除了心跳和呼吸,屋子裡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
王夢熊不用回頭便知道怎麼回事,肯定是屋子裡的存在用不知名的手段將房門關閉。這種以往恐怖電影中用爛了的橋段已經不能讓他產生驚嚇的刺激,畢竟多年觀看恐怖片的經歷讓他承受驚嚇的程度大大提升,那些腦洞大開的導演想出的嚇死人不償命的橋段比之這裡面的存在來說花樣手段多得多,就算現在讓王夢熊來導演,他也敢保證會將這些民國時期的觀衆嚇出心臟病來。
“小兒科的把戲,在我面前就不要賣弄了。”王夢熊大聲地說道,也不管那些個存在能否聽見。話音未落,身後的房門重重關上,整個客廳的光線一下子暗淡下來。好在還有玻璃窗透進的一點光亮,不至於讓房間徹底陷入黑暗。對於別人來說還是有些障礙,但對於王夢熊來說,有一點光足矣,他達不到虛室生白的程度,但是藉助一點光線,還是會看清屋內的一切。
等了一會兒,屋子裡再沒其他異動,王夢熊便不再理會,開始在一樓的房間內逐個房間搜尋起來。
客廳的牆上掛着一張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外國男子油畫肖像,對稱三角形寬折高翻領的燕尾服配上白色襯衫和同樣白色領結,把這個一頭金色捲髮的中年男子襯托得英氣勃勃。或許這類家族肖像除了自家人外沒什麼市場,這張肖像油畫還能歷經滄桑地保留下來。“也有可能同樣是虛幻的,畢竟那自鳴鐘就不是實物。如果這油畫是真實的,那也想必是重要的受到那無名存在重視和保護之物。否則不可能在成爲乞丐窩之後還能堂而皇之地掛在牆上,如果那樣,就不是華夏國的乞丐。”
以王夢熊的速度,一樓的客廳和其他幾個房間很快就被他快速搜尋了一遍。很多東西明明擺在那裡,可是他真的伸手去摸的時候,還是會發現手指穿透的只是空氣,哪怕是精美的金銀器皿、古董瓷器,都毫無例外的是虛假的投影。
好在他不是奔着發財的目的來的,在接連觸碰到幾個值錢的東西成爲虛物以後,便放棄了打秋風的想法,專心致志地開始找起那個鏡框來。
順着樓梯上到二樓。兩側的走廊靜悄悄的,除了他手中的馬燈之外,什麼都沒發現。這個馬燈不知道是被誰遺棄到二樓的樓梯轉角,若不是被他不小心踢到發出哐當的聲音,或許就錯過了這件實物。
本來藉助一點窗戶外面透入的微光,王夢熊可以不用這類馬燈照明便可行走自如。不過想了想之後,他還是用火柴將馬燈重新點燃,舉在身前慢慢地查看。有道是兵不厭詐,有些底牌還是透露的越少越好。萬一那隱藏起來的東西上當,主動暴露,豈不更好?
二樓的臥室較多,搜尋起來很是費勁。就在王夢熊在一間明顯的兒童房間查看的時候,他忽然聽見樓下正門開門的聲音,緊接着聽到一聲女人的抱怨。“親愛的,這場風颳的太奇怪,毫無來由,還這麼猛烈。可惜我剛剛做好的新裙子,可能又要洗一洗才能穿出去!”
聲音軟糯好聽,但是一些發音明顯有些生硬,明顯不是地方口音,反而像是初學國語的老外,在王夢熊聽來,莫名地有些親切感覺。畢竟後世大學交流生衆多,大家生硬的普通話發音倒是出奇的一致。
王夢熊快步跑到樓梯口那裡,向下面打量。剛剛昏暗的大廳現在卻變得燈火通明,有一個衣着靚麗的金髮女郎正用手帕拍打着身上的灰塵。瀑布般垂下的金髮好似閃閃發光的綢緞,碧眼高鼻、脣紅齒白,天生的一個美人胚子。
那女子一擡頭,猛然看見樓梯口的王夢熊,頓時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寶貝,到媽媽這兒來!”
“我去,什麼情況?”王夢熊下意識的想躲起來,可心旌搖盪之下,腦海中迅速敲響的警鈴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自己已經穿越重生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可能。那麼這女子是在對誰說話?難道她認錯人了?
就在他胡亂猜測之際,周身莫名感覺一冷,彷彿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穿透過去,蹬蹬蹬地跑下樓梯。
一個6歲左右外國小男孩就這樣從他眼前跑下樓梯,飛撲向那女子的懷抱。本來那女子還在心疼漂亮的裙子被狂風弄髒,見到男孩撲過來,雙臂一環便將他抱起,也不管那鞋子蹭到裙子會不會變得更髒。
“亨利,媽媽就是和爸爸去參加一個宴會,怎麼弄得好像好幾天沒見似的。告訴媽媽,想我了麼?有沒有做噩夢?”
那小男孩把臉蛋貼在母親胸前,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脖頸生怕一鬆手他的媽媽便會消失。見媽媽詢問,下意識地向樓梯上看去。王夢熊這次仍舊沒有躲避,他不知道爲什麼能看到這對母子,但顯然這對母子無法看見他。
男孩的目光越過空間的距離,定定地向上望去,彷彿看見了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連忙扭回頭,把臉埋在母親的胸口,嘴裡嗚嗚哭道:“媽媽,我怕。有個哥哥一直在嚇我!”
王夢熊好奇地順着男孩看的方向擡頭上望,卻發現了一個面色慘白的男孩正一臉嫉妒地看着樓下。忽然間一轉眼珠,黑洞洞的眼睛瞬間盯住他,瞳孔不住地放大,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爬出來似的。
“娘希皮的,這個不是虛的,他能看見我!”
王夢熊頭皮一麻,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縱身撲向三樓,手裡還順便抽出一張符篆,打算追上這男孩子後便將符篆用上。因爲他在直覺中發現這個傢伙有可能是整個凶宅的關鍵,只要能把他搞定,所謂的凶宅便會水露石出、真相大白。
以王夢熊現在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然而就一眨眼的時間,那男孩已經消失在空氣中,彷彿剛剛只是一個幻覺。再回到一樓的時候,那對母子和明亮的燈光一起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依舊陰森森空曠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