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口箱子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裡。
曹家明這些人直到現在才知道,孟紹原這兩天神神秘秘,總不見人,原來是去找薛三槍的贓物去了。
這位孟長官的本事也大,那薛三槍的贓物藏的何其隱秘,居然也能找到。
“曹兄,康少校。”孟紹原太瞭解花花轎子人擡人,有了好處一定要雨露均沾這個道理了:
“此次剿滅薛匪,二位勞苦功高,你們拿一箱子。”
“這……”曹家明和康天浩有些發懵。
這是孟紹原拿命換來的,而且他若是不說有這五箱贓物,那是誰也不知道的。
“也不是都給你們的。”孟紹原緩緩說道:“康少校,我之前就說過,消耗掉的子彈炮彈,全部實報實銷。還有,你那一個排的兄弟,雖然剿匪本是義務,總也不能讓兄弟們白辛苦一場。怎麼分,你們看着辦吧。”
“那……那我就代弟兄們謝謝孟長官了。”康天浩心裡對孟紹原的態度再度轉變。
曹家明是底層特務,屬於那種爹不疼娘不愛,生死疾病沒人管的。
此時聽到南京來的領導,竟然對屬下那麼關心,嘴裡雖然不說,心裡還是一陣感動。
“季一凡,霍巖。”孟紹原的目光落到兩個人的身上:“你們也拿一箱。”
季一凡和霍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雖然早就聽說這位孟組長出手大方,二處上下沒人不說他好的,可像他們這樣的小特務,又沒多大權利,分錢的時候輪到他們,只怕分羹都吃不上。
現在第一次和孟組長出來辦案,果然大方。
這一箱子東西,只怕不下幾十萬大洋。
孟組長出手真的大方,看都不看就賞人了?
“這次咱們一組出動了那麼多的兄弟,雖然是公務,可也不能讓兄弟們吃虧了。”孟紹原是一組的組長,決計不能讓自己手下兄弟一點好處沒有:
“你們看着分,怎麼分,誰拿多,誰拿少,都是你們說了算,不用來告訴我。”
季一凡和霍巖,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他們比底層特務等級稍高一些,但他們在南京,像他們這樣身份的,說句粗俗底點的話:
算個屁!
這位孟組長的大名,他們早就聽過了,可還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執行任務,今日一番話,一箱子東西,雖然換不來他們的絕對忠誠,但從今天開始,但凡孟紹原要他們做什麼,那是絕無二的。
“孟組長。”季一凡開口說道:“我這就快要退休了,老了老了,還能跟你幾天,我謝謝你了。
我們這些小特務啊,基本沒啥油水,苦了吧唧的,可這趟,我算是知足了,養老的錢不用擔心了。
孟組長,原來咱們二處,都叫你賽孟嘗……”
賽孟嘗?
孟紹原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居然有這麼個外號。
“我服了,孟組長,我服了。”季一凡一拱手:“我們都清楚,您這些東西,就算不分給我們,誰也不能說什麼,可您……算了,不多說了……小霍。”
他轉向了霍巖:“遇到個好老闆,不容易,好好的跟着霍老闆,好好的。”
過去,爲了掩飾身份,孟紹原一直都被稱爲“霍老闆”。
可在二處內部,從內沒有人,也沒誰有這膽子稱呼他爲“霍老闆”。
現在,有人這麼叫了:
霍老闆!
霍巖站了起來,對着孟紹原深深一個鞠躬:“霍老闆,以後有事,刀裡刀裡來,火裡火裡去,您吩咐。”
孟紹原的初衷,不過是收買人心。
可一箱子財物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還是他沒有想到的。
“成了,坐吧。”孟紹原聲色不動:“我身爲你們的組長,平時對你們的關心不夠,但我就一句話,誰和我一心一意,他就是我的兄弟!”
爲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喜歡演講鼓動?
因爲一句話,往往能夠讓人熱血沸騰。甚至不顧生死。
誰和我一心一意,他就是我的兄弟!
霍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對了,孟組長。”季一凡忽然說道:“這兩天,我們一直在清點被薛三槍綁架的那些人質。其他人,獲救了,都是歡天喜地的,可有一個人,表情從容,和個沒事人一樣。我覺得這人有些奇怪。”季一凡是老特務了,一旦他說出這樣的話,絕對有他的道理。
“那人多大歲數?”
“三十左右。”
“帶上來。”
季一凡出去,沒幾分鐘,就把那個人帶來了。
三十左右,衣服因爲長久被關押,污穢不堪,可是他卻一點都不在乎,依舊昂首站在那。
他雙手揹負站着,神態高傲冷漠,似乎這裡所有的人都不在他的心上。
“你和我裝什麼裝?”
忽然,孟紹原一聲冷笑:“你以爲人人都是薛三槍那麼好騙?”
這人面色不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非要我說穿?”孟紹原絲毫面子不給:“你的左右肩一直都在微微抖動,因爲你揹負的雙手,一直在左右交換,你在害怕,但你在控制自己。
爲什麼?你怕死,你和其他人一樣怕死,但你不能讓別人看出你怕死。怎麼會這樣?”
孟紹原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因爲你的身份。我猜,你的家長可能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你才三十歲,當不了什麼大官,只會是你的家長。你怕暴露身份,也在擔心你怯懦了,會讓你的家長蒙羞,所以你就算是害怕,也得忍着。
啊,我的思維有些不對。如果你的長輩,位居高位,你沒準就會以此威脅薛三槍,或者直接交出贖金了,可你爲什麼還被關着?”
孟紹原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可是那個人的神色已經完全變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孟紹原,實在猜不出,這人剛見到自己,爲什麼一下子就看出了那麼多的事情?
“你的父親是某位高官的助手!”孟紹原猛然就想通了:“這位高官,不是一般人物,因此你寧可忍着害怕,也得強行忍着。
是誰?高官!不是,達不到這個層次。師長?不是,你沒這個氣質。
到你的衣服料子不錯,得花不少錢吧?政府裡的?嗯,一定是的,我想我不會猜錯的!”
那個人的面色完全變了。他,慘白而無人色。
他就好像看着一個魔鬼一般看着孟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