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通商銀行。
這家銀行於光緒於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六日,1897年5月27日在上海成立。
是中國人自辦的第一家銀行,也是上海最早開設的華資銀行。
這家銀行的呆賬率,也是全國“之首”。
出現這麼多的呆賬,是有其特殊原因的。
比如,在個人放款中,上海的虞洽卿、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等人,都向該行借用,從幾萬元到十幾萬元不等,長期拖欠不還。
其它商業及個人方面的放款有15個重點戶,呆欠達400多萬元。
抗日戰爭爆發以後,該行爲應付非常起見,特設上海分行,將原有總行機構自上海外灘遷至前法租界霞飛路辦公,以謀相機內遷。
原有東南各行處業務,均遭停頓,先後撤退來滬,成立撤退聯合辦事處。
民國27年4月與四明、中匯兩銀行在香港設立聯合通訊處,把一部分資金轉移到香港。
隨後,杜月笙派駱清華到重慶籌設分行,業務重心轉移到大後方。
上海淪陷之後,汪僞政權成立,接管了中國通商銀行上海分行,先是由大漢奸周文瑞當上了中國通商銀行的總經理,接着又由張文煥爲董事長。
在這次上海金融業的大血戰,通商銀行一樣損失慘重。
整個銀行因爲不斷的有職員被綁架,進而引發了恐慌性的辭職潮,導致通商銀行已經無法正常營業。
這也讓張文煥焦慮不已。
可就在這個時候,吳四寶又登門拜訪了。
對於這位吳四寶,張文煥是一點也都不敢怠慢。
一來他們早就認識,而且關係不錯。
二來吳四寶是上海有名的流氓,又是76號的頭號打手。
把這個人惹急了,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張文煥親自把他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他上了好茶,這才客客氣氣地說道:“四爺今天怎麼有空來?是來辦理業務的?您只要支會一聲就行,何必還要親自跑一趟?”
“我的張董事長,你看我窮得都叮噹響了,和你們銀行哪裡還有什麼業務可以來往?”
吳四寶聽着好像在那開了一句玩笑。
張文煥接口說道:“四爺真是太會說笑了,要是四爺都窮了,那我的通商銀行也別開辦下去,直接關門得了。
再者說了,您四爺要是真的有困難,開聲口,鄙行就算再困難,四爺的面子,那也是一定要給的。”
“當真?”吳四寶立刻問道。
張文煥一怔,隨即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個巴掌。
自己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
這不給吳四寶抓到把柄了?
這是個什麼人啊?
“那是自然。”張文煥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張董事長爽快人!”
吳四寶一豎大拇指說道:“既然張董事長如此爽快,我也不好再隱瞞什麼,不瞞您說,我最近手頭上實在是有些緊。”
這是直接打秋風來了啊。
張文煥很清楚今天自己要是不出點血的話,這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您等着,四爺。”
張文煥打開了保險櫃,拿了一疊錢。
想了想,又加了幾張。
這才關上保險櫃,轉過身,走到吳四寶面前,把錢往他面前一放:“四爺,這點小小意思您拿着先用起來。”
吳四寶看了一眼,身子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張董事長,您這是打發叫花子來了啊?我吳四寶雖然窮,但窮也有窮志氣啊。”
不夠嗎?
張文煥試探着小心翼翼問道:“那四爺的意思是?”
吳四寶伸出了一個巴掌。
“五萬?”
“五十萬!”
張文煥被嚇了一大跳。
好傢伙,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四爺,您這可就爲難我了。”張文煥陪着笑臉說道:“鄙行小號,比不上那些大行,這五十萬可真正一時半會拿不出來了。”
“張董事長,我呢,說個道理給你聽你就明白了。”
吳四寶也不急:“最近一個階段,在上海發生的那些事情您也都看在眼裡了,我的人爲了保護貴行,傷亡慘重,我的人死了,這撫卹金我得拿啊。
可我沒錢啊,弟兄們又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我呢,怎麼辦?我一尋思,我的弟兄們是怎麼死的,怎麼受的傷,還不是爲了保護你們嗎?
我可是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來求您了。張董事長,您也是個大善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事情發生吧?您自己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文煥頭皮發麻:“四爺,弟兄們的辛苦,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也不是不願意拿錢出來,只是這五十萬數目實在是太大了,鄙行實在是週轉不開啊。”
“沒事,沒事。”
吳四寶笑笑說道:“張董事長困難,我是可以理解的。對了,你知道前幾天我們襲擊農民銀行的時候,怎麼做的?”
張文煥迷茫的搖了搖頭。
“我派了七個人,都帶着二十響的快慢機。”吳四寶慢吞吞地說道:“我們把十二個銀行職員帶到了二樓,砰砰砰砰,血花四濺,屍體一地。”
張文煥聽的腳都軟了。
吳四寶繼續說道:“哎,說起來,我們這麼對待他們,軍統的也一樣會這麼對待你們啊,我是真的擔心啊。
還不說軍統的那些人,就說我手下的人,一個個都是無法無天,有的時候我都管轄不了,真的,他們全是亡命之徒。
我就擔心,他們一聽說自己辛苦保護通商銀行,可是貴行一點表示也都沒有,腦子一熱,會衝到貴行,像對待農民銀行一樣,那就不太好了。”
張文煥面色慘白。
可是,吳四寶的威脅卻還沒有結束:“這倒也算了,我還怕,這幫人殺紅了眼,會對你張董事長動手啊,還有你的老婆孩子,恐怕都不能倖免。”
張文煥幾乎昏厥,帶着哀求口氣說道:“四爺,我儘量設法,儘量設法,可您總得給我一點時間吧,畢竟這是五十萬啊!”
“十天,十天後我再來拿錢。”吳四寶笑笑站起身來:“我就知道,張董事長是個明白人,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告辭。”
流氓!
流氓!
張文煥心裡破口大罵。
這是在那赤果果的勒索啊。
五十萬啊。
一想到這麼一大筆鉅款,張文歡的心都在滴血,可他又有什麼辦法拒絕這個大流氓呢?